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天安門前大閱兵,進行曲聲滿廣場(一)(1 / 3)

作為一名武官,一個間諜,在臨撤退前,包爾德像所有的亡命之徒一樣,想做最後的掙紮,他來回踱著步,思忖著……突然,他兩眼冒出一道凶光。

在美國戰略情報局的一間密室裏,一場殺氣騰騰的密謀正在進行。

至此,一場跨國界的謀殺計劃從華盛頓“出籠”了。

盡管這樣,也還出現過種種意料不到的險情。

美蔣這一嚴重的軍事挑釁,驚動了毛主席、周總理等黨中央和國家領導人,引起了空軍司令員劉亞樓深深的憂慮和不安。

1958年11月,在極其保密的情況下中國空軍從蘇聯得到了這種先進武器。

不但在世界軍史上,就是在整個人類史上,從沒有一個軍隊的統帥首先向檢閱的官兵問好的。

在天安門城樓主席台上的鄧小平同誌,看到了這個橫幅後,臉上露出笑容。

1949年,共和國首次大閱兵

1949年6月中旬,中南海舉行新政協籌備會第一次全體全議。會上決定9月召開新的政治協商會議,組織成立民主聯合政府,並確定屆時舉行盛大的慶祝典禮和閱兵儀式。

中央成立了以周恩來為主任的開國大典籌備委員會,同時確定朱德總司令為閱兵司令員,聶榮臻代總參謀長為閱兵總指揮,楊成武、唐延傑、唐永健、劉仁、蕭明、蕭鬆等同誌為副總指揮。

楊成武、唐延傑受領的第一項任務,是按軍委首長的指示,主持起草《閱兵典禮方案》。其方案的內容主要有受閱部隊的選調、編組,閱兵程序、閱兵禮樂以及受閱前的訓練等。

舉行閱兵式,對於當時的中國人民解放軍來說,是一個嶄新的課題。盡管閱兵是傳統的軍事儀式,且早在公元前,中國和古埃及、波斯、羅馬等國已有閱兵活動。在革命戰爭年代,我軍在出征或重大戰役前後,也曾舉行過閱兵儀式,但作為新中國成立日的一項重要內容,這次閱兵有別於以往的閱兵儀式。這次開國大典閱兵是作為幾百萬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代表,在一定的時間和空間裏表現出一往無前的英雄氣概,以振奮民族精神。為此,當時的中央領導人對閱兵非常重視。在《閱兵典禮方案》擬出後,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和任弼時等領導同誌,聽取了聶榮臻同誌關於閱兵儀式的基本設想以及楊成武同誌關於閱兵方案中主要內容的彙報。

毛澤東同誌在聽完彙報後說:“我們曆來主張慎重初戰,這次閱兵也是初戰,開國第一次嘛,一定要搞好。”

楊成武同誌深感責任重大,為了圓滿完成開國大典閱兵,他查閱了許多有關閱兵的資料,請教了早年留學蘇聯、知曉莫斯科紅場閱兵情況的劉伯承司令員。

劉伯承司令員向楊成武談了許多有關閱兵方麵的細節及注意的問題,在楊成武告辭之時,通俗而概括地說:“閱兵無非就是展示一種特定內容的禮儀,一種形式。這種形式搞好了,目的也就達到了。”

楊成武從劉伯承司令員那兒離開後,又拜訪了陳毅司令員,陳毅富有鼓動性地說:“沒有什麼了不起。多少大仗都打勝了,還愁搞不好一次閱兵?不就是隊列嘛!通過隊列,把我們的軍威顯示出來,讓老百姓看看,這就是自己的軍隊,這就是新中國的軍隊。”

的確,楊成武似乎從兩位司令員那裏取來了真經,心中充滿了一定會搞好的信心。接下來,便按軍委首長指示,從華北軍區、平津衛戍區和有關軍種抽調閱兵指揮所工作人員。參加閱兵分列式的部隊,其陸軍大部分來自第20兵團、平津衛戍部隊,海軍和空軍則由有關部隊的首長指定抽調,總人數為1.64萬人。

