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彷徨不定戰與和,天津已成斷魂渡(三)(1 / 3)

濃霧散去城欲墜,希望百般成泡影

陳長捷沒有放下武器的誠意,談判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準備負隅頑抗。

對此,劉亞樓早已料到了。他對部屬說:“我們正同陳長捷的代表談判,要他們放下武器。但是,你們不能放鬆攻城的準備工作,隻要敵人不投降,我們就堅決消滅它!”

原計劃規定1月13日實施總攻,但由於這天是農曆12月15日,海潮大,護城河水位高,所以將總攻時間推遲至1月14日。

盡管有攻下天津的絕對把握,但國民黨守軍人數畢竟有13萬之眾,比濟南守軍多三倍,比錦州守軍多十倍。因此,平津前線司令部要求攻打天津的部隊,在作戰指導上,要把“死老虎當活老虎打”;在突破時,要“采取多麵攻擊、多點突破,但應保持主要一點”;在縱深戰鬥中,擊弱留強,先吃肉後啃骨頭,大膽穿插,連續攻擊,求得迅速打通東西走廊,將市區南北分割;在突破和縱深戰鬥中,都要預有反擊的準備和組織,鞏固已占陣地。

在楊柳青的一間普通民房裏,劉亞樓確定了天津攻堅戰的具體部署。1縱隊司令員李天佑統一指揮1、2縱隊共九個師及三個炮兵團和一個工兵團,在北辛莊、和平門、西營門、勝利門間突破,由西向東並肩攻擊。7縱隊司令員鄧華統一指揮7、8縱隊共八個師及二個炮兵團和二個工兵營,在民權門、民族門、中正門間突破,由東向西並肩攻擊。東西兩麵四個縱隊突破後在金湯橋、金鋼橋會師,首先占領中部地區,切斷南北聯係,爾後主力部隊向南發展。9縱隊並指揮12縱隊34師和四個炮兵營,在前後尖山實施助攻,由南向北突擊。二個獨立師及東北野戰軍司令部警衛團分別在民生門、丁字沽方向實施佯攻,牽製北麵守軍主力。6縱隊的17師為預備隊,歸1縱隊指揮,隨時策應。

1月13日晚,寒風吹打著路旁田野裏凋落的枯葉,嘩啦嘩啦亂響。大地也跟著響起部隊行進的腳步聲。各部隊都向預定的攻擊出發陣地開進。

1月14日拂曉,各就各位。每個炮口、每一挺機槍、每一枝衝鋒槍和步槍都在等待著總攻開始的時刻。

在城外的楊柳青,劉亞樓清早走進了指揮所。他精神抖擻,舉止沉穩,處處都表現出穩操勝券的堅定信心。

“有什麼新情況嗎?”他不緊不慢地問。

作戰處長答非所問地說:“離總攻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參謀長應該多休息一會兒。”他看看表,又小聲嘀咕一句:“躺下才個把鍾頭,眼睛還不知合上過沒有哩。”

劉亞樓知道作戰處長為何不正麵回答他的問話,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他站起身在屋裏踱起步來,不時還停步抬頭看看地圖,望望窗外。他在默默地思忖,這是激戰前夕的寂靜,正孕育著一場惡戰。雖然取勝有絕對把握,但任何一個小小疏忽就可能招致較大傷亡,影響作戰進程,應該力爭以最小的代價迅速占領天津城。避實擊虛!可是,陳長捷是否上了我們的當,認為我軍主攻方向在北麵,而把151師這支最強的部隊調到了城北?至今還沒有準確的消息。真急人呐!

劉亞樓走到地圖前停下腳步,轉身又問作戰處長:“敵工處有人來過沒有?”

作戰處長搖搖頭,沒有說話。

劉亞樓心想,地下黨一定遇到了難以克服的困難,否則不會到現在還不把情報送來的?如果陳長捷確認我軍主攻方向在東西兩麵,必會置重兵防範,這將給攻擊部隊造成很大困難。盡管有應付意外情況的預案,但變更大兵團作戰的部署是需要時間的。

“報告!”敵工處長進屋興奮地說:“地下黨把在津國民黨守軍的兵力部署搞得一清二楚,跟我們的判斷估計基本一樣。這是他們派交通員送來的最新情報。”

劉亞樓看完幾張紙條,微笑著說:“好,很好!我軍在城北的欺騙行動收到了效果,陳長捷把62軍151師等幾支較強部隊統統調到了北麵。地下黨真是了不起!”

