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的外化成為醜的本質——就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研究成果而作(2 / 3)

在表麵上,也可以這樣看,這是自然界自覺的曆史要把習慣於動物界生活的人類從自然界的慣常行程中拉出來推向另一種規定性,從而是要從自然界生存競爭的銅牆鐵壁中打開一個缺口為自己開辟道路。這是破天荒的事,行非常之事必以非常之舉。這就須以冷血心腸,用鐵血手段,不惜以骨鋪路,以血行船,用巨大的代價湧起一股鐵流,殺開一條血路,橫空出世,石破天驚般衝突出來。“蚍蜉撼樹談何易”,倒不是因其體小力微,隻因它們的努力很快就被鋪天蓋地的自然界的生存競爭抹去。正像充滿血與火的資本原始積累之於資本主義製度的誕生,沒有暫時的自然界和人類的大出血、大陣痛,便無所謂自然界自覺的曆史。也就是說,不以非常之舉,自然界自覺的曆史便無以從自然界生存競爭的汪洋大海中乘風破浪為自己開辟航路。不用說,對於作為這一曆史載體的還遠不覺悟的人類而言,這創世之舉就意味著他們要被強烈外化、殘酷捉弄。

而實質上,所謂外化,實為自然界自覺的曆史自我矛盾運動的表現。確切地說,這就是自然界自覺的曆史自設對立使之矛盾衝突,鬥爭消長,從而自我覺悟的現實。即通過自我設定所謂對立統一,以否定之否定的途徑旋轉推進而自我覺悟的必然。這正是一切事物通過矛盾運動自我發展的必由之路。

情況就是這樣,一方麵是自然界自覺的曆史冷清清、孤零零地獨自存在著,就像不存在一樣。它的曆史就像自然界的曆史那樣自發地黑暗地表現著。而另一方麵,是人們惶恐迷惘地沒頭沒腦地生活著,就像迷途之羊似的,不知道自己是誰,將向何處去。在這裏,好像無所謂人類自覺的曆史,隻有依然如故的動物史。如果說人們還在不斷地表現自己的曆史,那也是無意地偶然地發生的。

話還得說回來,所謂外化,實為人的自我外化。馬克思就說:“隻要人不承認自己是人,因而不按照人的樣子來組織世界,這種社會聯係就以異化的形式出現”。“人不承認自己是人”,“不按照人的樣子來組織世界”,非不願也,實不能爾。因為人畢竟剛從動物界過來,在他的身上覺悟的屬性還極有限,直接的自然的欲望還占著上風。正是這樣,他這才對自然界自覺的曆史賦予自己的使命不覺悟,而視為外在的,不能把它看做內在的人類自己自覺的曆史。把本應自己主宰這一曆史的使命棄之不顧,反認為是無端橫加的,從而不去主動運用矛盾運動自我發展,而隻是一味地像動物那樣熙熙攘攘地追求其自私自利的眼前利益;不去自覺克服擯棄那些已經喪失合理性的陳舊腐敗的生活形式,而是還像動物那樣隻知固守現成、安於現狀,甚至視為天經地義而維護之。這樣一來,人的自我外化便發生了。簡單地說,人的自我外化乃是人不能自我內在地將自己的覺悟屬性否定而否定作為發展自己的動力,反而被別他外在地利用的現實。這能與不能,其結果大有區別,前者將使人主宰駕馭自己的覺悟屬性,後者則使之被迫外化喪失。情況就是這樣。很明顯,所謂外化不能不說是人自我外化。因為這種後果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這是他自己先不能主動控製本屬自己的覺悟屬性,放棄了對它駕馭運用的權力,這才被別他利用。現在,人反要處於被動之境。一方麵,由於是被迫喪失的覺悟屬性,它當然是轉向對他而言的對立麵,而成為與他敵對的異己的東西;另一方麵,他因喪失力量而虛弱,而敵對則更加強大,自己將反受其製,隻有被動地承受,任其擺布、捉弄。

現在,我們將具體地對人的外化的生命表現,即人的外化勞動作以分析。

我們的討論將由此出發:一方麵,人主體粗陋的欲望(雖以有限的“人的感覺”為表現,但卻是直接的自然欲望占據上風)直接地客觀地潛在著,還饑餓著。另一方麵,在它之外有對象(有限人化的自然界),但還未經進一步人化,還仿佛與它毫不相幹。即還不是它自己的,還不能就地拿來享用。現在,問題便在於:主體如何通過現實的勞動使這兩方麵成為完成了的對象性,即成為它們共同的現實、感性。

