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潤微沉嗓音掀開最後定局,在蘇月生心上劃開一道殷紅的傷痕,“墨兒···不要胡鬧··”
她能清晰聽見,心碎的聲音,猶如棒槌三千,罄鍾長鳴回蕩腦中,滾滾紅塵之中那抹殘存念想,似烽火狼煙中國破山河易主之後崩塌的城牆,轟然倒塌,不複存在。
她抬眸,淚水似乎不爭氣決堤而出,兩行縱橫肆意,卻掩埋在她垂首之下的陰影之中,就算流淚,也不會讓任何人看見,她,不需要同情,哪怕癡心錯付,哪怕早已情根深種,哪怕一切覆水難收,淚水能洗滌的隻是一時之痛,蘇月生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淚珠,難受地想吐。
既然韓依三心二意,那她何必惦念不忘,眼淚流過這一次,隻為祭奠自己的無知,從今後,再無愛恨,莫過萍水路人。
蘇月生抬起頭,庭院碧樹參差,花影扶疏,倒映在她眼中不過是黑白無趣之景,她提步,轉身。
離去就好。
“丫頭··”耳畔傳來程問道的低歎,其實這個老頭,對自己還是很好的。
韓依神色靜默,鳳眸凝視著蘇月生瘦弱纖細的背影,總覺得···她似乎在哭?
會不會玩笑開大了。他垂下眼眸,白皙如玉的俊美容顏閃過或喜或憂的神情,淡然開口,“不用掃了。”
蘇月生腳步一頓,心中隻覺麻木。
娥悅麵色一喜,手中的掃把卻未放下,隻是瞟了眼蘇月生,柔聲道,“帝師···這樣不好吧,縣君她都這麼說了,再說,娥悅已經答應縣君了。能得帝師大人青睞,娥悅感激涕零,但是縣君···”
話留半截,不過是另一種嘲笑蘇月生的方式。
蘇月生嘴角輕扯,有什麼好在意?聽著他們郎情妾意自己傻愣愣難受,這可不是她的作風!
“放下。”這次的語氣冷淡許多,是一種不容拒絕的命令。
韓依劍眉輕挑,目光卻鎖在蘇月生身上,觀察者她的細微變化,果不其然,她提起的腳步頓住。
“本尊不想說第二遍。”
娥悅心神一淩,通曉人情的她明顯察覺到韓依語氣不對,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冷漠得好像方才一切都隻是在演戲。
緊張得停下手中動作,試探般輕輕喚道,“帝師大人···”
“主子的話不聽,你也不用前來服侍人了。”
冰雪清冷嗓音卻如同冰錘,將娥悅的不安證實,將她的喜悅錘下凋零的大地。
怎麼回事?
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單單是娥悅還有階下鶯燕們愣住,便連玩世不恭的太清昭炎還有程問道都麵色乍變,疑慮頓生。
隻有一旁環劍背靠著樹懶散倚著的戰天猛然驚醒,露出了然的神色,跟了主尊這麼多年,怎麼不了解主尊的脾性,就知道沒這麼簡單。
蘇月生腳步收回,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韓依望著蘇月生收回的腳步,嘴角噙笑,然而聲音朝著娥悅依舊冰冷淡然,“聽縣君的話是沒錯,本想留你去服侍,本想讓你去服侍縣君,如今看來,你身嬌體弱,又不得縣君喜歡,你還是直接回去吧,不必再掃什麼地了!”
蘇月生霍然轉身,呆了半晌,眸中憤怒更深。
一直看好戲的太清昭炎,嘴角風流笑意一掃不見。
程問道麵色一喜,就知道這小子不會讓自己失望!
娥悅當場徹底呆愣,這反轉猶如一盆冷水澆得她目瞪口呆,像受了奇恥大辱般渾身抑製不住顫抖,她絕美的麵容慘敗無人色,原本閃盈的剪水秋眸暗淡無光。
嘴角慢慢展開苦澀的弧度,原來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胡亂猜測,冰冷的話語瞬間讓她清醒,韓依根本就沒說要她當侍妾,服侍···原來是服侍亓墨啊···
娥悅腳步顫顫,美眸漾著淚花淒楚上抬,到頭來盡是個笑話,她已經不敢去看蘇月生,不敢看眾人嘲諷的眼神。
“你···”娥悅癱倒在地上,姐妹們紛紛湧上前去,半蹲著安慰她,如何想的到,姐姐絕色的美貌還比不過一個亓墨?!
“姐姐···帝師大人!”其中一個鵝黃色羅裙的少女氣不過,仰頭衝著韓依質問,“娥悅姐姐有什麼不好,您為何要騙她!是,亓縣君身份是比姐姐尊貴,但姐姐隻是想服侍您,這也有錯嗎,何至於受這般侮辱!”
“侮辱?”韓依清冷語調一沉,鵝黃色少女驀然臉色一白,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服侍亓縣君對她來說難道是侮辱?亓縣君是本尊的恩人,方才,本尊從未說過要娥悅服侍本尊,若還想留在這,便去求縣君的原諒吧,身為婢女卻對主子不敬,還談什麼侮辱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