1949年7月,受閱部隊集結於北平市郊,開始了嚴格的分列式訓練。朱老總和聶司令員不顧酷暑,親臨西郊炮兵、裝甲兵訓練場視察,勉勵指戰員們要把人民軍隊的威風和氣概亮出來。

9月25日和27日夜闌人靜時,受閱部隊在天安門前進行了兩次閱兵合練、預演。9月30日,楊成武、唐延傑命令受閱步兵師、炮兵師、戰車師、騎兵師和海軍代表隊,分別於當日下午和次日上午由安定門、德勝門、複興門、西直門入城,“進入指定待閱位置,10月1日上午10時前完成一切準備工作”。

10月1日下午3時,毛澤東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莊嚴地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並親自啟動有電線通往天安門廣場中央國旗杆的電鈕,升起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麵五星紅旗。升旗後,毛澤東主席宣讀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公告。公告宣讀完畢,林伯渠秘書長宣布閱兵開始。

閱兵司令員朱德身穿一身新做的呢料軍裝,佩戴著“中國人民解放軍”胸章,走下天安門城樓,乘敞篷汽車通過金水橋。迎候在橋南的閱兵總指揮聶榮臻鄭重敬禮並報告:“受檢閱的陸海空代表部隊均已準備完畢,請總司令檢閱!”

在《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軍隊和老百姓》、《保衛勝利果實》等軍樂的奏鳴中,朱總司令由聶司令陪同,乘一輛車,出車三座門,沿著東長安街、東單廣場直到東交民巷,順序檢閱肅立嚴整的三軍部隊。當朱總司令向指戰員問好時,指戰員齊聲響亮地回答:“祝總司令健康!”

接著,朱總司令重登天安門城樓,宣讀《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命令》。然後,聲勢浩大的分列式開始了。

一麵火紅的“八一”軍旗在護旗兵的掌護下,伴著《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雄壯節奏,引導受閱方隊由東向西而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年輕的人民海軍方隊,由155人組成的方隊,每個海軍戰士都戴白色水兵帽,腦後飄動著黑色緞帶,身著藍白相間的海魂服,使人想到澎湃的波濤聲,這些沿海島嶼的解放者從此也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保衛者。

第二個方隊是由多兵種8000餘名指戰員組成的12個方陣的陸軍代表部隊。衝鋒槍營全是清一色的美製斯登式、湯姆式衝鋒槍。隨後是輕機槍營、重機槍營、步兵團、通信營、戰防槍營、輕迫擊炮營、重迫擊炮營……在《軍隊進行曲》和《坦克進行曲》的伴奏聲中,炮兵師、戰車師的隊伍也相繼隆隆地開了過去。戰車師包括摩托化步兵團,輕、中型坦克團各一個,這支鋼鐵的隊伍是在中國人民解放軍“大反攻”中建立起來的。所有的炮車、戰車都油漆上了“八一”紅星和白色的輪圈,戰士們挺胸站立在車上,注目城樓,莊嚴敬禮。

當戰車師行進在長安街中段時,人民空軍的飛機分別以三機和雙機編隊,一批又一批地飛經天安門廣場的上空。在天安門前,天上地下,渾然一體,形成雄偉的立體武裝陣容。

機影還未完全消失,激越的《騎兵進行曲》引出了來自察哈爾草原的騎兵師隊伍。三個騎兵團,後麵還有一個挽拽野炮的炮兵營,共計1920匹軍馬,以六路縱隊前進。各梯隊裝備整齊劃一,有“紅馬連”“白馬連”“黑馬連”,騎手們身著草綠色軍服,握槍挎刀,威風凜凜穿過天安門。

閱兵式進行了兩個半小時。這兩個多小時,濃縮了我軍以往的漫長戰鬥曆程,也預示了未來的征途。

閱兵儀式後,歡騰的群眾遊行隊伍通過天安門前,向中央人民政府領導人致意,向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致意。

