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清兵南下(1)(3 / 3)

“我又不會放馬,讓我到那不毛之地幹什麼?說是方便就地謀糧,可那些剛剛任命的巡撫、道台,認識我是老幾?這不是逼著我造反嗎?”

十分反常的是,以往在這種時刻,陳圓圓總是格外溫柔地用玉手撫平他心靈受到的創傷,今天卻火上加油:“知道哪頭炕熱了吧?”

吳三桂慍怒,知道陳圓圓對他拒絕南方始終心懷芥蒂。但是這是男人的事,何容你們女人多嘴!不過,他對新王朝的忠心大打了折扣,為後來的康熙年代造反伏下了契機。

野史上說,陳圓圓秘密支援江南的抗清義軍,也許不全是空穴來風。可惜,陳圓圓之名“獨不見史籍”,已經無法引證了。

順治二年(公元l645年)鄭親王多鐸率領著八旗鐵騎南征,一路上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包圍了江北重鎮揚州。

太平年月是“煙花三月下揚州”,那個時節,景色如畫,細雨霏霏,空氣中彌漫著濕漉漉的江南氣息,感覺春意盎然,但是又不是在江南,少了些許的慵懶,是一種陶醉在大自然美麗風光中的愜意。可是在這一年的三月,卻再也尋覓不到一絲一毫的愜意了,有的隻是彌漫全城上下的恐懼。剛剛過完了年,大街上的鞭炮紙屑還沒有來得及清掃,空氣中還彌漫著鞭炮的硝煙,就傳來了清兵壓境的消息。那是一些從未見過的怪物,頭上都拖著一條長長的辮子,比姑娘的還長;騎著高頭大馬,跑得比船快多了,要追趕你,你根本就跑不了,一蹄子就能把你踩扁。

消息本來是嚴密封鎖的,隻在草市上議論紛紛;但是,正因為是“小道消息”,所以傳播極快,很快就沸沸揚揚了。

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期待著督師史可法有什麼舉措。是啊!揚州是江北重鎮,朝廷把大學士史閣部派駐在這裏。他統帥著四鎮兵馬,不能不抵抗一陣吧?是出城迎敵?還是據城抵抗?人們拭目以待。

其實,在這種時刻,作為元帥的史可法,早已經憂心如焚了。他夜不成寐,三更人猶醒,思路馳騁,思索著大明王朝的命運。

自從奉命督師江北以來,他就日日經略中原,每每以不能恢複中原為恥。然而一籌莫展。

為什麼?是他督師無力?不是的,他是進士出身,還不知道軍紀的重要嗎?軍隊一失去約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問題在於他根本就約束不了部隊,是一個說了不算的“孤家寡人”。

按照祖宗的成法,實行的是“軍戶製”,即所謂的“藏兵於民”,朱元璋出身貧民,對下層百姓十分放心,熱中於“民兵製度”,所以在衛、所駐地都安插了許多“軍戶”。每有戰事,就臨時抽丁,“三丁抽一,五丁抽三”,組織成作戰建製,由兵部指派的軍官統帥。這種製度當然很好,但是得有一個前提,就是得有一隊好的軍官。軍官是部隊的靈魂,戰鬥力的保證,然而,後期這一套完全不靈了,因為戰禍頻仍,臨時組建的軍隊成了帶兵將領的私家軍隊,“軍人以服從為天職”的格條讓軍官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威。於是,幾乎所有的高級將領都“擁兵自重”,於是就“高薪養廉”,偷偷地給他們增加很多的俸祿。明朝的俸祿是很菲薄的。一品大員才年薪三百貫,縣太爺是正七品,也不過六十貫,根本不夠開銷,就隻好在“火耗”(借口碎銀鑄錠要有損耗而附加的稅費)上做文章,但是那畢竟有限,多弄了也並不那麼名正言順。所以,軍官成了一種人人羨慕的職業了,也就完全變質了。從事這個行當的都是一些最會愛惜生命的聰明人,他們與“打仗賣命”何幹?所以,史閣部大人深深地知道,他正在承受著曆史造成的惡果,他的軍官都是用金錢豢養的,臨陣之時,都隻能當怕死鬼。

當然,他力圖“曉以大義”,不斷地念叨“盡忠”的話頭。然而,麵對著整個官場的腐敗,這些說教卻是蒼白無力。他無法對那些手持刀戈的士兵講,講了他們也未必懂,那些懂得的高級將領,哪個又肯身體力行?他們那些“盡忠報國”的話頭兒,全是裝潢門麵的。這不,那個高傑,就因為與二劉不和,差點火餅,是他苦口婆心反複規勸:“現在,江山一半已經改變了顏色,收拾破碎的山河全靠著忠勇的將帥,隻有你們團結一致,才可能收拾人心,招聘英才,聯結天下所有的愛國力量,共同奮鬥,以驅逐韃虜,重整明室江山。我等世受皇恩,正是兌現平日信誓的時候了。怎麼能自家兄弟互相殘殺呢?今日天下大事成功於否,全在於將帥的和諧,你可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