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清宮麗人(4)(1 / 2)

這是一個巨大的恩惠。太後還把孔有德的女兒帶進了宮裏,比照“格格”的待遇。不知是恩寵有加呢?還是作為人質?但是平南王是含著熱淚上馬的,在清廷朝野掀起了巨大的“討封”的衝擊波。

龔定孳來湊熱鬧了。據說,他的老爹死了,要求皇上“恤典”。

從古到今,中國就有這樣的一些人,“什麼都想要,但是什麼勁都不出”。涉及到個人的點滴利益,絕對的不要命,安全地謀私利,絕對的不要臉。他們都是絕對的老實人,決不鋒芒畢露;露了鋒芒,眾目睽睽,樹敵太多,影響謀私,太不實惠。所以這個龔定孳在崇禎七年就中了進士,卻一直沒有爬起來。李自成進京,他投降了闖王,得到一個“直指使”也就是“禦史”的角色,可以巡視北城,出人頭地了。誰知好景不長,清兵入關了,他又迎降多鐸,授吏部給事中,跟著多鐸衣錦還鄉,在金陵為多鐸的“緋色征途”立下了汗馬功勞。誰都知道他的“雅號”叫“三朝元老”。多鐸不忘他的功勳,又把他帶回北京,升任太常寺少卿。

他的“討封”遭到了反對。有人上疏揭發他,“辱身流賊,”雖然被朝廷破格“擢用”,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夙夜在公”;恰恰相反,隻知道他“飲酒醉歌”,吹捧旦角,在歡場上大出風頭。聽說了父喪的噩耗,仍舊與女歌手鬼混在一起,喪盡天良,“莫此為甚”。還希望得到非分的恩典,實在太不應該。

自然要“交部議處”,於是就有了一場有趣的爭吵。

龔定孳當然要反擊,於是就想尋找一個“時髦的題目”。這種人都有一個可怕的致命傷,就是太笨。並非智商太低,而是把有限的智慧都用到了幕後勾心鬥角上了。這時,他就給對方加了一個罪名:“你是閹黨!”

這個罪名並非完全過時,因為當初閹黨魏忠賢是被崇禎皇帝懲罰過的,眼下的新主子不是禮葬崇禎皇帝了嗎?所以他無中生有地說:“你當過魏忠賢的幹兒子!”

他暗自得意:反正魏忠賢的幹兒子多得很,你要去查證難矣哉!你要辯駁不是,那就已經受到了侮辱,咱們打口水仗吧!

不料對方不上這個當,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比起當逆賊禦史來,怎麼樣?”

“揭老底”戰鬥隊一下子就把才子逼到了牆角。

龔定孳狡辯:“當年的魏征就是投降唐太宗的,一點也沒有妨害他成為忠臣。我就是當代的魏征!”

見他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多爾袞都聽不下去了。不過他隻是笑著說:“隻有腚底下無屎的人才有臉說別人,你怎麼能把賊跟唐太宗相提並論?”

於是龔定孳噤若寒蟬。

他後來犯了別的事,被降了八級調用,隻是一個上林苑丞,但是這種在“政治油鍋”裏炸黑了的人,歸根結底早晚還是能爬起來的。在康熙初年,他就當上了左都禦史,後來更成為刑部尚書,那就是後話了。

眼下順治把這件事隻是當作趣聞告訴了董小宛,不料董小宛的反應卻是:“哎呀!顧橫波的理想破滅了。”

“顧橫波是誰?”

“秦淮河上的名妓,比我的交遊廣多了。”

於是他們說起了顧橫波。

“她雖然也是一個妓女,但是卻有自己的產業。在秦淮河的最熱鬧的桃葉渡有一座眉樓,那裏是天下名士聚會的地方,門庭若市,美酒不絕,因為它的女主人是個才女。

“顧橫波容貌豔麗,舉止雍容,集大家少婦的尊貴與江南妓女的妖冶於一身,她還通文史,畫的一手絕妙的水墨蘭花,是名妓中的丹青高手。”

說的順治饞涎欲滴,小宛見狀,莞爾一笑:“怎麼樣?宣進宮來?比我強多了?”

“哪裏,哪裏?”順治很尷尬,“愛妃即使有此雅意,我也不會喜新厭舊,不過剛才你說,她的理想破滅,是怎麼回事?”

“作為秦淮河上的女人,誰都知道韶華易老、青春不再的道理,誰都想及早地找到自己的歸宿。然而,即已作了秦淮名妓,歸宿又在哪裏?隻有從良嫁人。但是供她們選擇的圈子很小,她們接觸的都是達官貴人,再不就是富商巨賈,哪個不是有了一把子年紀?隻能給人做小,遇到個不妒的夫人尚可忍氣吞聲地苦熬歲月,不容於大妻重回娼門的比比皆是。重作馮婦,人老珠黃,身價一落千丈不說,還要忍受感情的無限折磨。人間哪有真情?當年的山盟海誓都不過是輕薄男人尋花問柳的假話,她們在門庭冷落、生活絕望時,往往悲慘地離開人間。顧橫波是我們當中的聰明人,她及早地尋找到適合自己的人,避免了多少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