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頓時凝固在這一刻。
樓豈天頓時覺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突如其來的變故,縱使他在戰場上以一敵百,可一麵對嬌花軟玉的質問,就算他完全不知是什麼情況,也有些啞口無言。
當一位妻子麵對自己的丈夫被另一個女子抱住並訴苦質問時應該怎樣表現?
權寧欣深吸一口氣,緊閉著雙眼暗自平息,不生氣,不生氣!因動怒而發顫的身子也平靜下來。揚起一抹她認為最溫和的笑容走到兩人麵前,剛要說話,那麵楚瑤又好死不死地繼續泫然欲泣:“將軍……你知不知道……自你半年前離開,奴家夜不能寐,每日受盡相思之痛,腦子裏全都是將軍的影子……將軍……豈天……我獨自來到京,就是為了見你一麵,沒有任何擾亂你的生活的意思,隻是……隻是剛才看到你的影子欣喜不能自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豈天你一聽我在這就立馬過來了,對不對?”
小心翼翼的口吻,真摯期待的目光。要不是樓豈天根本不認識她,應該會少許感動吧。
權寧欣頓時炸毛,剛剛收斂的怒氣頓時破殼而出,好脾氣神馬的全都分崩離析。不生氣?你老公跟別的女人相勾搭你不生氣?
一聲嘶吼:“樓!豈!天!你給我解釋!”
半年前?去年樓豈天被皇上派去巡視邊關,兩個月前才剛到家!豈天?權寧欣想揍人,竟然熟到這等分上了!欣喜不能自己?好哇!她說從不準她涉及紅塵之地的丈夫怎麼允許帶她來這了,原來是看老相好!
樓豈天頓時回過神來,暗咒一聲。他自詡不近美色,怎麼今日如此失態。頓時將自己撤開了楚瑤。冷聲道:“姑娘,請自重,本將軍從未見過你,怕你是認錯人了。”邊走過去要攬上權寧欣,卻被權寧欣一巴掌甩開。
楚瑤頓了頓,抬眼望向那個少年打扮的女子,怯怯問:“那……是夫人嗎?”
權寧欣瞪了她一眼,扭過頭去。樓豈天想拉她坐下喝口水順順氣,卻聽她惡狠狠的口氣:“別碰我!”
樓豈天雖不善言辭,卻也懂得怎麼哄妻子,俯身將他禁錮在懷,在她唇上碾轉,輕輕在她耳邊嗬氣,“不是說相信我的嗎?”
聲音不大,卻能讓楚瑤聽見。權寧欣也是世家女子,自然懂得樓豈天的意思。既闡述了他們清白的事實,又在心理上警告楚瑤不要動歪腦筋。偏頭對丈夫犯了個白眼,小聲:“回家再跟你算賬!”
見妻子鬆口,樓豈天微笑直起身。
又聽身後楚瑤淒淒切切的聲音:“豈天,不,將軍,我不知道您有妻子……我……奴家先,先退下了。”右手捂臉,表情悲傷,目光悲切,一步三回頭。
“……寧兒,我真不認識她……”
權寧欣在楚瑤剛出門的時候就翻臉:“回家!”
三樓拐角,楚瑤隱藏在柱子後,埋頭微笑,肩膀顫動,後來,幅度越來越大,再後來,淚水濡濕了袖口。
飛快上到五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反手關門。再也壓抑不住,肆意流淚起來。
房間內流蘇墜地,輕掃散發著古樸氣息的木質地板,飄然搖曳。窗口微敞,風鈴“鈴鈴”響著,清脆的聲音,似回到了那年少的時光。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寵妹如命的明朗少年?
那個年少老成事事謹慎的心思今日還在否?
明明察覺到了什麼為什麼又隱忍不發?
當我知道你活著的時候又有多麼歡喜?
你怎麼不告訴我?怎麼不留一點的痕跡?
縝密如你,你怎麼會不知我還活著?
我已經死了啊……
明月銀輝灑了進來,給漆黑的屋子增添幾分醉意,大廳中依然熱鬧,並沒有因楚瑤姑娘的離開而紛鬧。不知從何處傳來飄渺的曲子,垂地的薄紗紛然而起,悠悠然然,恍若夢境。
楚瑤一步步向前走去,百褶長裙淩波而過,穿過層層帷幔,入目便是那溫潤的如畫般的眉眼。
那欣長的身影立在吊蘭邊,竹窗旁,風姿卓然,自成一番風韻。窗外遠處隱現的燭火映在他幽深的眸子中明滅可見。僅僅是側臉,就如此般如被天神眷戀,被雕刻得鬼斧神工。
風起,吹散了他耳側的長發,也吹來了她的氣息。
放下手中的玉蕭,東方朝辭緩步向她走來,似天際的俊朗仙人踏雲而來,踩碎了一地的月光。
楚瑤怔然,仿佛被麵前的美好景致所吸引,良久才別過眼去,輕笑:“東方朝辭,你這是會讓我忍不住犯罪。”
東方朝辭輕挑眉梢,如玉的臉龐漸漸浮上戲謔的笑容,不輕佻,卻讓人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執起楚瑤的手緩緩拉近距離,將臉湊近她的,楚瑤也不回避,就這樣直直看著,直到額頭相抵,鼻息間皆是對方的呼吸,他溫聲細語,柔情款款,語間輕呢,說不出的纏綿意味:“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