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詩(1)(1 / 3)

題湘中館(二首之二)

此詩作於紹興三十二年(1162)秋。詩人時任零陵丞,並於是年夏季赴長沙,擔任湖南漕司主試,至九月方歸,此詩即是歸途中宿湘中館時所題。原作共兩首,這裏選其中的第二首。

江欲浮秋去,山能渡水來。隅蠻語雜,乃楚聲哀。

寒早當緣閏,詩成未費才。愁邊正無奈,歡伯一相開。

江欲浮秋去,山能渡水來——一江秋水奔流不息,浩浩而去,好像秋天也會隨著江水流去。江邊的連山在秋色中顯得嫵媚多姿,更妙的是絕佳的山色映在江水中仿佛是渡水而來,好像想要和人親近一樣。

娵隅蠻語雜,欸乃楚聲哀——聽不懂當地人說的方言,帶著哀傷調子的棹歌悠揚動聽。娵隅(jūyú),古代西南少數民族稱魚為娵隅。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排調》:“郝隆為桓公南蠻參軍……既飲,攬筆便作一句雲:‘娵隅躍清池。’桓問娵隅是何物,答曰:‘蠻名魚為娵隅。’”後來也用娵隅借指少數民族語言。欸(āi)乃,象聲詞,棹歌,劃船時歌唱之聲。

寒早當緣閏,詩成未費才——今年因為有閏月的緣故,所以在月份上顯得秋涼來得早了,那我就隨意吟首小詩來與這早早的秋涼相唱和吧。紹興三十二年閏二月。李商隱《南朝》詩中有“江令當年隻費才”,楊萬裏此句是反用李商隱詩意,暗含自己並非是隻會作詩的詩人,胸中還有政治抱負和才能。

愁邊正無奈,歡伯一相開——行旅途中麵對秋江,傾聽棹歌,想到自己政治才能尚未能施展,隻是閑來寫詩,不由得生愁。愁思既來,揮之不去,也隻好用酒來解憂了。愁邊,猶言愁中。歡伯,酒的別名。漢焦贛《易林·坎之兌》:“酒為歡伯,除憂來樂。”開,在這裏是開解、寬慰的意思。

這是一首寫景抒懷之作。詩的首聯寫秋江景色,用極簡練的文字寫出秋江之壯麗與優美,有先聲奪人之妙。袁枚在《隨園詩話·補遺四》中稱賞此句:“‘白水遙連郭,青山直到門。’畏壘山人詩也。‘野水白連郭,亂山青到門。’王子乘詩也。二詩各臻其妙。然觀楊誠齋‘江欲浮天去,山疑渡水來’,則又瞠乎後矣!”頷聯寫詩人行旅途中的孤獨之感,言語不通、楚聲船歌,更催生了詩人的愁緒。“自古逢秋悲寂寥”(劉禹錫《秋詞》),行旅作客孤獨之情已生,再加上麵對秋景,則寒涼之意自從心底生出,其實未必真是因為有閏月的緣故。詩人目有所觸,心有所感,於是賦詩。“詩成未費才”卻不是自誇而是自歎。清人屈複《玉溪生詩意》解李商隱“江令當年隻費才”句說:“隻費才,可惜空費其才也。”是說南朝詩人江總雖居高位,但卻隻是詩人而已。楊萬裏此句暗含政治抱負還不能施展的愁思。尾聯是寫愁來時的無奈,詩人稱酒為“歡伯”,飲酒解憂為“歡伯相開”,好似有人作伴勸解憂愁,其實卻是獨飲,恐怕隻會是“借酒澆愁愁更愁”。

此詩由景入情,寫愁思層層遞進,卻寫得含蓄有度,顯示出詩人詩歌創作的功力,確實可以稱得上是“詩成未費才。”

過百家渡四絕句(四首選二)

