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而四年前,你又是為什麼不告而別?”
“你真的想知道?”她的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呐喊著,告訴他吧,反正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一切也無法回到最初,又何必讓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困擾著對方,“我們找個地方再說吧。”
急著想知道一切的前因後果,無風隻是隨便找了個咖啡廳,時值晚餐時間,人很多,好不容易才找一個僻靜的角落。
點了餐,支開服務生,無風便急不可待的想知道一切。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雅文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回想。
“那時,爺爺突然病倒,讓我驚覺自疏忽他太久,等我發現時卻已經來不及,他已經胃癌晚期。錢,成了我最缺的東西,原本工作賺錢是我那時唯一能做的,可和你在一起後,你手下的人真的很少安排工作給我,因為你有吩咐過。”
“還記得那一次你打電話給我說要去香港出差,我和你提出要工作,可是被你拒絕了,那天我正在醫院麵對著催款單。”
“我不知道那時……”他深深自責,原本那時是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可他呢,卻忽略了她,自私的要求她按著自己的要求來生活,“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幫別的公司拍封麵是嗎?”
“是,是我求艾倫幫我,他拗不過我就答應了。後來的事,我不用說了吧。”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在你辦公室不歡而散的那天,爺爺走了。”
她輕歎了口氣,壓抑著心頭的悲涼,直到現在回想起那天,她還是覺得很哀傷。
“爺爺走了,我的世界也垮了,我恨他為什麼就這麼丟下我一個人離開,為什麼不把我也帶走,我好想和他一起走。”最後的一句話,她說的是那麼的輕,那麼的堅決。
無風看著她紅潤的眼眶,死命的握著拳頭。
巨大的悲傷襲來時,她差點就做了傻事,而他差一點就要永遠的失去她。
“如果那時,不是承熠及時找到了我,一切都在四年前就結束了。他把我帶去了美國,給我時間適應新環境,治愈我的心傷,是他將我帶出了那個一無所有,令我悲傷的世界。”
“那你在墓園裏的話又是怎麼回事?”
“因為我發生了車禍,很嚴重,當時醫生們都認為我沒救了,建議承熠放棄對我的治療,可是,他卻堅信我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他一直都相信我會堅強的活下來,而事實證明他的堅信沒錯是,我活了下來,之後,我在病床上躺了半年,然後又複健了半年,才終於又站了起來。”
她伸出左手,那道疤清晰的提醒著她所發生過的一切,這疤就是那時留下的,從車禍發生到我醒來,就像是死過了一回又重生,而承熠也希望我擺脫過去,重新開始,在記者報道我死亡的錯誤信息時也不加以糾正,所以說,慕容雅文在美國已經去世了,而我是埃文,是秋承熠給予了生命的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此時此刻,無論他說任何話都是那麼的單薄無力。
“你不用說對不起。”
“雅文,是這麼多的陰錯陽差撞到了一起,才讓我們分開了四年,現在你又回來了,就不要再離開我了。”
“不,即使沒有這些事的發生,我們最終還是會走到這一步的。”雅文看著他,輕歎了口氣,“你的身份讓你不懂得傾聽,而我則不可能永遠你說一步我走一步,終有一天,我會想要掙脫你的束縛,我們還是會分開。”
“因小小的誤會分開,這也隻能說明,我們還沒有學會互相信任對方,不信任對方又如何能長遠的走下去。”
無風怔怔的聽她說著,此時的雅文是陌生的,沒了四年前的單純、活力,擁有的是成熟、自信,卻也憂鬱的她,已不是他所能撐控的,那種不能任他隨心所欲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那讓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們學著互相信任,雅文,我不想就這樣放棄我們的感情。”無風拉著她的左手,輕撫著那道傷疤,它代表著他們曾經的分離,代表著他無意間帶給她的傷害,而他還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那個受害者。
雅文輕輕的抽回手,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他似乎也不一樣了,以前的他絕不會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四年的時間,讓他們變得太多,也讓一切都變得麵目全非。
“沒用的。”她搖著頭,“其實剛和你交往的時候,我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因為王子和灰姑娘其實根本不可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走到一起。”
“無風,”這個稱謂在她心中深埋了兩年,再次輕喚出聲,心中有絲絲抽痛,亦有無奈,“即使我們再如何的改變,可是這個問題依然會存在,不要再為難自己了,我們不該在一起。”
深吸了口氣,她伸手提起一旁的包包,“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沒有說再見,她不知他們是否還會再見,因為過不了幾天,她就會再次離開這裏。世界之大,想再見應該有些難了吧。
看著她推開玻璃門離開,無風沒有起身追出去。
她的意思很清楚不是嗎?她已經先舍棄這段感情,毫無留戀的離開,反倒是他,每每想忘記她的時候,心總是痛著。為什麼,人總是要失去一樣東西的時候,才發現它的好與重要,感情也是如此。
當下定決心真的要放棄的時候,雅文又是何其的心痛。她以為這顆心已經不會再有這種感覺了。
她心中總有份怨,怨自己愛上的為何是高高在上的人,怨他為何不會放下身段,怨他為何不曾真正的替自己著想,怨自己為何總忘卻的那麼慢。
急步走在燈光之下,她喘著氣,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她不想哭,這沒什麼好哭的,這世上每一天都有很多對情侶產生,也有無數人成情侶變成陌路,她隻不過是這龐大軍團中的一員而已。
抑製不住的哽咽出聲,她急切的跑了起來,秋風吹亂她的發,也吹落她成串的淚珠,就讓這作為這段感情的終結吧。
一路跑回酒店,淚已幹,隻留下淚痕,她伸手抹了抹。遠遠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揚起嘴角,緩緩的走近。
“幽檸。”
四年了,她們隻通過一次電話,對於十幾年的好友,她有著深深的歉意。
“雅文?真的是你嗎,雅文。”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失蹤了四年,又杳無音訊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那種欣喜若狂的感覺讓幽檸有些無所適從。
“是我,幽檸。”雅文快走幾步,緊緊的抱住她。
“這幾年你到底跑去哪裏了,你知道我很擔心你嗎?那時候你爺爺去世,我真怕你……”幽檸忍住沒說下去,但眼淚卻已忍不住,兩個女人淚眼相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又害你擔心了。”
七手八腳的相互為對方擦著眼淚,幽檸卻笑出了聲。
“嗬,我們這裏幹嘛,哭什麼嘛。”
“嗯,不哭。”雅文應和著,“走,我們進去喝點東西,我還沒吃晚餐呢,都快餓死了。”
雅文挽著她的手臂,走進酒店,來到位於二樓的西餐廳。
“這裏的服務員一定會覺得很奇怪,我才出去不到五分鍾又回來了。”
“你在這裏吃的晚餐?”雅文問,“和誰一起吃的?交男朋友嘍。”
“不是,”幽檸的笑容僵了僵,“是和承熠,他今天來中國了,好巧哦,我同一天遇到你們兩個,今天真是個值得慶祝的一天。”
雅文的笑隱落了。
原來,幽檸還在執著著,這麼久了,她還在癡等著。
“幽檸,”她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你比我更清楚愛上一個人的無奈,不是嗎?我已經陷得很深,無力自拔。”愛上承熠,或許是她田幽檸這輩子做出的最錯的一件事,但也是她絕不會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