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憑俠友功成奏凱(2 / 2)

因以欽限嚴急,不及省親。即欲班師就道,忽見管門兵役向前稟道:“早間拿著一個賊黨,現在衙門外等候發落。”紅生便叫解進來。須臾,祇見捆著一人,解至階前跪下。紅生喝問道:“看你小小年紀,怎生投在賊營。今唐雲等既已陣獲,汝何不實時卸戈歸順,直待緝拿。在我跟前,有何話說?”那人俯伏,不敢抬頭。低聲哭稟道:“小人並非是賊,懇乞老爺超豁。”紅生又問道:“你是何處人氏?姓甚名誰?如果冤枉,可著地鄰保結,饒你一命。”那人道:“小的是本地人,姓何名馥,其實是清白良民,望乞老爺詳察。”紅生便將眾軍士喝退,吩咐掩門,且帶在後堂審問。暗暗傳令,著把何馥的綁縛鬆了,更衣相見。那些兵丁互相猜疑,俱道是本官的親戚,先前拿獲何馥的,倒捏了兩把汗,連忙向著何馥哀懇道:“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一時冒犯,望乞海涵,在老爺麵前饒恕則個。”何馥也摸不著頭腦,祇唯唯答應。

既而進去,祇見紅生嘻嘻笑道:“老弟別來許久,怎不做那長進的事,乃陷身於盜黨。幸而遇我,不然幾乎性命不保矣。”何馥仔細一看,認得是紅生,始把鬼胎放下,欣然拜謝道:“小弟命不該死,幸遇紅爺。但其中冤抑之情,一言難盡。”紅生便命看椅坐定,從容問道:“賢弟有何冤抑,可為我備細陳之。”何馥道:“弟之冤苦,皆為著紅爺而起。”紅生驚問道:“我與你天各一方,為何為著我來?這也十分奇怪,須即一一言之。”何馥道:“當日紅爺被家兄何半虛邀請到舍,做那壽詩。弟有弱妹名喚媚娘,年當及笄,尚未受聘。因為愛著紅爺才貌,那一夜潛出閨門,向著月明之下與紅爺相會。將欲麵訂百年,不料聞諭已經納聘,遂即許作小星。及至次日,紅爺歸寓,禍遭那個變局,以後探聽,杳無下落。致舍妹時刻思念,命我直到前途訪問。不想經過盜穴,竟遭黑天王手下拿住,強屈入夥。弟再四哀求,哪裏肯放,祇今已將三個月。前在陣中幾乎喪命。昨被貴役拿住,綁縛拷打,體無完膚。若非遇著紅爺,則命已登鬼。”言訖,淚如雨下。便解開衣服把與紅生細看,果然遍體帶傷,紅生心下慘然。實時傳令,著把原獲何生的兵役拿到,喝令重責四十。何馥看打到二十棍,為之力勸道:“這是小弟命蹇所致,還求紅爺饒了他這二十棍罷。”紅生喝叫放起,忙命備酒。當下與何馥飲酒中間,又細細的問道:“當時吾弟並不說起有妹,即曩夜相會,又不肯說出姓名,其中莫非別有緣故?”何馥道:“原不是小弟嫡妹。實姓吳,是弟姨母所出。祇因自幼父母雙亡,無所依托,所以繼與家母。家母愛之如親女,與弟亦勝如同胞兄妹。故以實情語弟,央弟出來訪探。敢問紅爺何時進京,怎生就得榮升貴職?”紅生亦備細的將前事話了一遍。是晚直飲至更深而散,就留在帳中安宿。

次日起來,紅生執手問道:“賢弟在家,既係無聊。還是先歸,還是與我同進京師?待複命之後一同南回。”何馥道:“承辱厚意,本欲奉陪。但自陷賊巢,離家日久,恐老母有倚閭之望。思欲回去報一確信,又省得表妹掛心。”紅生道:“這也說得是。”遂取過元寶一個並方小姐所贈的玉釵一股,付與何生道:“二物雖微,權為聘禮。待回朝之後,即圖歸娶也。”又作小詞一首,附贈媚娘,其詞曰:

昨夜東風簾外轉,曉來無數淒惶。鶯啼鳥語為誰忙?可憐春欲去,空解惜春光。不管落花飛絮亂,祇愁香散池塘。佳音雖獲寄紗窗。相逢期尚遠,相憶在蘭房。

──右調《臨江仙》

紅生送過何猗蘭,正欲擇日起程。恰值本府知府並同知司李,備酒在虎丘,與紅生稱賀,兼為餞別。紅生向著莊偉人道:“既蒙郡公招飲,弟與兄早間先到山寺,以作竟日之遊。亦古人偷得浮生半日閑之意也。”莊偉人道:“弟亦正有此意。”當下遂一同去遊虎丘。

看有何話說,下回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