這組詩作於宋孝宗隆興元年(1163)春,當時楊萬裏在永州零陵丞任上。這一時期正是楊萬裏形成自己風格的早期。楊萬裏早年作詩學習江西詩派,效法黃庭堅、陳師道,到了紹興三十二年(1162)詩人悟到一味模仿江西詩風是不能自成一家的,他在《誠齋江湖集序》中自述了當時的情況:“予少作有詩千餘篇,至紹興壬午七月皆焚之,大概江西體也。今所存曰《江湖集》者,蓋學後山及半山及唐人者也。”就是從那時,楊萬裏走上了多方學習的創作之路,並最終“辭謝唐人及王、陳、江西諸君子,皆不敢學”,自出機杼,終成一代大家。《過百家渡四絕句》作於詩人焚毀“少作”的第二年,詩中已經沒有了江西詩風的瘦硬孤峭,而誠齋體的那種自然流轉,清新活潑的風味已經初露端倪。

其一

出得城來事事幽,涉湘半濟值漁舟。

也知漁父趁魚急,翻著春衫不裹頭。

出得城來事事幽,涉湘半濟值漁舟——我從喧鬧的城裏出來,看到城外的風光到處都顯得僻靜幽雅,渡湘江到一半的時候,在江上遇到了一隻漁船。幽,指僻靜;幽雅。涉,本義指徒步渡水,也泛指渡水,這裏是泛指。半濟,渡河渡到一半。值,遇到,碰上。

也知漁父趁魚急,翻著春衫不裹頭——江中春魚成群,漁夫忙得竟穿翻了衣裳、忘了裹頭。在古代,正式裝束很少有不戴帽子或者不戴巾的,光著頭一般會被認為“儀表不整”。詩人此處寫漁夫不戴裹頭,不是笑他服飾不整,而是對漁夫的不拘禮法,隨意自然,帶著一種欣賞的態度。漁父,就是漁夫。趁,追逐,追趕。裹頭,指裹紮頭巾;包頭。

對於愛好古典散文的人來說,永州這個地名並不讓人感到陌生,唐代著名文學家柳宗元就曾經做過永州司馬,並寫下了著名的《永州八記》,用生花妙筆描繪出了永州奇絕的自然風光。楊萬裏也是熱愛山水自然的人,他在永州零陵為官,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片可愛的風光。《過百家渡四絕句》就是描繪鄉間自然風光的佳作。

第一首詩寫渡過湘江時所見,詩人不寫湘江春水,不寫江邊山光,單單抓住一隻漁舟。但是詩人並不泛泛地寫漁舟,而是抓住了漁父這一形象,然而就是從寫漁父這一形象顯示了楊萬裏詩的特色。以往的古典詩歌中自不乏寫漁舟、漁父的作品,但其中所寫的漁父多是在一種恬淡寧靜的氛圍中,有時漁父更帶有隱士的色彩。如孟浩然《登江中孤嶼,贈白雲先生王迥》詩中寫“鮫人潛不見,漁父歌自逸。”再如杜牧的《漁父》詩:“白發滄浪上,全忘是與非。秋潭垂釣去,夜月叩船歸。煙影侵蘆岸,潮痕在竹扉。終年狎鷗鳥,來去且無機。”相較之下可以看出,楊萬裏所寫“翻著春衫不裹頭”的漁父更具有生活氣息,更真實,也更讓人感到親切。詩的歡快語調透出詩人對這種自然疏放的欣賞,讓人在輕鬆愉悅的情緒中品味這種日常生活中的樂趣。

其二

園花落盡路花開,白白紅紅各自媒。

莫問早行奇絕處,四方八麵野香來。

園花落盡路花開,白白紅紅各自媒——花園裏的花已經落盡了,但是在鄉間野外小路旁的花還在盛開,各種顏色的野花都爭相向我展示自己的美麗。媒,指引薦,推薦。自媒,指自己推薦自己。《列子·周穆王》:“宋陽裏華子中年病忘……魯有儒生自媒能治之。”

莫問早行奇絕處,四方八麵野香來——不要問清晨鄉間最美的地方在哪裏,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眼裏看見的是路邊盛開的野花,鼻中聞到的是從四麵八方襲來的野花的香氣。奇絕,奇妙非常。

