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黴,好不容易得見佳人,卻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旁的申連熠見這蠻子麵含春色,忘乎所以地緊盯著眠玥,遂長腿一跨,橫擋在他們中間。
畫風陡然轉換,術刺一個激靈,終於記起自己的現況。
“你們是誰?”他疑惑地掃向三人,聲音充滿警戒,已非先前那心馳神搖的模樣。
很好,這“二愣子”總算恢複正常了。
“你想不想從這裏出去?”眠玥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道。
奇怪,這女子的聲音,怎麼聽著有些耳熟?術刺朝四下裏一陣打量,他這是被轉移到其他地方啦?
“是你們綁架的我?你是大乘朝廷的人?”術刺眯起眼,再次端詳起眼前的少女。
雖然通身的氣勢截然不同,他確信此人便是上林苑中見到的女子。不曾想,再次相見,竟是這樣的情形。
還在洛都的時候,術刺便接到母親密信,道是邊境或有戰事,要他速回草原。男子不疑有他,隻帶上近衛便立即動身出發。
一路上,術刺自以為行蹤隱秘,卻未料,剛出洛都就被人截獲。
實際上,連截獲都不算,他隻是在客棧打尖,一覺醒來,便已經被人捆住手腳,丟在一個漆黑無光的洞裏。
又過去兩日,他才憑借頭頂的異響猜測出,自己大概被扔到別人的床板下麵。而且,嘴巴被人用布條封住,任他想盡辦法,也難以開口呼救。
剛開始,他以為是大乘皇帝派來的人,可轉念一想,既然如此,自己應該被關在地牢才對,而不是這個看上去像是惡作劇的地方。
然而,不是皇帝的人,又會是誰呢?
他看著美麗而神秘的少女,心中無限懊惱。自己竟然會以為她隻是端木蘭澤身邊的婢女,真是蠢到家了!
“哦?本王記得,靖遠侯世子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你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怎地你現在不但綁了我,還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對方既然不肯透露身份,術刺又恢複了慣有那吊兒郎當的口氣。
眠玥微微一笑,利刃懸頭,這“二愣子”竟還能談笑風生,倒比她想象的硬氣。
正在申連熠戾氣陡現,眼看著就要踹上這囂張放肆的異族人時,他竟然還不怕死地找補一句:“依本王看,這人比那風流倜儻的世子還要生得俊俏,不怪你這丫頭會移情別戀。”
他們草原人,稱讚男子“俊俏”,可不是什麼好話。
隻不過,這話聽在耳裏,怎麼充滿了醋味?
眠玥及時拉開高大的少年,又命玄枵替他鬆綁,看上去,則是一點都不為他那些譏刺的言語所動。
術刺見他們爽快地解開繩索,暗自提氣,手腳也並無異狀,想必這些人有恃無恐,並不擔心自己會逃跑。
敵人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意,“說吧,要本王做什麼?”他也率性地道。
話剛出口,他想到眼下的情況,突然跳起來道:“東邊是不是打起來了?你們是不是要拿本王勸降?或者威脅父汗退兵?要我說,這些事情,你們想都別想!咱們草原上的人,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被他連珠帶炮的一通話語唬得一愣,眠玥忍住笑,和顏悅色地道:“不是不是,這些都不是。我們放你離開,是因為令堂就在這附近,想要你們母子團聚。”
他沒聽錯吧?這些人要放自己去見阿娘,竟有這樣好的事?一時之間,術刺反倒被少女的“好意”打得懵了。
眼見男子疑惑更甚,眠玥耐著性子解釋道:“當然,不是讓你一個人去,我有要事求見令堂,待會兒將與你一同前往。當然,就隻有你我二人。”
哦,原來如此,這才是他們的目的!
可是,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要見阿娘?為什麼?
術刺清楚母親的本事,對方既然打算獨自前往,應該無法將他們如何。
可是,中原人古怪得很,不能以常理來揣度。他上回還在皇宮裏親眼見到殷家的女孩,隻用一雙肉掌便能將石牆轟開。
想起殷家那個丫頭,術刺突然間靈光一閃,再次問道:“這裏是何處?”
“方諸城。”心知男人多半想到了什麼,眠玥也不打算瞞他。
“杜向槐是你什麼人?”他又問。
“他是我外公。”眠玥聳聳肩道。不錯嘛,這“二愣子”,也沒有她想象的傻,竟能將這些聯係起來。
“你是殷眠玥!”術刺驚呼出聲!此人就是那個曾經和他共處一室,卻讓自己誤會她是個醜姑娘的殷眠玥!
不對,這女子明明生得沉魚落雁,卻終日戴個麵紗甘受天下人誤會,到底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