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口的一陣幹澀也消失了。
“這夢裏的東西著實詭異,對了小白道友,你可知有一種法術叫夢裏觀音……”
……
方士很會講故事。
起碼自認為講的故事會讓小白聽得懂。
他要做的也不過是將夢中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在講述的過程中,小白未曾插一句嘴。
隻是安靜地聽著。
直到將一切說完。
“……小白道友,我一共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嗎……”
明明還有很多問題想問。
但兩人之間卻再也沒有說出一個字。
隻是安靜地互相依偎在一起。
方士閉目,心中的思緒也開始沉澱下來。
不再多想一個字。
不論過去如何,現在終歸是醒了過來。
離開了那個夢境。
“對了小白道友,在夢裏我見到的那些道友……他們會永遠困在夢境裏麵嗎?”
“這倒也不會。”兩人繼續聊著,小白卻是回過頭,看向某個方向,呢喃著,“若是施術者真正死去,那場夢也終歸會消散,到時候不論是誰都會醒過來,凡人會忘記一切在夢裏發生的事情,修道者也並不會增進多少的道行,甚至……”
“那些凡人會死。”
“或者那些修道者也會死。”
小白的話中帶著一絲陰冷。
但說的卻是實情。
這世間無論什麼都需要代價。
在夢裏渡過了虛幻的歲月,獲得近乎永久的生命。
對於凡人來說固然是一件幸事。
甚至在現實中他們的身體也不會腐朽。
一切隻因為那法術。
夢裏觀音術。
此術實在太過霸道。
又是渡第二災的法術。
可以將入夢之人身體永遠地定格在那個時間。
但一旦離開夢境,現實中經曆了多少的歲月,仍舊是需要凡人自己來承受的。
所以經曆了百年之久。
凡人一旦從夢中醒來,身軀便會因為天地間的規則而承受百年光陰的摧殘。
到了那時,或許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身軀腐朽。
在夢中經曆了那麼多年歲。
一旦夢醒。
便是真的身死了。
他們也不會知曉自己是否真的在夢裏。
而那些修道者——若是本身沒有多少修為,自然也會與那些凡人一樣的下場。
“方兄在夢中可曾見到夢境主人?”
“卻是已經死了。”方士搖頭輕歎,“在夢中被人殺死,走火入魔。”
“那麼這場夢境也隻有幾百年好維持了。”
小白也是有些無奈。
根據她說的這些話語。
夢境至多隻能維持一千年的時間。
千年後夢境潰散。
什麼都不會存在了。
所以什麼成仙永生,都是假的。
因為夢不是無盡。
“真是可憐人……若是有機會的話,倒是想請一些道友將此處的夢境給解除了。”
方士輕歎。
卻引來小白的一聲嗤笑。
“方兄怎的還說起了這種話,讓那些夢裏的人聽見了非得將你給殺了。”
“這卻是為何?”
“那些人早已將夢境當做了現實,現在方兄卻是要將他們的世界給毀去,甚至是要了他們的性命,難道不是如此嗎?”
他人生死,與自己何幹?
小白說得在理。
但方士卻不願如此去想。
雖然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心中難免有些遺憾。
那些人明明就是活在虛幻的夢中。
就算自己如今什麼也不做,那場夢也會醒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早早地將那場夢給結束。
早些該入輪回的就入輪回。
那些事情本來就與方士無關。
但在夢中世界裏見過了許多。
駁雜的記憶片段,不屬於他的情緒,以及那片永遠漂浮在黑暗中的廢墟。
讓方士不由得去想。
想要做些什麼。
就算最終也許並不會付之行動。
但還是這麼想了。
“小白道友,若是……”
“方兄快看,看那裏!”
他想要繼續與小白說話。
隻是聲音卻被小白打斷了。
未免有些無奈。
但在雙目視線朝著小白手指指著的方向的時候,卻也情不自禁地雙目睜大。
“小白道友,這是——”
“是我想給方兄看的東西,怎麼樣方兄,是不是真的醒過來了?”
什麼意思?
為何要這樣問?
自己不是一直醒著呢嗎?
方士有些困惑。
不知道小白話裏的含義。
但看著麵前之物,也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隻能輕聲呢喃著。
“……我醒了。”
“小白道友……”
他還想與小白繼續方才的對話。
但側過頭卻見到了小白那張臉。
稚嫩,無垢……
然後……
便再也問不出來了。
那個問題。
被他暫時壓在了心裏。
若是有那麼一種法術,可以讓人長生,卻隻能被困在某個虛幻的世界裏,如囚籠一般。
應該如何選擇?
問不出來,也不敢問。
現在方士隻想好好地度過這段來之不易的安穩時間。
看著前方,就連心都平靜了下來。
在天穹的東方,原本隻有黑暗的方向,卻是開始冒出淡淡的白色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