第二首詩描繪春日鄉間小路邊帶有樸野自然之色的爛漫的野花,園花落盡,野花開滿山野,香氣陣陣襲來真有醉人之美。所寫的景物非常的簡單,就是鄉間路邊的野花。“紅紅白白”兩組疊字的運用不僅給詩增添了音樂美,更表現出野花盛開時爛漫的景象;“各自媒”三字又賦予了野花人的感情,仿佛神來之筆,讓讀者盡情地想象野花的萬種風情。

這兩首小詩都以詩人獨特的視角寫出楊萬裏詩蘊含的獨特的靈動和新鮮感來,寫漁夫,不被傳統所束縛,而是直接從生活中抓取鮮活的形象;寫野花,就賦予野花獨立的有情感的生命,並仿佛在與詩人交流,這就是誠齋體的獨特風味。

讀罪己詔(三首選二)

此詩作於興隆元年(1163)夏。原詩有題注:“時有符離之潰。”紹興三十二年(1162)六月,宋高宗趙構傳位給其養子趙,是為孝宗。趙即位後,起用主戰派大臣,任命力主恢複中原的張浚為樞密使,都督江淮東西路軍馬,主持北伐戰爭。興隆元年(1163)五月,出師北伐,一月之間,攻下靈璧、虹縣、宿州三城,金兵大敗,人心振奮。既而金國以十萬大軍攻打宿州,因李顯忠、邵宏淵二將不和,導致宿州複失,宋軍大敗於符離集,金兵乘勝追擊,斬首宋軍四千,獲甲三萬。此次北伐失利對南宋打擊很大,主和派大臣以此為口實攻擊以張浚為代表的主戰派,宋孝宗也動搖了收複中原的決心,罷張浚都府,進用主和派張思退為宰相,並且以為下令北伐是自己犯的“錯誤”,下《罪己詔》自責。楊萬裏零陵縣縣丞任期在紹興三十二年(1162)秋已滿,於興隆元年春末歸家閑居,未幾聽到北伐失敗的消息,悲痛之中又看到孝宗下的《罪己詔》,一腔憂憤從胸中噴湧而出,寫下了感人至深的《讀罪己詔》。《讀罪己詔》共三首,這是第一首。

其一

莫讀輪台詔,令人淚點垂!天乎容此虜?帝者渴非羆。

何罪良家子?知他大將誰!願懲危度口,儻複雁門!

莫讀輪台詔,令人淚點垂——主張抗金收複中原的誌士們不要讀那令人心痛的《罪己詔》,因為讀了之後會忍不住流下失望和悲憤之淚。輪台詔,指漢武帝所下《哀痛詔》。漢武帝一生因致力開拓西域,導致國力大損,他晚年深悔用兵過度,於是下令棄置輪台之地,並下詔自責。這句詩用漢武帝的《哀痛詔》代指宋孝宗下的《罪己詔》。

天乎容此虜?帝者渴非羆——難道是上天讓金國胡虜侵占中原嗎?皇帝需要的是像薑太公那樣的賢相,中原未複其實是因為賢才沒有被任用。虜,古時對北方外族或者南人對北方人蔑稱為虜,也把敵人稱為虜,這裏指金國。羆,是熊的一種,俗稱人熊或馬熊。非羆,是薑太公的代稱。《六韜·文師》載:文王將往渭水邊打獵,行前占卜,卜辭曰:“田於渭陽,將大得焉,非龍非彲,非虎非羆,兆得公侯。天遣汝師,以之佐昌。”後來見太公坐渭水邊垂釣,遂太公拜為師。非羆在這裏指像薑太公一樣能輔佐帝王成就事業的賢相,楊萬裏認為當時能擔當大任的賢才就是主戰派的張浚何罪良家子?知他大將誰——戰士們有什麼罪?北伐潰敗的原因不是戰士們不奮勇殺敵,而應歸罪於視國家命運為兒戲的“大將”。良家子,指參與北伐戰爭的將士們。大將誰,杜甫《後出塞》中有“借問大將誰,恐是霍驃姚”的詩句,詩句表麵讚揚將軍像霍去病一樣治軍有方,實際上是諷刺安祿山的。楊萬裏詩中“大將”指造成符離之潰的前線將領邵宏淵和李顯忠。符離軍潰,主要是由於二將不和,貽誤戰機。