他把紙條遞給作戰處長,果斷地說:“命令各縱隊按原計劃行動,總攻時間不變,10時整。讓司令員們立即與我對表,現在是8時35分。這份情報分別告知有關部門和部隊。”

作戰處長對了手表時間,拿著紙條轉身出屋打電話去了。

劉亞樓麵對地圖沉思起來,他在進行最後的運籌。

9時許,作戰處長回屋報告說:“各縱隊的突擊部隊全部進入衝擊地區隱蔽待命,各種火器都已在預定位置準備完畢,聯係線路暢通。”

陣地上的寂靜即將被打破。

此刻,太陽終於出來了,它在濃霧裏放射出光芒,透過白茫茫的霧層照射到原野,隨後漸漸地衝破重圍,出現在天津的上空。

紅日高懸,濃霧消散。

總攻的時間快到了。每位指揮員的表,指針在一樣有節奏地移動。

10時整。

劉亞樓拿起電話筒,下達命令:“總攻開始!”

他的個頭不高,但在此時變得像巨人一樣威嚴,不可侵犯。

隨著劉亞樓激奮而洪亮的命令聲,三顆信號彈騰空而起,那瑩綠的光團找出三條美麗的弧線掛在天空,而後悠悠飄落,消失。

刹那間,500多門大炮一齊轟鳴,炮彈帶著刺耳的呼嘯聲,像疾風暴雨一樣傾瀉在城牆上下、碉堡群中,卷起滾滾煙塵。

濃霧散盡之後,天津城又淹沒在炮擊的硝煙火海之中。

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在一片片濃煙中,在把大地都能掀起的怒吼聲中,“固若金湯”的天津城防線開始發生動搖。一座座明碉暗堡被炸翻,一道道鐵絲網、鹿砦被掀掉,深深的護城河岸坍塌,高峭的圍牆炸開了豁口……

陳長捷明顯感到自己腳下的大地在發抖,槍炮聲較前任何時候都猛烈。但是,他不相信天津城會傾斜。他邁著堅定的腳步走進作戰室,命令守軍頑強抵抗,請求空軍助戰。當然,這是他在一陣苦愁、怨恨以至徘徊之後的抉擇。

解放軍攻城的炮擊是有分工和節奏的。

榴彈炮轟擊守軍二線陣地,壓製守軍炮兵火力;野炮、山炮、防坦克炮直接瞄準射擊,摧毀守軍前沿工事及水泥地堡;迫擊炮對布雷區進行射擊,爾後轟擊守軍一線塹壕、火力點。

首先,炮兵部隊集中炮火進行了約一個小時的破壞性射擊,摧毀了守軍前沿陣地上的工事,從城牆上打開了缺口。炮聲還未停息,爆破組、工兵部隊就開始排除地雷、鹿砦和鐵絲網,架橋隊、突擊隊、隨伴炮兵進入陣地。

第二步,一部炮兵實施壓製射擊,將守軍指揮所、觀察所和炮兵陣地摧平;另一部炮兵協同坦克打擊各突破口兩側的守軍,將碉堡、掩體連鍋端。架橋隊、突擊隊乘著煙幕開始向前推進。

第三步,炮兵部隊實施攔阻射擊,打擊守軍後續梯隊,掩護架橋隊在護城河上架橋、鋪墊。突擊隊發起衝鋒,攻占突破口兩側陣地。

第四步,炮兵部隊實施延伸射擊,彈幕徐徐向守軍縱深陣地推進。突擊隊衝入市區,後續部隊緊跟,重炮、坦克沿著工兵鋪設的道路駛入突破口。

各主力部隊都向天津城垣發起了猛攻。城西二個縱隊,城東二個縱隊,向天津攔腰殺去。城南一個縱隊也在衝擊。

解放軍在十個攻城地段上展開攻擊,突破口的戰鬥異常激烈、殘酷。

在西麵和平門外墳堆中間的掩蔽部裏,1縱隊司令員李天佑正指揮九個師攻擊。

突然,“轟隆”大地顫抖了一下,一股氣浪卷向掩蔽部,泥土沙沙地落在李天佑和1縱隊政委梁必業、副司令員曹裏懷等人身上。參謀報告說,炮彈就落在離掩敝部十步遠的地方,彈片穿透了上麵偽裝網。

