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初戀是一本太匆匆的書(1 / 1)

麥苗兒青來油菜花黃,我背著書包進了中學堂。那一年,我十七歲。

一路油菜花兒金燦燦地開放,陣陣馨香使我沉醉而又莫名的憂傷。

豔就是在這個春天出現在我的視野裏的。

十八歲的豔已下學了,她挺拔的身材就像一棵春天裏的小白楊。那是八十年代,剛流行的紅西服穿在她身上就像一團充滿誘惑力的野火。

豔每天站在我上學路過的她的村後小橋畔,看著我與同學們說笑著而去。當我覺得她在看我時,我激動害羞得都不知腳怎麼走手怎麼放了,隻好將雙手揣在衣兜裏。真是莫名其妙而又妙不可言。每天每天,如此如此。

少男的情懷如春風吹起一池春水,我的心裏微微泛起了波瀾。

我忍不住寫了一封信,托一個同伴在廟會戲台下轉給了她。當時羞得我趕快逃走了。

豔給我回信了,還灑了香水,放了一幅照片和手絹,手絹是土黃的,白色花邊,畫著月光下一個少女拉小提琴。

我的心啊,激動得咚咚直跳。我失眠了,第一次嚐到了甜蜜而又苦澀的滋味。腦海裏盡是豔的音容,心田裏長出了一片幽幽的相思草,結滿了豔的名字。

書來信往,眉來眼去,我們終於相會在春天的麥田。

豔在割草,甜甜地微笑著。我逃學在她的身邊,看她不勝嬌羞的模樣,心裏甜蜜極了。

弟,好好上學吧。豔說。

可這初戀讓我神魂顛倒,我沒心思上學。我看著豔半月型的身材發呆。

雙方父母不同意我們交往。當時八十年代的農村還很封建,自由戀愛好像隻是城裏人的專利。

我隻好轉學到了鄉一中。

豔在給我的信中寫道:弟弟呀,誰叫你不聽話呢?你轉學後的那天晚上我哭了,枕巾都濕透了。你是一個提筆愛寫的男兒,誰不熱心喜歡你呢……

花開花落,草榮草枯,雁南雁北,雲卷雲舒,我和豔純潔的初戀終於失敗了。而我們連手都沒握過呀,更別說擁抱了。我抗議,我流淚,我呐喊,我掙紮……

豔終於嫁人了。

那個晚上,我寫了一首小詩:

曾憶村頭小橋畔,春風麗日共呢喃。伊人今作他人婦,深情唯有負紅顏。

我又在日記裏寫道:聽說伊出嫁了,嫁妝自是豐厚之極。那被埋葬了的往事再度憶起,一切是那樣酸楚無奈而又令人柔腸寸斷。我擦亮了最後一根火柴,燃燒了我們曾經的初戀,熊熊火光中,我努力使自己堅強,我沒有流淚。一切都過去了,我們的狂熱,我們的初戀……

事隔多年,我不得不黯然承認:我青春的枝頭,隻綻放了一朵寂寞而又匆匆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