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有嬌魘待君笑(1 / 2)

午夜寐正酣,忽聞急促叩門聲,迷糊聽得月梅房中鼾聲起,她睡得深,定然聞不得的,也罷,我隨手披了件衣裳,睡眼惺忪往庭院去。月入石階緩緩流,風吹得愈發涼,倒是精神了幾分,對著正門喊了聲:“是哪位?”無人應答,急促叩門聲倒未停歇。

一路接連幾個哈欠,亦是喚了幾聲安好,同樣未有人應答,也不知何處去了。我開了門,立著鴉青長衫的林馳,麵色怪異,手中叩門動作驀然止住,定定凝著我,眼中有怨。我有他相對片刻,不知他此番為何前來,有些心虛問道:“林公子,不知你深夜造訪所為何事?外頭寒氣重,要不……進來歇會?”

我愈說心下愈發沒底,他依舊定定凝著,一腔怨氣卻是愈發深重,我隱隱覺得不對,不知哪來的力氣忽是將門關上,合上之際,有手將門卡住,其下一把銀刃,在淒冷月色映襯下愈是滲人,他這架勢,大抵……要取我性命的。

我驚恐嚇出了聲,在寂夜中分外刺耳,驚了枯藤上的雀兒。隨即我往房中跑去,將房門嚴實閉合,甚是屏息凝神,心下喚著安好,良久也未回應。心驚膽懸了許久,一如在姑兒山這般膽顫,倒是身旁卻無沈重卿,分外盼著他出現。良久,門外漸漸無了聲響,寂靜如初,聽聞月梅鼾聲,一切如初,仿是一場噩夢,才漸漸緩了下來。

驟然一陣敲門聲,用利刃敲擊,急促且驚魂,一聲接一聲,聲聲宛若索命,方才寬了的心這會煞是提了起。少焉,聽得月梅略是窩火道:“清歌,你大半夜在折騰什麼?讓不讓人安睡了?”門外聲響戛然止,腳步聲往著月梅方向去了,我驚覺不妙,推門出去,在林馳身後喚道:“月梅姐,別過來,快跑。”

月梅適才才看清陰影處的人,方才的氣焰煞時滅了,戰栗往回跑,不忘叮囑一句,“清歌,你多加小心。”須臾,林馳回身,與我相向,我已不知何處躲藏,遂是轉身往著庭院跑去,我一度混亂,奔走呼喊著:“安好安好,快來救我。”安好適才回應道:“姐姐,我在五裏外的酒巷,這便來。”此番依是驚險,虧了安好應答,心下總有了幾分底氣的。

我與林馳兜了好些圈子,我哪賽得過一個男子,著實無了力氣,瞧著他步步逼近,我想我大抵是栽了,可林馳今夜始終未發一言,緣由也不曾交代,瞧著失心瘋了一般,我知,與白蘿仙有關。我也不知死後是否會與安好一般成鬼,如我成鬼,我定要將這仇報了,怎麼說,也得死得明了。

驀然聽聞一聲鈍擊,我抬眼一瞧,月梅掄了板凳向著林馳砸去,不過一聲悶哼,他一抬眼皮,轉向月梅,利刃相向,我忽是伸手攔著,利刃生生劃向掌心,仿佛手掌劈斷般生疼,我叫喚了聲,忍著痛,道:“月梅姐,快跑。”月梅打量著我的手掌,殷紅血不止,眼底盡是疼惜,須臾,戰戰栗栗跑了開。

這兒也剩我了,我知我逃不掉,且帶著這傷。適時我佯裝平靜道:“林公子,你是為白蘿仙來的吧?你那時求我幫幫蘿仙,我也未有推辭,你知道的,我不會害蘿仙的,其中定然有什麼誤會。”提及白蘿仙,他眼底神情稍是變化,果真,白蘿仙便是他的軟肋。

他抬著的銀刃鬆了幾分,滲著殷紅血,忽是向被激怒一般,眼底陰騖,全然不似我見過的溫和的模樣,到底是我說錯話了,驀然,他向我而來,銀刃架我頸上,頸間涼涼,一股溫熱意,銀刃刺得生疼,可不好受。他略是急促道:“是不是你,你知道懷胥公子要納蘿仙,你就對蘿仙懷恨在心。懷府的人,整日都未給蘿仙送飯,倒是日暮時,送了毒酒,一定是你教唆的。蛇蠍心腸……”

我當真是極冤的,這些罪名應是懷胥的,倒全賴我。我作解釋道:“這與我無關,懷胥一早便看上了蘿仙,我要是有這想法,早下手了,當初也不會替蘿仙求情。”心下卻是一遍一遍催促安好。

他一愣,不知如何辯駁,也便惱羞成怒道:“最毒婦人心,你這麼深的城府,欲擒故縱也說不定……”銀刃往頸間刺得深了幾分,我未聽他多言,瞧著他身後,悄然落下一人,安好對我這境遇非但不同情,竟不厚道鄙夷了一番,也罷,我知我的救星來了便好。

安好稍是一翻手,他手中的銀刃便落地,頸上霎時舒坦些。他錯愕之際,安好將他懸上屋頂之高,再重重墜地,砰然聲響徹,墜地之時他手腳亦是掙紮,安好再度懸起,往地麵墜去,這番才沒了動彈,我未有憐憫,倒安心許多,緩了神,瞧了他許久,當真再未動彈,才試探問道:“死了?”安好過去探了探,道:“隻是暈了去,還有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