這炮是敵人從城裏用遠射程炮打來的。難道他們發現了我們的指揮所?不可能!這裏是墳區,掩蔽部的上麵架著偽裝網,網上懸著枯草和樹葉,遠看同墳堆完全一樣。李天佑思忖著。

接著,又有幾十發炮彈連著撂過來。李天佑觀察後,發現炮彈的著落點幾乎全在附近向前衝擊的坦克周圍。他恍然大悟,原來是配屬給縱隊的幾輛坦克的出動被敵人發現了。

坦克在炮火中通往向前。

李天佑對炮兵命令道:“回敬一兩百發炮彈,謝謝他們的照顧!”

“轟隆!轟隆……”守軍的炮火被壓製得再也沒有發言權了。

和平門緊貼著護城河,城市被層層疊疊的沙袋封住。城門前有座石橋跨過公路,橋麵上堆放著厚實的沙袋。這一段城牆格外突出,城牆上碉堡、暗堡林立,火力可以互相交叉支援。護城河外是密集的布雷區,雷區外又是幾道鹿砦、鐵絲網、木樁等障礙物。在和平門內,是民房拆毀後留下的大塊開闊地。在此駐守的是國民黨62軍67師一部。

總攻開始30多分鍾,1縱隊2師正麵城牆就已打開了一個40米寬的缺口,擔任突擊的二個尖刀連立即發起衝擊。爆破組開辟通路,架橋排奮力架橋,尖刀連湧向和平門突破口。看到2師開始突擊,在和平門南麵的1縱隊1師也向其正麵一個十多米寬的城牆缺口發起衝擊。經過20多分鍾的苦戰,這2個師突擊隊先後把紅旗插上了城頭。

國民黨守軍67師立即組織了凶猛反撲。坦克出動,火炮轟擊,城牆上的官兵從殘破的地堡裏鑽出來,還有從突破口兩側地堡群及市區樓房、地下室湧出來的反擊隊伍,一起向突破口撲來。

惡戰在突破口展開,刺刀閃動,殺聲震天,反複爭奪。解放軍勇猛衝殺,前赴後繼,用反坦克炮、迫擊炮轟擊,打退了國民黨軍一次又一次反衝擊。守住突破口後,又沿城牆向兩側擴大戰果,連續攻克40多座碉堡。城牆上到處都插起了紅旗,突擊部隊迅速向市區衝去。

與此同時,2縱隊的6師、4師在運河南北兩側並肩突破。重炮向縱深延伸火力,坦克隆隆駛出陣地,小口徑火炮抵折射擊,爆破組用鮮血和生命開辟衝擊道路。尖刀連撲向突破口,與國民黨守軍展開殊死搏鬥,攻占突破口兩側陣地,完成了打開通道的任務。

在東北麵民權門外,解放軍8縱隊24師向城垣發起了攻擊。

民權門由國民黨86軍26師4個營的兵力把守,另有四個營位於兩側作為機動增援部隊,並有縱深火力支援,另有四個營位於兩側作為機動增援部隊,並有縱深火力支援。城門外200米以內,有近百個大小碉堡,還密布了地雷陣,防禦縱深配備達400米左右。為了掃清射界,修築工事,國民黨守軍強迫居民搬家,燒毀許多居民點,把周圍五裏以內地區變為無人區。

擔任突破民權門的解放軍24師70團尖刀連,在炮擊15分鍾後,爆破組即乘著煙幕衝出交通壕開辟通路。他們在15分鍾內連續爆破了縱深50米的11道障礙物,成功地開辟了一條道路,僅一人受輕傷。接著,架橋組迅速衝向護城河,因橋體過大而不能在交通壕內運動,他們毅然跳出交通壕,冒著槍林彈雨,在壕外側抬橋前進。由於過於暴露,傷亡很大,最後雖剩下數人,仍將橋抬到了河邊。他們見護城河內水麵已結冰,遂踏冰通過外壕,炸毀碉堡,衝上了民權門。