在外化條件下,人的生產也表現為有意識的行為,但卻是動物式的,是直接性的。

首先,其生產也是有意而為之,即人是有意識地為了其直接的客觀的粗陋欲望而生產。如果說他還為了其有限的直接的客觀的“人的感覺”的主觀表現而生產的話,那也是意外的,隻是客觀上如此。

僅從主體動機看來,在抽象中,這種機能就是動物的機能,無論所需是以食物、燃料、衣著的形式還是以住房等等的形式表現出來。

其次,這種生產也是有計劃的、預期的,而且通過類的形式,但這一切(就其覺悟形式而言)都僅僅是手段。正像馬克思所說:“以至人正因為是有意識的存在物,才把自己的生命活動,自己的本質變成僅僅維持自己生存的手段。”

在這裏,客觀上人們可以利用的從而是其類的覺悟意識優於動物,無論對自身的類還是其他物的類能夠達到寬廣深遠的、內在必然的認識。但在現實性上這隻是有限的,十之一二而已。不用說,其十之八九的意識還是動物式的表麵的、狹隘的。這是因為,他的意識還是動物式的表麵直觀的、狹隘的方麵占上風,還是鼠目寸光。最後下來,總體而言,人們對世界的認識還是動物式的,還限於直觀感知的範圍。這樣一來,他的生產活動便表現為動物式的:“到目前為止存在過的一切生產方式,都隻在於取得勞動的最近的、最直接的有益效果”。至於其行為的後果如何,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恩格斯就說:“那些隻是在以後才顯現出來的,由於逐漸的重複和積累才發生作用的進一步的結果,是完全被忽視的”

……殺雞取蛋的事,我們是最熟悉的,且看恩格斯的描述:“當一個資本家為著直接的利潤去進行生產和交換時,他隻能首先注意到最近的最直接的結果。一個廠主或商人在賣出他所創造的或買進的商品時,隻要獲得普通的利潤,他就心滿意足,不再去關心以後商品和買主的情形怎樣了。這些行為的自然影響也是如此。當西班牙的種植場主在古巴焚燒山坡上的森林,認為木灰作為能獲得最高利潤的咖啡樹的肥料足夠用一個世紀時,他們怎麼會關心到,以後熱帶的大雨會衝掉毫無掩護的沃土而隻留下赤裸裸的岩石呢?在今天的生產方式中,對自然界和社會,主要隻注意到最初的最顯著的結果,然後人們又感到驚奇的是:為達到上述結果而采取的行為所產生的比較遠的影響,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在大多數情形下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動物式生產的狹隘性,使其取利麵極窄,又加隻顧眼前一時之利,結果就是破壞。生產的破壞性最終將自毀前程,這就是限製了自己,排除了自己,從而不能開辟其自私自利的曆史。具體來說,這裏所指即人們對周圍環境短暫狹隘的自私自利的影響,隨即便被自然界的慣常行程抹去。

但是在客觀上,在外在範圍,在人們自私自利的意識之外,他們卻違心地無奈地給自然界打上了印記,即在無意偶然間開辟了自然界自覺的曆史。

確切地說,這是在客觀上,在外在範圍,在人們自私自利的意識之外,由於被人們僅僅作為生存手段的、對客觀世界有限的(十之一二)、寬廣深遠的、內在必然之認識的運用,其生產又表現出相對寬廣深遠的特點。這便意味著,有限的避免破壞而相對具有建設性。這就是說,人們於有限的寬廣深遠打開自然界的同時,又相對地建設了新的自然——一定程度地給自然打上了自己的印記。不用說,在客觀上,在外在範圍,在人們自私自利的意識之外,就其覺悟屬性而言的人的個性便相對地不致被自然界生存競爭的汪洋大海淹沒,反見得他正像是利用了自然反作用開辟自己的道路。

人們內在地追求其自私自利目的之行為與外在地達到其自我覺悟的表現,隻有通過現實的勞動的對象化才成為現實、感性。關於勞動的對象化,馬克思如此說:“在勞動過程中,人的活動借助勞動資料使勞動對象發生預定的變化。過程消失在產品中。它的產品是使用價值,是經過形式變化而適合人的需要的自然物質。勞動與勞動對象結合在一起。勞動物化了,而對象被加工了。在勞動者方麵曾經以動的形式表現出來的東西,現在在產品方麵作為靜的屬性,以存在的形式表現出來”。通過勞動的對象化,在外化條件下,勞動的過程或結果對勞動者將是雙重的否定:一方麵,是對其覺悟屬性現實的否定、喪失;另一方麵,是對其覺悟屬性主觀的否定、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