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插嘴道:“公子開什麼玩笑!難道公子看不出她是黃頭鮮卑奴?如此低等的人……”
少年的眼神不似剛才那般輕飄飄而是有些冷冷的射去,眼神中包涵著辛辣的諷刺與譏笑。這
樣的神色讓趙雅畏縮著住了嘴。
而這樣的眼神更加讓荀勖惱火。
“公子難道不需要找個樂師來演奏一曲嗎?”荀勖冷哼道:“還是公子以為,找個奴仆隨便的撥弄兩下,你就能聽出琴裏麵的瑕疵?”
少年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卿綺羅拿琴的姿勢,他對荀勖的惱怒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不用勞煩其他人,就這位姑娘便可。敢問姑娘,可願幫在下這個忙?”
卿綺羅還是第一次在古代如此的受人尊敬,她有些不安的回頭看了荀勖一眼。
“哼,公子當真如此肯定?”
少年微微欠身,他的姿態恭敬有禮,可是態度卻是讓人惱火的狂傲。
“公曾先生可是願同我賭一把?”
“怎麼說?”
“如果我贏了,希望公曾先生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少年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我輸了,我也願答應公曾先生一個請求。”
荀勖嗤之以鼻:“你一個毛頭小子,我對你能有什麼要求?你還真是拿自己當大人物了!”
眾奴仆起哄笑說:“豎子狂妄!我家夫主會有何事求你?學著文人那般穿衣,你可是拿自己當了嵇叔夜?”
少年但笑不語。
荀勖也不知這個言行怪異的少年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可他對自己的琴還是很有自信的。
看少年如此淡定,荀勖的好勝之心被激起,沉聲說道:“公子既然如此說……阿羅,你就試試吧!”
趙雅一臉的不願意,卿綺羅在眾人的注視下,隻能硬著頭皮再撥弄了幾下琴弦。
她雖然同趙雅一樣的心理,都迫切的想要得到荀勖的注意。畢竟得到夫主的寵幸,她就可以脫去奴籍,大踏步的生活開始奔小康。可是此時來彰顯自己的琴藝卻是極為不明智的,如果因為她過分的演繹而暴露了荀勖琴的弊端,荀勖丟了臉,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盡管隻是短暫的碰觸,可是卿綺羅也知道,荀勖做的這把古琴完全可以稱的上是極品。從琴身的比例到花紋,從琴弦的選用到音色……總之,卿綺羅在現代生活的那二十多年間,沒碰到過比這再出色的古琴了。
荀勖頗為得意的問說:“公子覺得如何?真的不需要別人來演奏了嗎?”
“自是不用,公曾先生的琴可謂是天下無雙……”
“那公子這是承認輸了?”荀勖有些無理的打斷少年的話:“既然輸的話……”
“不然。”少年笑的一派從容優雅:“公曾先生的琴雖然天下無雙,可是還是有一點瑕疵……先生的琴弦長度不夠規格……”
“大膽!”趙雅有些突兀的插話進來:“你既然知道我家夫主是誰,那也應當知道宮廷中的樂器都是我家夫主所製,你這樣說,豈不是說我家夫主……”
“趙雅!”荀勖嗬斥道:“不得無禮!退下!”
少年也不以為意,他伸手撓撓自己的下巴,沉著的氣息將他風神秀逸的臉襯的更加脫俗:“先生的琴弦,比照規格,要短了一黍。”
一黍?
隻是米粒的大小的誤差,他是怎麼聽出來的?
“這不可能。”荀勖搖頭:“我用宮裏的玉尺親自量過,是絕對不會錯的。”
“一黍。”少年輕笑著強調:“就是差了一黍。”
少年的肯定讓荀勖也有些動搖,少年忽又笑說:“公曾先生的疑惑,不日就會有答案。到時候,我們之間也自會有勝負。”
荀勖暗自鄙夷道,看來又是一個同何晏一般信奉玄學的書生!
雖然心裏氣不過,可荀勖也不想失了風度:“好,等到勖得到了答案,不知道要去哪找公子兌現賭約?”
少年笑著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個颯爽的背影給眾人。他擺了擺手說道:“等到公曾先生有了答案,可派人來陳留尋我!”
陳留……荀勖心裏一驚,趕緊問道:“敢問公子是陳留……?”
少年停住步子,回頭笑說:“陳留阮氏。”
那張臉……雖然少年的態度自信到讓人討厭,不過卿綺羅覺得,唔,這臉蛋還是很耐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