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畫家童止楊(1 / 2)

第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加大的風鈴聲將女孩從夢裏拉了出來。原來昨晚的窗戶忘了關。一早風就將風鈴吹得更響。不一會後,女孩照舊看見男孩背著畫從窗前經過。

他出了門,一直往東走,他聽旅店老板說,在小鎮的東麵有條小溪。人力車夫照舊過來問他要車嗎?他搖了搖頭說今天不用。他遠遠的便聽到了溪流的聲音,如同倦縮的夜裏聽見的雨滴聲。一個一個少女從他身旁走過,帶著笑聲。頭頂著一盆在溪裏洗淨的衣服。少女們的服飾和他不同,因為小鎮是個少數民族聚居的地。雲南一向都是少數民族的聚居地,而小鎮正位於雲南的西南位置。他看見了石拱橋,以及從橋小流過的小溪,一條清澈而發藍的小溪。岸邊一些人家正拋了水桶到溪中去打水。下麵溪邊,幾個婦人正用木扳敲打著石扳上的衣服。一條小船從溪流的中央翩翩滑過,蕩漾起泛藍的波紋。偶爾會聽到如同大自然的山歌。他突然覺得眼前的情景很美,像是來自夢裏。他坐在橋的欄杆上,懷抱著古色的畫板。他要畫下這夢裏的情景。

女孩也正是此時看到橋欄杆上的他的。女孩不是刻意跟著他,也隻是隨便走走而已。在街頭看見一些少女頭頂著洗淨的衣盆走過,想到這邊可能會有河流。於是沿著少女們相向的方向走了過來。她隻能看見男孩背對的身影。橋上的風一定很大,不然他的頭發也不會飄揚得如此厲害。女孩這樣想。女孩站在遠處不動,定睛看著正在畫板上任意揮灑筆伐的男孩,男孩雪白的風衣在橋上飛揚飄蕩。在男孩從橋欄杆上下來時,女孩轉身先一步離開了。女孩一直沿著小鎮的南麵走,一路上她都能看見用泥巴牆築成的瓦房。牆壁上留了些頑皮小孩玩劣的痕跡,用墨炭寫著---某—某—大壞蛋---某—某—我不等你了---等等之類的話。女孩穿越過一個狹窄的巷道,看見一座破落的寺廟。寺廟裏供奉著佛教的仙家。偶爾有人帶了香燭進入廟內。女孩進了寺廟,在某一個她不認識的神仙塑像下,磕了三個響頭。女孩從寺廟內出來時,他剛背著畫板從寺廟的門口走過。她想叫住他,但卻怎麼也沒能開口。他沒有看見她,一直往前走去。

他過了小鎮南麵的河流,船上坐滿了身穿少數民族服裝的當地人。船夫問他,你是要去雲落寺吧?

“雲落寺?”他本隻想過河去看看,沒有目的地走走,然後用畫板記錄下所有的心情。

“你不是去雲落寺的了?不過外麵來這裏旅遊的人都會去雲落寺看看的。”

“雲落寺怎麼走?”

“瞧,跟著手裏提了香燭的人走就沒錯了,這些人都是上雲落寺的。”船夫一邊劃船,空出一隻手指船裏的人。

在岸的對麵下了船,他決定和這些準備了香燭的人上雲落寺。

“年輕人,你是哪的人啊?”一個老人問。

“上海。”

“上海好地方啊,大城市來的呀。那你得有心理準備了,上雲落寺的路很難走的。”

一行人彎過道道扭曲的山路,來到山腳下,抬頭便可以看見山頂一座飄渺的寺廟。石梯也正是從山腳開始的。一步,一步------拐過一個彎,出現在眼前的是另一道層層的石梯,以大於四十五度角往上傾斜。他最終還是喘著氣走完了石梯。從寺廟前的空地往下看去,可以看見道道彎曲的石梯,如同從地麵通往雲層,而他此刻位於的地方正如同雲層裏。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小鎮的全景,排排烏黑的瓦房位於山腳的另一邊,一條細的河流從鎮子的中央盤旋著過。小鎮的四麵都被山脈圍著,他閉了眼睛。忘記,忘記所有,忘記上海,忘記所認識的任何人,忘記自己。他喜歡這裏,因為山頂比任何地方都陌生,他喜歡處於陌生的環境中,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誰?知道他的職業,他的名字,他的一切。他可以很安靜的行走。可以安靜的被陌生人遺忘,正如他能很輕鬆的遺忘陌生人一樣。

到了寺廟他才知道原來山的另一邊,有條公路通到山頂。寺廟前大的空地上停了幾輛小車。

女孩正是在他走進寺廟大堂時,從客車裏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