10時45分,尖刀連像猛虎一樣撲向突破口,迅速攻占四個碉堡,與守軍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戰。尖刀連各排勇猛拚殺,在炮火支援下,連續打垮守軍五次反撲,十二時終於突破了民權門。

旗手鍾銀根迅速登上城牆,把一麵寫有“殺開民權門”字樣的紅旗插在了城樓上。城頭上出現了紅旗,這是解放軍占領民權門的標誌。國民黨軍26師師長張越群極為惱火,命令炮兵向民權門轟擊,炸掉那裏讓人生畏的紅旗。

無數炮彈射向民權門,彈片在紅旗周圍紛飛、亂濺,硝煙吞沒了紅旗。

保衛紅旗!鍾銀根再次衝上去,扶起被炸倒的紅旗。“轟隆”一發炮彈落了下來,他的雙腿被炸斷了,紅旗倒在了他身邊。

鍾銀根用盡全身力氣把紅旗又一次舉了起來,但飛來的炮彈又炸斷了旗杆,他自己也負了重傷,昏迷過去。

當他清醒過來時,看到紅旗倒在地上,仍忍著劇痛移動著血肉模糊的的軀體,爬到了紅旗旁邊。他使出僅剩的一點力氣,用雙手抓住半截的旗杆,兩肘撐地,把紅旗豎立起來。他的手已經不聽使喚,隻能用麵頰抵住旗杆,緊緊地抵著、頂著。

紅旗重新飄揚在民權門城頭上,盡管已是血跡斑斑,彈痕累累,破碎不堪了,但它是一種勝利的象征,精神的動力,英雄的氣概。

鍾銀根犧牲了,年僅20歲。

在這麵旗幟下,尖刀連頑強作戰,在遭到國民黨軍炮火猛烈襲擊和十多次反撲、自己傷亡過半的情況下,鞏固突破口,為後續部隊鋪平了前進道路。

在南麵城外的開闊地形,解放軍9縱隊26師及12縱隊34師向城垣發起了攻擊。國民黨守軍在城南一帶構築的各種工事,比其他方向都多而且堅固。明碉暗堡成群成串,城牆外基本是水網稻田和水淹地。

總攻開始後,炮擊一直持續了40分鍾,34師正麵突破口兩側大部分工事被摧毀。但沒有料到的是,濃煙隨著西北風覆蓋了26師炮兵的目標,以致沒有達到預期的炮擊效果。

10時40分,34師突擊隊開始架橋,26師突擊部隊在炮擊不理想的情況下也衝出交通壕,二支工兵分隊抬著橋冒著密集的彈雨向護城河撲去。

國民黨守軍向解放軍26師突擊部隊猛烈掃射,並用大量燃燒彈轟擊。

26師突擊部隊連續三次衝擊失利,工兵分隊傷亡很大。爆破組立即出動,但遭到守軍交叉火力瘋狂攔阻,無法接近地堡。

9縱隊司令員詹才芳、政委李中權很著急,兄弟部隊已在城東西兩麵打開了突破口,自己的突擊部隊卻被守軍阻擋在前沿陣地上。詹才芳抓起電話筒,命令炮兵準確射擊,支援步兵再次衝擊。

大炮發出怒吼,成串的炮彈傾瀉在城牆四周。13時20分,26師突擊部隊重新發起衝鋒。經過十分鍾激戰,終於攻下了突破口,把紅旗插在了南城牆上。接著,又打退了守軍多次反撲,並把突破口擴大到400米。

到13時30分,解放軍在東、西、南十個攻城地段,有九個突破成功,隻有8縱隊22師尚未突破正麵城垣。

林彪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眼睛盯著地圖上天津東郊,手裏緊緊捏著電話聽筒。他在等待22師的消息。

22師向鐵路宿舍東北角突擊,因尖刀連傷亡過大而失利;再組織兩個營從劉家坊並肩突擊,因地形不熟、步炮協同不好,又未奏效。

劉亞樓給林彪打電話解釋:“敵軍頑固堅守,22師的傷亡……”

林彪不客氣地打斷對方:“告訴黃永勝,要集中主要一點,要不惜代價打開突破口,拿下天津城!”