願懲危度口,儻複雁門踦——要以已往失敗時的危急狼狽為戒,但不要氣餒,要吸取教訓振作起來,將來終有成功的時候。懲,指以往事為懲戒。危渡口,詩原注:“見《光武紀》二年注。”光武帝劉秀在稱帝前曾經北征王郎,到達薊縣時,聽到劉接起兵薊中響應王郎的消息,驚恐難逃,“晨夜兼行,蒙犯霜雪,天時寒,麵皆破裂。至滹沱河,無船,適遇冰合,得過,未畢數車而陷。”(《後漢書光武帝紀》)後人因稱劉秀當年渡河處為“危渡口”。雁門踦,《漢書·段會宗傳》記載,西漢段會宗曾經為西域都護,西域服其威信。他做雁門太守時,因罪免官,後來應西域諸國的要求,又做都護。他的好友穀永去信說他在西域隻要任滿歸來,“亦足以複雁門之踦”,後來段會宗晚年又在西域建功。踦,是時運不佳的意思,雁門踦指一時時運不佳。

隆興元年北伐失利,一時間朝野震蕩。楊萬裏的《讀罪己詔》寫出了抗金誌士的沉痛心情。全詩感情真摯,深沉,多用反語和反問句式增強情感力度。詩的開頭就是“莫讀”二字,與詩的題目相反,造成一種突兀感,然後寫出“莫讀”的緣由,在詩人看來罪己詔應是字字刺目,讓人痛心,實是讓人不忍讀。詩人說“莫讀”罪己詔,其實是用看似突兀的開頭寫出讀罪己詔後氣憤至極之態。而後用漢武帝的《哀痛詔》代指宋孝宗下的《罪己詔》,然而漢武帝是後悔開邊過度,宋孝宗卻是以收複中原為“罪”,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北伐失敗雖然慘痛,但經過休養生息還可以再圖收複,然而宋孝宗卻一遇挫折旋即退縮,且以為北伐是“錯誤”之舉。讀了這樣的罪己詔,恍若看到恢複中原的大計又成夢幻,有誌恢複的詩人怎能不流悲憤之淚呢?“天乎容此虜?”用反問語氣寫北伐是正當的,諷刺宋孝宗竟然以決定北伐為“罪”;戰敗之後立即貶斥賢相張浚,不得不讓誌士心寒。“何罪良家子?知他大將誰!”這兩句用反問句式詰責造成符離潰敗的罪魁禍首,諷刺效果比指名道姓的斥責更強。最後以“願懲危度口,儻複雁門踦”作結,是說當下要以敗為戒,敗而不餒。楊萬裏是詩人,也是政治家,這首詩顯示出了楊萬裏作為政治家的眼光。

其二

這是《讀罪己詔》的第二首。此詩從自身寫起,先回顧南渡後近四十年的偏安現狀:中原難複,南宋尚危。然後反思造成這種局麵以及此次北伐失敗的原因。相較第一首,第二首是痛定之後進一步反思之作,感情更加深沉,見解也更深了一步。

亂起吾降日,吾將強仕年。中原仍夢裏,南紀且愁邊。

陛下非常主,群公莫自賢!金台尚未築,乃至羨強燕?

