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少女的眸子,沒有半絲懼意與猶豫。
慈安太後沒有回答,靜等著她的後文。
上官清見她不怒不火,臉上這才有了一絲笑意,繼續問:“我父親與定親王妃定有婚約,您,為何又要將他們生生拆散?”
慈安太後是何等精明之人,又豈會猜不到她這一番話的真正含義。
“家族,責任!”慈安太後悠悠吐出四個字。
上官清蒼涼一笑,“因為責任,所以,犧牲了我爺爺,我父親的幸福,若不是他們遇到我祖母,我母親,是不是,就要孤苦一生?”
慈安太後緘默不語,上官清譏諷一笑,應該是無言以對吧。
“太後,您口中所謂的責任、家族,那是責任、家族,難道我心中的責任、家族,就不是責任、家族了麼?”
上官清字字鏗鏘,神色犀利,眼前的這個婦人,浮沉一世,看盡了這人世間的富華滄桑,然,這又能代表什麼?
她的人生,不用她來操控,也不可能讓她來操控。
楚歌固然是她所愛,然,當年的玉婉卿就不是父親曾經所傾麼?
可,在家夥責任麵前,他們仍是頹然無力。
她知道慈安太後的心思,其實,上官氏很好掌控,因為太後知道,上官一族,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覬覦南楚的江山基業。
她怕的不是上官主宅,而是上官清,她擔心自己的兩個孫兒會為了一個叫上官清的女人,反目成仇,顛覆朝綱。
所以,她成全自己的孫兒,以一場婚約,逼得自己的孫兒出手,隻要掌控住了上官清,那麼,整個上官一族,也就安定了。
上官清苦笑著搖了搖頭,慈安太後啊慈安太後,你利用了自己終生的幸福,困住了爺爺一生,你利用了定親王妃終生的幸福,困住了父親一生,如今,你打算,用你的孫兒,來困住我的一生麼?
可,那深入骨髓的國仇,咱們又當如何去算呢?
你說,哪日我若嫁給了楚言,你這苦苦支撐了一世,犧牲掉無數人的幸福換來的江山,還能不能永存下去?
為了她這個軒轅氏後裔,而導致兄弟反目成仇……
上官清笑了,或許,這才是給楚氏最沉重的打擊。
看著上官清眼底那毀滅性的神色,慈安太後的心,倏的一沉,似乎猜到了什麼,伸手猛地拽住了上官清的手腕,道:“孩子,先人造的孽,你不應該加注在後人身上,若楚氏大亂,整個南楚江山怕也是血雨腥風,最後,受苦受難的還是黎民百姓。”
上官清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指,看來,太後已經知道了鎮國將軍府的事情,然而,她卻一直沒有出手對付,想必,是將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楚歌的身上。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太後,過往恩怨,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煙消雲散,但,那些灑滿鮮血的城池,我軒轅一族數十萬血親的精魂,又豈是你短短一句‘先人造的孽,你不應該加注在後人身上’所能抵消的,我跟楚歌之間,隔的不是家恨,而是國仇。”
太後混濁的目光,越發暗淡了幾分,然,雖然心有牽掛也無力再挽回什麼。
她算準了上官清對楚歌的情,知道這個少女與眾不同,絕對不會像她跟定親王妃那樣,為了家族,委曲求全。
也算準了鎮國將軍府雖然是前朝後裔,但,子孫幾代下來從未有過想要謀反的念頭,這一代,想必也不會有。
然,她唯一算漏的是眼前這個少女,百年前親眼目睹了那場戰事的慘烈,無數親朋好友,鐵血戰士赴死的悲壯。
“太後,您還要堅持您的想法嗎?我相信,您有辦法能夠壓製得住楚歌,讓我嫁入威武將軍府,您的兩個孫兒或許能夠息事寧人,若您執意要破壞兩府聯姻,執意要我嫁入楚氏,放棄自己的仇恨,那麼,我就以一場紅顏劫,攪得南楚江山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