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第二日無雨,正是陰,少有晴日,安得萬裏風。晨起,未見沈重卿來找我,我有些惱,怕是他忘了昨兒的約了,如此我便去找他。
門未閉,我未招呼,推門入,卻未見沈重卿。正巧一男子獨坐房中飲著茶,我倒從未見過,偷是打探幾眼想著悄然走開,誰想他驀然回首瞧見了我,喊道:“站著,你是誰?”這會我倒是躲不了了,隻好恭恭敬敬的立著。他起身向我走近,煙青色長衫穿得很是得體,白麵小生模樣,幾分輕佻。他上下打量著我,道:“不像是丫鬟,什麼時候沈重卿的房裏容得女子進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忽而笑道:“沈重卿竟也背著我養女人了,這小臉水嫩的,像新磨成的豆腐,這滋味怕夠他銷魂的。”我原先以為他也同沈重卿一般翩翩君子,可出言竟此風流,霎時有些惱,甩作臉走了。
他倒是不依不饒,拽著我衣袖,道:“怎麼?這樣就惱了?”我陰騖著臉不作答,從他手中抽開衣袖,加快了步子,他卻是尾隨上來,對我道:“你別走啊。”我停下步子,沒好氣道:“公子還有何吩咐?”他稍是一愣,道:“沒有。”“那我先告辭。”我正欲走開,他抓著我胳臂,偏是生疼,他也是有些惱,道:“你這女人怎麼這麼沒情趣。”我道:“正是沒情趣,如何?”他蹙眉更是惱,道:“跟沈重卿一個德行。”
時下我把手抽出,乘機逃走,他在身後喊道:“喂,你叫什麼?”我不作搭理,轉身躲進拐角,把他甩開,這才清靜。許久,才鑽出來,正巧碰見沈重卿,他見我這般躲藏,問道:“怎麼了?你在躲誰?”我這才道:“方才去找你,卻碰到無賴。”
他追問道:“無賴是誰?”我道:“就在你房裏,我從未見過。”勤雲其後道:“是懷胥公子吧,昨晚推了他的約,今日應是上門來問了。”“也就他這般無禮了。”
我忽是想起正事,問道:“你可記得昨日應了我什麼?”他道:“記得。今日帶你出去。”我又問:“那何時?”他思量半刻,道;“今晚吧。聽聞今晚有廟會,很是熱鬧,正好帶著安好一塊去,別教她太折騰。”安好也是聽著,在竹玉內些是躁動。
適時,我已倦得回屋,便賴在沈重卿這兒,他在查閱信函,無暇顧我,我隻好識趣坐在一旁。東顧西望,不好擾他,實是拘謹。歎著氣,罷了,還是回去吧。正欲走,忽是闖進一人,拉扯著我衣裳道:“可算讓我逮著你了。”不必想,便知是懷胥,可是陰魂不散。我被他折騰得惱了,隻好向沈重卿道:“沈重卿,快救救我。”
他方才擱下信函,道:“懷胥,放開她。”懷胥撒手,我便小步跑開,掩在沈重卿身後,偏頭窺他,想他如此能奈我何。他也未能奈我何,雙手撘於身後,步子走著實在輕浮,笑著如沐春風,道:“沈重卿,昔日盡說我風流,今日倒是誰在家裏養著這麼一個美人?”沈重卿不見惱,依是語氣如常道:“成日裏青樓尋歡作樂的倒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