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指示?”阿克拉喘著氣說,“他們又要跑到一塊兒去了。”
莫格裏跨到拉瑪背上。“把公牛趕到左邊去,阿克拉。灰兄弟,等我們走了以後,你把母牛集中到一堆,把她們趕進河穀裏麵去。”
“趕多遠?”灰兄弟問道,他一麵喘著氣,一麵又咬又撲。
“趕到河岸高得謝爾汗跳不上去的地方,”莫格裏喊道,“讓她們留在那裏,直到我們下來。”阿克拉吼著,公牛一陣風似的奔了開去,灰兄弟攔住了母牛。母牛向灰兄弟衝去,灰兄弟稍稍跑在她們的前麵,帶著她們向河穀底跑去。而阿克拉這時已把公牛趕到左邊很遠的地方了。
“幹得好!再衝一下他們就開始跑了。小心,現在要小心了,阿克拉。你再撲一下,他們就會向前衝過去了。喔唷!這可比驅趕黑公鹿要來勁得多。你沒想到這些家夥會跑得這麼快吧?”莫格裏叫道。
“我年輕的時候也……也捕獵過這些家夥,”阿克拉在塵埃中氣喘籲籲地說道,“要我把他們趕進叢林裏去嗎?”
“哎,趕吧!快點趕他們吧!拉瑪已經狂怒起來了。唉,要是我能告訴他,今天我需要他幫什麼忙,那該有多好!”
這回公牛被趕向右邊,他們橫衝直撞,闖進了高高的灌木叢。在半英裏外帶著牛群觀望著的其他放牛孩子拚命跑回村裏,喊叫著說水牛全都發了狂,說他們都跑掉了。
其實莫格裏的計劃是相當簡單的。他隻不過想在山上繞一個大圓圈,繞到河穀出口的地方,然後帶著公牛下山,把謝爾汗夾在公牛和母牛群中間,然後捉住他。因為他知道,謝爾汗在吃過食,飲過大量水以後,是沒有力氣戰鬥的,並且也爬不上河穀的兩岸。他現在用自己的聲音安慰著水牛。阿克拉已經退到牛群的後麵,隻是有時哼哼一兩聲,催著殿後的水牛快點走。他們繞了個很大很大的圓圈,因為他們不願離河穀太近,引起謝爾汗的警覺。最後,莫格裏終於把弄糊塗了的牛群帶到了河穀出口,來到一塊急轉直下、斜插入河穀的草地上。站在那塊高坡上,可以越過樹梢俯瞰下麵的平原,但是莫格裏卻隻注視河穀的兩岸。他非常滿意地看見,兩岸非常陡峭,幾乎是直上直下,岸邊長滿了藤蔓和爬山虎,一隻想逃出去的老虎,在這裏是找不到立足點的。
“讓他們歇口氣,阿克拉,”他抬起一隻手說,“他們還沒有嗅到他的氣味呢,讓他們歇口氣。我得告訴謝爾汗是誰來了,我們已經使他落進了陷阱。”
他把雙手圍在嘴邊,衝著下麵的河穀高喊——這簡直像衝著一條隧洞叫喊一樣——回聲從一塊岩石彈到另一塊岩石上。
過了很久,傳來了一頭剛剛醒來的、吃得飽飽的老虎慢吞吞的帶著倦意的咆哮聲。
“是誰在叫?”謝爾汗說。這時,一隻華麗的孔雀驚叫著從河穀裏振翅飛了出來。
“是我,莫格裏。偷牛賊,現在是你到會議岩去的時候了!下去!快趕他們下去,阿克拉!下去,拉瑪,下去!”
牛群在斜坡邊上停頓了片刻,但是阿克拉放開喉嚨發出了狩獵的吼叫,牛便一個接一個地像輪船穿過激流似的飛奔下去,沙子和石頭在他們周圍高高地濺起。一旦奔跑起來,就不可能停住了。他們還沒有進入峽穀的河床,拉瑪就嗅出了謝爾汗的氣味,吼叫起來。
“哈!哈!”莫格裏騎在他背上說,“這下你可明白了!”隻見烏黑的牛角、噴著白沫的牛鼻子、鼓起的眼睛,像洪流一般衝下河穀,如同山洪暴發時大圓石頭滾下山去一樣。體弱的水牛都被擠到河穀兩邊,他們衝進了爬山虎藤裏。他們知道眼下要幹什麼——水牛群要瘋狂地衝鋒了,任何老虎都擋不住他們。謝爾汗聽見了他們雷鳴般的蹄聲,便爬起身來,笨重地走下河穀,左瞧右瞧,想找一條路逃出去;可是河穀兩邊的高坡是筆直的,他隻好向前走去,肚裏沉甸甸地裝滿了食物和飲水,這會兒叫他幹什麼別的都可以,他就是不想戰鬥。牛群踐踏著他剛才離開的泥沼,不停地吼叫著,直到狹窄的河溝裏充滿了回響。莫格裏聽見河穀底下傳來了回應的吼聲,看見謝爾汗轉過身來(老虎知道,到了緊急關頭,麵向著公牛比向著帶了小牛的母牛總要好一點兒),接著拉瑪被絆了一下,打了個趔趄,踩著什麼軟軟的東西過去了。那些公牛都跟在他身後,他們迎頭衝進了另一群牛當中,那些不那麼強壯的水牛挨了這一下衝撞,都被掀得四蹄離了地。這次衝刺使兩群牛都湧進了平原,他們用角抵,用蹄子踐踏,噴著鼻息。莫格裏看準了時機,從拉瑪脖子上出溜下來,拿起他的棍子左右揮舞。
“快些,阿克拉!把他們分開。叫他們散開,不然他們彼此會鬥起來的。把他們趕開,阿克拉。嗨,拉瑪!嗨!嗨!嗨!我的孩子們,現在慢些,慢些!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