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汐聽罷猛然睜開眼,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跟楚歌的心意一樣’?
楚歌的心意,這些年來,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難道楚言的內心深處一直擱淺、十年來不被世人窺探的人是,是,是清妹妹?
纖細的身子止不住的微微一顫,整個人如墜冰窖!
不,不,怎麼可能,這太殘忍了!
他怎麼能將她的妹妹放在心上?
而且,一放就是這麼多年!
可楚言已經親口承認了不是麼?
那她還有何可自欺欺人的呢?
原來,上官清才是他多年來深藏在內心的那一份觸動、是她揣度了多年都難以得知的那一抹心碎!
上官汐隻覺心中泛起陣陣抽痛,眸中含霧,貝齒死死咬住朱唇,極力壓製住內心深處那股即將奔騰狂泄而出的酸痛!
這幾年來,她隻知道楚言對她無意,可她並不知道楚言的心裏裝的竟然是清妹妹。
居然是上官清!
居然是上官清!
上官汐死死咬住朱唇,臉色蒼白如紙,嬌嫩的唇瓣因她的用力過度,溢出了絲絲血跡,在月光的照耀下,觸目驚心!
楚言清晰的感受到了身側少女那無法掩飾的悲切與哀傷,轉眸直視著她,微微一歎,轉而絕然道:“往事如煙,隨風而逝吧,否則,你會孤苦一生!”
他知道那種愛而難求的滋味,七歲那年,梨花樹上的那抹藍色倩影已經在他心底生了根,今生再想拔除,恐怕是難上加難!
那樣一個超脫於世俗之外的女子,那般堅韌頑強、心思通透,他沒有理由不動心。
而身側少女的那份執念,他又何嚐不知!
隻不過,終歸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愛了便是愛了,不愛隻能是不愛,與其給她希望,讓她浪費年歲光陰,寂寞枯等,還不如,決絕一些,斷了她的癡念。
上官汐聽罷,淒然一笑,苦澀道:“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殿下心中的執念不比我少,臣女敢問殿下,你能不能也像你自己所說的那般,往事如煙、隨風而逝!”
楚言愣然,他沒想到上官汐也學了他之前那招,來反問自己!
楚言微微歎了口氣,不再多勸。
紅塵之人,為情所困,都是無法避免之事。
他做不到的事又有何資格讓別人去做呢。
上官汐輕輕吐了口濁氣,眸子漸漸恢複了一慣的從容淡定,輕聲道:“殿下,兒女情長之事離我們終歸太遙遠,不提也罷,隻要你明白在這凡塵的某個角落,有個少女帶著一顆赤子之心,永遠靜靜的在凝視著你就夠了!”
楚言聽罷啞然失笑,靜靜的注視著身側的少女,眸子裏一片雲霧繚繞,似真亦幻,讓人無法探查出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麵前這個少女的執念與心意他清楚明了,隻是未曾想到自己刻意淡漠疏離之後,她竟然還是愛的如此之深!
該說是命運弄人?還是緣深情淺?
罷了罷了,既然她執著於此,那麼自己便幫她斬斷這最後一絲牽扯!
楚言神色一轉,冷冷凝視著身側的女子,周身殺氣驟然乍現,沉聲道:“兒女情長、風花雪月之事永遠建立在兩者能夠互相扶持,沒有絲毫糾葛之上,上官氏盤踞南楚土地之上已達數百年,根基穩固,掌控了一個國家的大半數經濟命脈,皇權在你們眼中如同木偶,任由其隨意擺布,你可知處處受人限製、受人壓迫是何等意味,我雖不曾問鼎皇位,但我父皇這些年舉步維艱的帝王生涯我亦看在眼底,自古以來,試問哪個帝王能夠忍受自己統治下的皇權隻是一個被朝臣掌控了的空骨架?臥榻之側又豈容他人酣睡?上官一族與楚氏之間的爭鬥,早就該有個結果了,既然上官清一心逼我們出手,那麼,便生死各憑本事吧!”
上官汐心中荒涼一片,凝結成冰的眸子裏開始慢慢碎裂成縫,一張絕色容顏蒼白得毫無一絲血色,在銀白色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個破碎了水晶娃娃!
她深知楚言這是在逼她放下。
她也深知自己應該順著他的意,得一個解脫。
可心底那如泉水般奔騰不休的疼痛該如何才能得到救贖?
那些過往已經在她心中盤踞,紮根,她又該如何割舍?
原來,相思成空便是這般滋味。
“我……”上官汐死死咬著自己的朱唇,試圖在這寂靜無聲的空曠裏找回自己的聲音,可喉嚨裏如同塞滿了細細碎碎的錦絮棉綢,堵得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