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人羅扇輕縑(1 / 2)

沈重卿輕叩朱漆門,少頃,一位年逾半百,似管家模樣的老翁探頭來察看,見著沈重卿掩不住欣喜,笑道:“公子,可算回來了。”沈重卿隻恭稱道:“孟伯。”

昔時聽起沈重卿言他為官宦子弟,未料他竟是這般高官,丞相家的公子,可是尊貴。

孟伯敞了朱漆大門,弓著背踱步來,牽起了馬匹,這才注意到我,問道:“這位姑娘是?”

沈重卿解釋道:“昔日遭到行刺,正是這位姑娘救了我。”“原是救命恩人,公子可有大礙?”

我甚是五味陳雜,原我隻是救命恩人,關係本就如此,我卻生生歎息。

沈重卿道:“無妨。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麼?”孟伯引著我們進去,羊腸小道曲折,但見四周亭台閣樓,所植花木繁盛,大多是富貴意。

“無妨就好。公子頭一回帶姑娘來,定要好好招待著。我稍後吩咐下去,收拾間廂房安頓姑娘。對了,姑娘如何稱呼啊?”

我稍是一愣,才答道:“竹清歌。”小道少粗枝繁木,不蔽日,煞是焦灼,額上已滲細汗。

孟伯這番誇起我道:“清歌姑娘可有靈氣,與公子也是合得來,甚好。從未見得公子與哪位姑娘親近,倒對竹姑娘不一般啊。”我腆著臉應著,倒真覺得燥熱,以袖拂汗。

孟伯見得我這般,才道:“竹姑娘可覺得熱?應是倒壺蜜漿消消暑。一路奔波也都累了,公子你帶著竹姑娘歇著吧,我自個把馬牽去。”頓了頓,又歎息道,“公子,這段日子,老爺可是惦念你。”

沈重卿麵上依是毫無波動,隻道:“我知道了。”我微微欠身告辭,隨著他。行路也不算踏實,四下張望,探究丞相府到底是如何氣派,頗像隻猴兒。

這會兒正對烈日,我分明是眯縫著眼,忽是想起我的梨花傘,竟不知落何處。我便問道:“你可見著我的梨花傘了?找不著它。”他思量片刻才道:“應是落在姑兒山了。改日給你再尋把吧。”

我打趣道:“哪敢勞煩你啊,公子。”他步子一頓,凝睨我道:“你怎麼學著孟伯叫我公子了?”

我略帶酸氣道:“丞相家的公子,尊貴著呢。”本是想再酸幾句的,他愣是道一句:“那又如何,不過還是你的沈重卿。”

我可算聽到了,我的沈重卿,本是有些埋怨頓時成了歡喜,不由輕笑著。來往幾個小婢,見著他也紛紛低眉行禮,對我也是探究萬分,偏不敢正眼打量,隻偷著眼。

這會兒,隻著一身玄衣的男子匆匆而來,見著沈重卿隻行禮道:“公子,你可算回來了,可真讓屬下擔憂。”又斜睨到我,一如眾人的訝異,隨即便斂了麵上表情,隻對我道一聲:“清歌姑娘。”

我倒不詫異他如何知曉我的,沈重卿在竹宅裏也借著鳥兒傳遞書信,許是和他來往書信,也應是提過我,他可能未想到沈重卿竟把我帶過來了吧。

“勤雲,我的貼身侍從。”我稍是打量著他,與沈重卿真是好幾分相似,對人也是陰沉著臉,不苟說笑。生的也是冷峻,身形挺拔。因為沈重卿的關係,對我倒是有些溫和。

他又壓了聲問道:“公子,可拿到寧耳的羽毛了?”沈重卿隻應道:“拿到了。”勤雲輕歎了一聲:“怕是老爺知道該責罰你。”沈重卿似是思量著,未作答。我不知他所問何故,也未多嘴。

行了百步,才落足於沈重卿的居所,秩幽居,果是幽靜,入門便是曲折遊廊,植了些許繁木,頗是蔭涼,正好隔了焦灼,也不落的寂靜,時聞飛鳥啼。

屋內也是分外雅致,一槅一槅,有貯書處,有設鼎處,或安置筆硯處,或供花設瓶,安放盆景處。其槅各式各樣,或天圓地方,或葵花蕉葉,或連環半璧。且滿牆也不盡古董玩器,卻不落的俗氣。

少頃,有小婢沏上蜜漿,以素瓷盛,正好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