亂起吾降日,吾將強仕年——我出生在北宋滅亡、高宗南渡、天下大亂的那一年,而今我已經快要到四十歲了。吾降,《離騷》句雲:“唯庚寅吾以降。”降,指出生。楊萬裏生於高宗建炎元年(1127)九月。這一年二月,金主下詔廢徽宗趙佶,貶欽宗趙桓為庶人,三月,立張邦昌為“楚”帝,五月,趙構即位於南京(今河南省商丘市),是為高宗,改元建炎。強仕年,指四十歲。語本《禮記·曲禮上》:“四十曰強,而仕。”意思是士大夫到了四十歲時誌氣已經堅強,不為利害福禍所動,可以出仕了。楊萬裏是年三十七歲,所以說快要到“強仕年”了。

中原仍夢裏,南紀且愁邊——自從南渡以來,近四十年過去了,中原仍在金國鐵蹄蹂躪之下,隻有在夢中才能踏上故土,不僅如此,而今連南宋的半壁江山也岌岌可危了。中原,指淪陷於金的原屬北宋的國土。仍夢裏,仍舊隻有在夢裏才能再成為宋之國土。南紀,語出《詩·小雅·四月》:“滔滔江漢,南國之紀。”後因指南方。南宋以淮水與金國為界,偏安南方,因此用南紀指南宋的半壁江山。愁邊,即在憂愁之中。

陛下非常主,群公莫自賢——君主可不是像一般的皇帝那樣的平庸無能,在朝為官的大臣們千萬不要自以為是啊。陛下,對君主的尊稱。非常主,不是平庸的君主。群公,指在朝執政的大臣們。自賢,自認為對,自作聰明。符離之潰以後,朝中的大臣除了主和派認為求和退讓能夠自保,還有一些大臣誤信金人提出的輸以錢財求得停戰的詭計,以為當和。

金台尚未築,乃至羨強燕——金國還沒有像以前的燕國那樣築台求賢,此次取勝隻不過是憑借武力,南宋怎麼竟然羨慕起金國來,做出畏懼求和的決定呢?金台,指黃金台,戰國時期燕國曾經為齊國所破,燕昭王在易水東南建台,置千金於台上,延請天下賢士。後來樂毅、鄒衍等賢才都來投奔燕昭王,昭王於是以樂毅為上將軍,伐齊,大勝,齊地幾盡為燕國所得,燕國自此複強。此處以燕國喻金國。乃至,哪裏能夠的意思。

《讀罪己詔》全詩用典精準,同時又蘊含豐富感情,是楊萬裏愛國詩作中的名篇,曆來為人們所推重。清人翁方綱不喜歡楊萬裏的詩,以為楊萬裏詩是“詩家之魔障”,卻也說“誠齋《讀罪己詔》詩極佳,此元從真際發露也”(《石州詩話》卷四)。

從藝術上看,此詩結構嚴整,氣勢流轉順暢。首聯通過寫時光流逝造成一種滄桑感。強仕,並不簡單地隻是指代時間,同時還暗含有四十年時間人已到強仕之時,而南宋國勢卻依然沒有強盛起來的意味引人反思:四十年時光,南宋朝廷又有何作為?頷聯緊承上句正麵回答了南宋四十年的狀況。“中原仍夢裏,南紀且愁邊”,是工整的對仗,同時也是反差極大的對比,足以讓憂國者痛,在位者羞。頸聯則進一步推問造成如此結果的罪魁——平庸無能君主和主和派自以為是的大臣。“非常主”三字暗含諷刺,如果真是有作為的帝王,何以會中原夢裏,南紀愁邊!“莫”字則更直接地指責群臣誤國。符離潰敗,並未大傷元氣,金國也並非不可戰勝。中原淪陷,如果勵精圖治,仍有恢複的希望,但是如果經此一敗就氣餒退縮,則為國之大禍,而《罪己詔》正是屈膝乞和的表態書,因而詩的最後兩句實為痛心疾首之語,詩人憤慨之情見於紙上。這首詩感情深沉,字字發自肺腑,真情流露,自然能打動讀者。

憫農

此詩作於宋孝宗隆興二年(1164)。楊萬裏於隆興元年秋季赴臨安,入冬,因張浚舉薦,除臨安府教授,隆興二年年初,楊萬裏因父親楊芾病重,從臨安返回江西吉水,回鄉之後看到因天災而莊稼歉收的景象,有感而發,詩中寫出了災年裏農民的痛苦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