在磚瓦窯指揮所裏,8縱隊司令員黃永勝急促踱步,偶爾停步舉起望遠鏡向22師方向望望。良久,還是沒有22師突破成功的消息。他看看手表,脫掉帽子,果斷地命令道:“讓22師退下來,從民權門突破口進入,爾後向南攻占鐵路宿舍!”

22師一部改由24師攻城地段進城,但途中遭到了國民黨守軍火力嚴密封鎖。指戰員們憋著一口氣,同時汲取突破未奏效的教訓,克服了種種困難,迅速衝進民權門,轉入縱深戰鬥。

為了前進而後退幾步,可謂明智之舉。一味強衝硬拚,未必能夠取得好的結果。

打開突破口的戰鬥是驚心動魄的,也是慘烈的。

摧毀“模範工事”的碉堡群,爆破前進道路上障礙物,強渡護城河,突破城牆,鞏固擴大突破口……

這中間的距離很短,隻有幾百米甚至幾十米,可在這段距離上的每一寸土地都灑滿了解放軍的鮮血,銘刻著英雄的功勳!

九個攻城地段的突破口是用智勇打開,衝鋒道路是用生命鋪墊,紅旗是用鮮血染紅。

城防已破,危在旦夕。

還在解放軍實施炮火轟擊時,國民黨天津市長杜建時便產生了一切將歸於完結的預感。但他並不甘心就此了結,帶著幾個隨從登上中原公司樓頂觀望。直到解放軍突破西麵城防,城東的民權門告急,他才怏怏不安地返回市府的辦公室。

這是一個陳設豪華的辦公室。地板打蠟,中間鋪著草綠色的地毯。牆邊擺著一套沙發,牆角豎著兩扇紫檀木板製作的上麵雕刻有螭首、雲龍的精致美觀的屏風。窗戶上掛著顏色柔和的真絲窗簾,兩段牆上的幾幅名人字畫布置得十分對稱而且講究。屋子中央放著一張高大的寫字台,台前有一把考究的沙發轉椅,對麵牆上掛著裝有蔣介石大幅照片的鏡子。

杜建時把他的身軀扔在轉椅上,精疲力竭地長歎了一口氣。絕望了的他感到末日即將來臨,現在真是無路可走嗎?一點不錯!陳長捷拒絕了共軍的通牒,要與天津共存亡,誓不投降。

在隆隆的炮聲中,他伏在寫字台草擬了發給蔣介石的電報,隨後叫人把機密文件焚毀掉。

突然“轟隆”一聲,一發重型炮彈落到市府大樓的樓頂上,全樓震蕩、抖動。就在炮彈爆炸的那一瞬間,掛在杜建時辦公室牆上的蔣介石像鏡,乒然落地,摔得粉碎。照片被碎玻璃戳了好些大小窟窿眼兒,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張千瘡百孔的廢紙。

杜建時霍地站起身,目光在像框上停住了,呆若木雞。仇恨、悲怨、憎惡、哀悔一齊湧上心頭,把他推上了絕望的崖邊。良久,他才喃喃地說:“蔣委員長,讓我隨你去吧,永遠作你的侍從……”說著,他就要伸手拔槍。

站在杜建時身後的隨從人員謝壯圖一個箭步上前,將手槍搶了下來,並勸杜建時離開辦公室到地下室去。

杜建時像一條空麻袋,軟不拉遝地倒在轉椅上。他雙眼發直,完全失去了信心。機密文件燒完後,他被幾個衛士架著下了樓……

在警備司令部裏,陳長捷連續接到反擊成功的報告,稍稍鬆了口氣。盡管他對部下的報告多少有些懷疑,但這些消息起碼可以說明軍隊還在,共軍沒有什麼進展。隻要手中有兵有槍,就能夠堅持一段時間。

他繼續在想,隻要能堅持個把禮拜,任務就算完成,期間北平和談必會有了結果。現在,共軍雖然在東西兩麵猛烈攻城,但在主攻方向的城北卻沒有大行動。在次要方向被突破幾個缺口算不了什麼,隻要城北陣地堅如磐石就行。他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當年傅總司令守涿州時,奉係軍隊幾乎打到了司令部,自己不是照樣把他們趕了出去?關鍵在於用兵的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