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太子府
幽靜小道,鵝卵石鋪地,兩邊的梅花樹滿目綠葉中簇擁著幾朵粉嫩的花朵,轉過兩三彎,八角涼亭,點著淡淡的青煙,模糊且頎長的身影背對著蒼穹,朦朧的月色,清冷的皎潔下男人氣勢深沉,墨色廣袖間露出節骨分明的手掌,動作優雅地撚起錦盒內的魚食。
卻在惹來一群錦鯉後,惡劣地彈向池塘的另一頭,見池塘裏的錦鯉因為找不到魚食來回轉圈,男人自喉間溢出點點愉悅的輕笑,似想起了某人偶爾的懊惱鬱悶。
低低的笑聲在這寂靜的月光下漸漸顯露出荒涼與孤寂。
男人忽然覆手將剩下的魚食一股腦丟入池塘中,起身,緩緩從月光背麵中走出,完美的側臉也隨之漸漸顯露,微抿的薄唇幾不可見地揚起輕嘲的弧度,姣好的容顏俊美無儔。
修眉長眸,五官深邃,如上好的丹青融天地之色點點勾畫,筆筆心血,傾盡繁華。
踱步而來,舉手投足間,狷狂孤傲,矜貴清華,隱隱邪肆。威嚴高貴下是狂傲不羈。
帝夙隱慵懶的聲線泛著清涼“青即,這個月的信還未到?”
“回殿下,剛到。”青即忙將剛到自己懷中尚未捂熱的信恭敬遞上。
慢條斯理地拆開,不急不緩的動作在掃到那一紙寫滿自己表字的信以及最後那一句“卿卿,一字一思,字字相思”後,徹底停住。
眸光見深,眉梢慢慢帶上笑意,之前還帶嘲諷的唇角完全揚起,若三月春風拂過。
青即埋著頭,對那信裏的內容著實好奇,華公子到底在裏頭寫了什麼,讓自從收到華公子近日來消息就陰晴不定的主子,一下子由冬入春。不過再好奇青即也沒那個膽子問,更別說偷看了,畢竟,誰也不會嫌自己命長。
正暗暗猜測,聽見上頭的主子笑罵了聲“小滑頭。”
“讓你每月寫信,你就是這樣應付本殿的。”
雖然初聽來是在不滿抱怨,可仔細聽,那明明是無盡的寵溺與愉悅。
青即掩麵;完了!主子徹底栽了!
“青即,安排下去,本殿要去望滁郡微訪。”帝夙隱調轉腳步,朝書房踱步而去。
“殿下,三思!”青即正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冷不防聽到帝夙隱的吩咐,回過神來,幾乎是脫口而出。
如今陛下病重,雖然殿下名正言順又掌控者大半朝堂。可也正因為如此,此刻更不應該離京。
當然最主要的是不應該去找華公子。
盡管華公子是萬裏挑一,不可多得的人才,但,那是個帶把的啊!主子!
您要跟他過一輩子屬下當然沒啥意見,但問題是現在是敏感期,您能不能先忍忍!
當然這些話,青即不敢跟帝夙隱講,甚至都不敢去溫歌華麵前說出來,這麼多年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青即表示自己已經充分認識到溫歌華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狐狸。
外表看起來有多光風霽月,多俊雅清貴,背地裏就有多陰暗,心計就有多深沉。
絕對不是正人君子,而是徹徹底底的小人。
“你要幹涉本殿的決定?”淡淡的語氣,冷眼掃來的眼風,令青即不得不將頭埋得更低,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殿下,屬下不敢。”
“青即,這麼多年了,本殿以為你早已清楚我對她的心思。”
“殿下,您對華公子的心意,屬下自然明白,屬下隻是覺得如今這個時期,您是在不好離京。”尤其是去找華公子。
“聶重,你說。”帝夙隱偏頭看向角落。
“咳!”樹下偷聽被抓個正著的青年輕咳,麵上繃著淡定,一副自己剛路過的模樣。
作為太子府的大總管,背地裏暗衛的頭,帝夙隱的心腹之一,他自然也不是看不懂局麵的人。
清俊幹淨的麵容上浮現無害的笑容,瘦弱纖長的身子猶沾著書卷氣,怎麼看都像一個無害軟弱的書生。
“聶重自十年前得主子與華公子相救後,一直跟在主子身旁,自然也明白主子與公子之間的不易,主子對公子的一片深情屬下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