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隱隱,垂柳依依,竹影搖幽窗,我獨坐撫琴而歌。
我的前世是書生,讀書卷卷,滿腹經綸,花間一壺酒,芍藥圃上眠。
我踏雪尋梅,吟哦風花雪月的婉約詩詞,輕描濃妝淡抹的仕女國畫。一把折扇掩風流,雙目微閉聞暗香,隻堪歎,辜負了多少女兒心!
我苦求鍾情而又狂蕩不羈,笑花間詞人柳永,挑戰江南風流才子唐伯虎,激揚文字,指點江山,酒醉踉蹌,放浪形骸,在青山綠水畔留下了一段段傳奇。
我尋佳人不遇,恨無知音賞,獨自月下長嘯,黯然淺斟低唱,情何以堪?
我這個落魄的書生與高貴的千金小姐曾於後花園私定終身,演繹過轟轟烈烈生死相許的愛情,卻被棒打鴛鴦散、鳳泊鸞飄各自傷。
我屢屢趕考不中,無顏見中原父老,隻好隱居於深山,效仿林和靖之“梅妻鶴子”,以梅為妻,以鶴為子,在暗影浮動月黃昏的惆悵裏,留下一聲歎息。
我在古箏悠悠裏陶醉,有青鳥翩翩飛過,幸福像花兒朵朵開放在紅顏的暈影裏。那個紅巾翠袖的紅顏佳人,侍立在我身旁,身旁紅爐煮雪、綠蟻焙酒,風景這邊獨好。
陌上風細細,正是鶯歌燕舞。我一襲青衫,帶上書童,和一幫才子們前去踏青。我們在十裏長亭裏吟詩作賦、妙對對聯,不亦樂乎。
我也是個劍膽琴心的書生哦,我的流星蝴蝶劍,仿佛玉龍飛舞,依稀梨花似雪,我才不是那個浪得虛名的三少爺的劍,隻是我已相忘於江湖。
我的前世是書生啊,床前泣血化杜鵑,字字珠璣有才名。我無力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錯!錯!錯!暗自凝咽已腸斷,無語問天天無情!胭脂雪,青樓情,掩袖去,太匆匆,意難忘,意難平,風雨中,已凋零。愛有多深,恨就有幾重!
我與心上人灑淚而別,所有的小路都被我走得愁腸百結,那頂落雪的花轎,在嗚咽的嗩呐聲聲裏,抬走了本應屬於我的新娘!雪在燒,燒啊,紅紅的蓋頭像火在燒啊,灼傷了我的雙眼。是誰掀起了你的蓋頭來,為你拂拭那含淚的眼?
盈盈的淚眼裏,我看到了埋葬了的愛情,凋謝在落英繽紛裏。
啊,刹那芳華,一轉眼已是千年,我來到了現在這個紅塵俗世,再續前緣。
我要尋找,尋找那個千年前我放生的白狐,我要尋找那雙盈盈的淚眼——
——2008/11/3/14:03於東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