金探長坐在椅子上,手中擺弄的丫鬟剛剛送來的茶水,然而一雙眼睛卻是盯著杯口的霧氣發怔,眉頭也緊緊的擰成了一個川字。
蘇府大老爺蘇步青正坐在他對麵,一臉平靜,看不出表情,倒是他的妻子張氏在一旁嚶嚶哭泣,一臉悲痛,拿著手絹不斷擦拭淚水。
“嗚嗚嗚······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我可憐的孩子啊······到底是得罪誰了?昨天還歡歡喜喜的拜堂成親,怎麼今天就······”
張氏啜泣聲越來越大,淚水也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掉落,聲聲淒慘,平時雍容的姿態不再,麵色更像是老了十歲般蒼白無力,連身後的一群丫鬟也跟小聲抽泣起來,整個前堂除了哭泣聲,再尋不得其他東西,蘇步青的臉也隨著越來越大的哭泣聲而繃得越發緊實!
“行了!別哭了!要哭回房哭去!別在這丟人現眼!”
蘇步青霍地一下站起來,對著張氏破口訓斥,臉色漲得通紅,連額角的青筋都依稀可見。
張氏頓時嚇得一跳,一下子忘記了哭泣,連身後丫鬟的啜泣聲也驟然止住。她害怕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說什麼,隻好拿出手絹擦了擦眼淚,委屈的低下頭。
金探長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覺得別人家的家事還是不要插手為妙,不過心情卻突然煩躁起來,他放下手裏的茶杯,摸了摸八字胡,心裏念叨,那人怎麼還不來?!
就在這時,張文進來了,他向蘇步青福了福身子,然後看向金探長說道:“探長,沈先生請來了。”
“來了?!”金探長刷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急忙說,“快!快請他進來!”
“是!”
蘇家人好奇的看著金探長,方才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現在怎地如此興奮?這變化真真大矣!
這沈先生究竟是誰?竟能讓金探長高興如斯?
蘇家人順著金探長的目光,不假思索的看向門外,卻見一個體型修長,頭戴氈帽,身著黑色長馬褂,腳穿黑色布鞋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手拄拐杖,而身後,竟然還跟著一條黃毛大狗!?
那人在大堂中站定,伸手摘掉了帽子,卻見得一張輪廓分明英氣逼人的俊顏,臉上幹幹淨淨,連一根胡渣也沒有。
蘇家人一看,心道,莫不是一個白麵書生?!
“哈哈哈!沈老弟,你總算來了,還真是難請哪!”
金探長走過去拍拍那人的肩膀,眼底的歡喜之色表露無遺。
“來!蘇老爺,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沈陛!”
蘇步青皺著眉審視著眼前的沈陛,他大概隻有三十歲出頭,舉手投足間散發的朝氣不由的讓蘇步青產生一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而那雙墨玉般的眼睛,犀利有神,灼人的風采更是逼人!他覺得很奇怪,自己怎麼會對一個無名的小輩心聲膽寒?也不知金探長請他來是和用意?難道,是要他來偵察此事!?
“蘇老爺您好,在下沈陛。”沈陛拱了拱手,禮貌性的道了聲好,然而麵前的蘇步青卻遲遲沒有反應。
金探長眯著眼仔細留意著蘇步青,見他心生懷疑,不由的加大聲音對他說
“蘇老爺,沈陛乃是我的結義兄弟,留洋歸來不到兩年,以前在總司令部任職,現在是閑人一個,去年在南京城破了樁案子,連蔣總統都親自會見,在辦案這一方麵,他可是頗有些辦法。”
金探長話音剛落,就見蘇步青麵露疑惑之色,但是很快,這種疑惑便被一種無言的震撼所代替!
金探長摸摸八字胡,得意的看著蘇步青震驚驚訝的神色,不僅是蘇步青,就連他身旁低頭哀憐的張氏和其他的丫鬟小廝都齊刷刷的看向沈陛,眼底的驚訝之色表露無遺!
“他······他就是去年···破了司令部參謀長被殺案的······沈思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