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玥對她這位大哥素有好感,原隻想他有事務在身,遠遠地見上一麵便好。
可蘭澤左右無事,又好奇朱戚與他關上門後相談的內容,就死活拉了眠玥,趕在他們進屋之前,上房梁聽壁角。
二人剛剛立穩,便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隻聽殷眠同道:“這十人是與我同在前鋒營,生死與共的好兄弟。他們全都祖籍洛都,年紀輕輕離鄉背井,為我大乘戍衛邊防。此番立下大功,不求朝廷封賞,隻想回到離家近些的地方當兵,好一解思鄉之情。”
說道此處,他朝朱戚拱手輯禮:“末將僭越,已跟太子殿下和東軍的參將大人打過招呼,將他們悉數安置在第3師中,還望朱大人恕末將不告之罪,往後照拂一二。”
原來外頭那些人,皆是他在前鋒營的同袍。
殷眠同回洛都就任新職,也千裏迢迢將他們送來此處。
他考慮得周詳,自己雖任的是西軍參將,可弟兄們若是貿然隨他進入西軍,皇都軍隊人事複雜,他們在此人生地不熟,升遷機會十分有限。
東軍這“太子親兵”雖然名聲不大中聽,將來的出路卻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更何況,有機會近身接觸當朝儲君和諸多皇親國戚,對將來仕途的發展總是好的。
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多的世家子弟,擠破頭地想要在此謀得一席之地。
梁上的蘭澤顯然能夠明白他的這番打算,大少爺微微一笑,心裏暗讚他行事公允又細心周到。
正想著這殷大哥是個有意思的人,又聽朱戚忙不迭地道:“殷將軍言重,既然上頭都允了,下官自當遵命。何必勞煩您親自跑這一趟!”
隨即,那朱戚又拍著胸口道:“殷將軍的同袍就是下官的同袍,從今往後,下官必定好好關照他們,請殷將軍放心!”
說完,兩人又互道了些客套話,殷眠同正欲告辭,突聽梁上有異動聲傳來,卻是蘭澤腳下不穩,蹭落些許燕泥下來。
大少爺向來不按理出牌,眠玥瞪他一眼,警告的意味甚濃。
蘭澤不以為惱,反向她扮個鬼臉。
正好有衛兵進來通報,朱戚拱拱手轉頭離去,殷眠同不動聲色地止住腳步,以路遠口渴為由,稱想多喝杯茶再走。
待朱戚走遠,殷眠同把玩著手中茶杯,突地沉聲喝道:“梁上何人,煩請下來相見!”
言畢,他將青瓷的杯子當作暗器,揚手向上急射而出。霎時間,杯子像長出眼睛般,挾著勁風朝蘭澤藏身之處呼嘯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眠玥自斜裏伸手,使出粘勁,將杯子反撈入掌。
來勢洶洶的瓷杯便如滴水入海,無聲無息地落入她手心之中。
蘭澤倒是處變不驚,笑嘻嘻地從梁上攀爬而下,殷眠同見他現身,身形微錯,立時就要撲上前來。
然而他快,卻有人比他更快,灰色的身影後發先至,在他碰到少年之前,就將後者一把拎出他的攻擊範圍。
未及變招,就聽到清脆的女聲道:“大哥住手,我是眠玥!”
對方站定身形,他定睛看去,眼前這膚色黝黑的小兵,正笑吟吟地衝他福身,而他方才擲出的茶杯,也被那人恭敬地雙手遞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