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安好知些廉恥,推脫道:“不成,你若真留宿,我將廂房收拾收拾去,這床小,容不下二人……”這番言辭,頗有些欲拒還迎之意,著實教人惱。懷胥這廝竟得寸進尺,攬上安好……我的腰肢,竊笑道:“不礙事,這般才暖和。”
我委實氣得緊,對安好喊道:“安好,將他踹下去,可別讓這小人得逞。”安好裝腔作勢推搡許久,未推動他半分,反倒被他攬得愈發緊了。他小人得誌模樣,低聲道:“老實些。”我在竹玉內將他罵了千百回,奈何他未耳聞。
安好便是老實躺著,對我嘀咕道:“姐姐,這我可沒法子了,你就怨懷胥吧。”瞧她楚楚可憐中竟雜了分竊喜,我啐一口,呸,奸夫淫婦。安好忽是流涕,戳著懷胥腰肢,道:“我流涕了,去拿方繡帕擦擦,你且讓讓。”懷胥遂是撒了手,起身尋了方繡帕,輕輕擦拭著,眸子裏含情脈脈,道:“平日裏你總與我拌嘴,這般乖巧模樣倒是新鮮,更討喜了些。”這般凝著安好,她頓時羞怯,眉眼低垂,雙頰微霞,倒是惹的懷胥掐了一把臉兒,問道:“近日你倒是多災多病,昨日還好好的,今兒怎又染了風寒?待你好些了,一同去香山寺上柱香,保你平安。”
安好自是去不得佛堂之地,隻道:“昨夜睡不老實,才染的風寒罷了,保平安便不必了。你若有心,給自個求個姻緣,也好。”懷胥笑道:“話說香山寺,最為靈驗便是求子。那些個太太夫人皆慕名而來,日日香火盛,倒不如趕明兒先去求個姻緣,往日再來求子孫,這般甚好。”說罷竟不懷好意凝起安好,安好甚是羞怯,隻道:“不可不可。”言語間竟幾分欲拒還迎,我可真想將這登徒子的雙目剜下,這般含情脈脈瞧著安好作甚,若安好情難自持,豈不是讓這登徒子得了逞。
我這烏鴉嘴,可真叫我道破了懷胥的心思,趁著安好動情,竟吻上安好,我喚安好許久也未答應,偏是沉溺其中,我瞧著他倆唇舌交融,甚是咬牙切齒,懷胥手也不老實,竟解著衣帶,當真禽獸,令人發指。
衣帶漸寬,安好適才醒了神,趕忙推開懷胥,理著衣襟,麵容緋紅,瞧著像極了蒸熟的蟹,我果真餓了。安好嘟囔這:“不可不可,這般不可,你且自重。”懷胥忍俊不禁,道:“郎情妾意,為何不可?”安好麵容愈發熟,隻道:“如今夜深,你該回了。懷府哪會不給公子留門的。再不濟,就宿花樓中,你既已是常客,自然熟得很。”難得安好逐客,此言雖甚是在理,她道起卻是嬌嗔。懷胥笑道:“小娘子莫不是吃醋了?”
安好撇嘴道:“才未吃醋,不過逐客罷了。當真該歸矣,不然老夫人該念叨了,可讓老夫人省省心。”懷胥繞著安好的青絲,道:“祖母可巴不得我留宿於此,早日抱上大胖小子,可才省心。”安好又羞又惱,道:“懷胥!淨說些沒皮沒臉的。你再這般,我便再不……”懷胥瞧她氣惱模樣,來了興致,笑道:“你便再不怎樣?”安好委實氣惱,抿唇幹瞪著,半晌才道:“我便再不搭理你了。”又囔囔道,“日後不準你踏入仙軼居,你若踏入了,那也再不準你踏入我房中,日後煲的湯,一口也不準你喝了,連雲兒都不準你摸。”
懷胥瞧著她當真可愛,心兒一軟道:“成,我這便回,你可好生照料自個,可別再病了,自個遭罪,且還讓我擔憂著。”適才合門而去,倏爾隔著門又道:“明兒可要一同去瞧瞧白蘿仙?祖母給懷生定了門婚事,與方家的二千金,七日之後,正良辰吉日,大婚。生怕白蘿仙會攪了婚事,明日便將他們送出城,往後便安置於鄉郊了,明兒一起送個別。”安好應了聲,他遂歸了。
我調笑道:“若是平日裏,你巴不得賴上他,今兒莫非中了邪,倒將人趕走了?”安好將身子還了我,驀然低頭瞧見衣裳亂,春光乍現,方才安好與懷胥卿卿我我之時,許是瞧見了,雖是他倆打鬧,總歸是我的身子,亦是我吃虧。
安好托腮凝道:“姐姐,我這般是否不守婦道?”我惱道:“我呸,可還不是糟踐我的身子。與他本就不清不楚了,這般被你坐實了,我便非嫁不可了。”安好嗔道:“為何不可嫁?懷胥有何不好?”懷胥是好,卻非心尖人。我道:“你怎非要撮合我與懷胥?”安好眼神微有閃躲,道:“這般,我也好分得一二分。姐姐,你可看出,大家皆願你與懷胥哥哥成婚,懷老夫人瞧著你歡喜,娘親也將你托付與懷胥了,周伯伯雖是罵著懷胥,心下自然是歡喜的。雖說懷胥哥哥風流,他對姐姐倒是癡心。君柳與重卿哥哥有了婚約,你還得與她爭奪……”我心下驟然百感交集,隻道:“你這般小小年紀,倒是對情情愛愛看的透徹。不當媒婆著實可惜了。”我大抵還是明白的,雖心係沈重卿,偏是與懷胥不清不楚,這般心猿意馬,與那些個風流公子無異。懷胥向來對我照拂有加,自然感激,凡事拜托我,也未記後果應下,旁人皆將我看作懷胥未婚妻,我自知不過做戲,有時亦會恍惚。對於沈重卿,早深入骨,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是牽動我,偏是求而不得。罷了,有朝一日歸山林,此間恩怨也將消散,不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