天街禦衢在新中國誕生之日,展現出勃勃新姿,雄壯威武的閱兵方陣,興高采烈的群眾遊行隊伍,載入了新中國史冊的首頁。

(摘自《天安門曆史檔案》)

跨國大謀殺選定天安門

(失敗的敵人亡我之心不死新中國成立後,國內外的反革命分子並沒有甘心,他們總是想盡千方百計顛覆新政權,他們把複仇的目光射向了天安門。

1951年8月18日,《人民日報》發表了一條消息,題目是《北京市軍事管製委員會軍法處判處美國特務間諜陰謀武裝暴亂案主犯李安東、山口隆一判處死刑,昨已執行槍決》。

這兩個人的罪狀是“替美國政府搜集我國情報,策劃武裝暴亂,企圖在1950年10月1日我國國慶周年大典時,炮擊天安門檢閱台,謀殺我國國家元首和中央人民政府其他首長。”

為美國政府搜集我國情報、並為陰謀暴亂的特務間諜李安東隱藏軍火、充當美國政府特務間諜的意大利人馬迪懦,被判處無期徒刑。其他特務間諜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

這場由稱雄世界的帝國主義間諜精心預謀的“跨國大謀殺”陰謀,沒有得逞,我公安偵察人員奉命打響了與垂死掙紮的間諜作戰的第一槍,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鬥爭。

1949年10月的一天傍晚,遮天蔽日的黑色暮鴉,開始回巢了。

節氣尚屬金秋,北京沉浸在暖融融的落日餘暉中,微風吹來一陣陣豐收後的清香和溫馨,在這樣愜意和停滯的空氣中凝結著美帝國主義在中國末日的來臨。

他就是前美國駐華大使館駐北平武官處的上校武官包爾德。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碩大的大巴頜,注視著滿屋狼藉的辦公室,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兵敗如山倒,一個偌大的國民黨政府一夜之間落荒而逃了。他歎息還未來得及采取周密措施對付這暴風驟雨般的時局,就被灰溜溜地趕出中國大陸。

作為一名武官,一個間諜,在臨撤退前,他像所有的亡命之徒一樣,想做最後的掙紮,他來回踱著步,思忖著……突然,他兩眼冒出一道凶光,拿起桌上白色羽毛水筆,在信箋上匆匆寫道:

親愛的李安東先生:

請你和山口隆一等務必於明日上午十時四十五分到西裱褙胡同我處共進午餐。魏智先生也將接受邀請前來。

為了節省時間和減少麻煩,我不另給山口隆一等四位朋友請帖,請他們原諒我。

誠懇地

大衛

10月12日

李安東何許人也?包爾德與之有何關係?

時間要追溯到1946年6月25日,北京《新民報》日刊發表了一條題為《意大利戰犯助日寇被捕》的消息。原文是:

“(本報訊)意大利安吐尼雷渥(Antonio Riua)中文名李安東為法西斯黨徒。七七事變前,曾以販賣軍火致富,事變後勾結日寇,供給日人高及、二田等情報,並幫助接收意使館,經北平警備司令部稽查處調查屬實。於昨天派員會同警段在內一區貢院東大街四號將其捕獲,解送十一戰區軍事法庭訊辦。”

這條消息發表後,李安東在獄中陳述了自己的意見。他妻子也在外邊多方奔走營救,為李安東辯護、解脫。

1947年5月17日,一位國民黨檢察官下達了《保定綏靖總署軍事法庭不起訴處分判決書》。

不起訴的理由是:“依據軍事犯罪法規,不充分之嫌疑及不罰之行為應不予起訴……”指出“被告在中日事件以前,係為中國政府購辦軍火,在中日事件之後,未曾供給日人軍火及情報。”

李安東就這樣獲釋了。他於1947年8月26日給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寫了一封信,內容如下:

……起訴書列舉我四項戰爭罪行,是根據行轅的指示,行轅是根據美國調查員曾在濰縣被集中的意大利人和北平意大利人口中得來的材料作此指示的。

我應感謝中國軍事法庭對我的控案能洞鑒隱微,我很欣(慶)幸意大利官員能不遷就現在的輿論而根據事實來判斷我的案情。

我希望美國官員作個調查,我惟一的目的是希望證明,我雖是一個法西斯黨員,但這並不等於說我是一個流氓,我希望這次被控不會永遠玷汙我的姓名而傳到我的子孫。

1948年3月的一天,也就是李安東獲釋半年後,美國駐華武官包爾德上校親自趕赴李安東家看望,拉攏感情。

包爾德上校破格邀請李安東夫婦到他家共赴午宴,並將李安東夫婦奉為上賓。

在宴會前後,李安東發表了對世界和中國形勢的看法,與包爾德上校的看法一拍即合。於是,雙方商定,李安東化名湯尼,接受了包爾德部署的情報任務。

李安東受寵若驚,特意給包爾德上校寫了一封信表決心:

“我是一個法西斯黨徒,是一貫堅決反共的,今天蘇聯是共產黨的領導者,美國是反蘇反共的首腦。因此,我要為美國效勞。”

從此,他便成為一名美國的忠實間諜。

李安東的特務生涯猶如娼妓一樣,委身於多個國家,是一名為多國效勞的職業特務。

1896年出生於上海的李安東,從意大利空軍學校畢業後,1922年加入意大利法西斯黨,在北京組織法西斯黨支部,自任支部長,從1933年起,積極搜集中國機密情報。

七七事變後,李安東勾結日本“北支那軍方麵軍司令部報道部”高級特務日高富明,以記者名義,在華北各地多方刺探我國情報,供給日軍。

在與美國包爾德上校發生情報關係後,李安東接受包爾德的美元、黃金,積極為美國效勞。他收羅日本間諜山口隆一充當情報員,並指使日籍特務日高富明,法籍魏智、亨利,意籍主教馬迪懦,意籍哲立及德籍甘斯納等人,分別搜集我國有關軍事、政治、經濟等情報。截至北平解放前夕,李安東先後向包爾德提供情報115件。

北平解放後,李安東仍在包爾德指使下,利用商務活動,繼續搜集情報,並指使山口隆一刺探中國共產黨、各民主黨派、人民團體負責人的履曆、住地、電話和汽車號碼,按照個人姓名製成卡片;另外,還搜集我有關人民政府的政治、軍事、經濟等情報。這些情報,李安東都轉送給包爾德和其他美國間諜。這個時期,李安東搜集我各種情報485件。

李安東接到包爾德的便函後,約了山口隆一等人按時來到包爾德公寓。

匆匆收拾完行裝即要離開中國大陸的包爾德,午餐後打了幾個響嗝。

他的眼神中,已經沒有那份末日來臨的絕望,取而代之的是決不善罷甘休的凶光。他心裏咬牙切齒地說:“離開中國,不是使命的結束,而是新的冒險的開始。失敗與勝利是具有雙重意義的。”

想到這裏,包爾德向李安東使了個眼色,李安東立即會意,兩人來到包爾德的密室。

包爾德壓低嗓門授意:

“你所提供的有關中共《華北建立空軍基地》的情報,已轉交美國太平洋艦隊司令白吉爾先生。這些材料很有價值,我們非常高興能得到它。”

包爾德呷了一口橙子汁,意味深長地望著李安東。

李安東自然明白主人的意圖,他不無諂媚地說:“親愛的上校,從數年來我們的互相合作,我相信你能夠看出我主張反共的一貫性。現在共產主義問題,已經成為一個令人關注的重要問題,我們隻有用戰爭才能阻礙它的進程。今天,反共世界均倒向美國。我很願意為美國全力效勞。請您放心!”

“親愛的湯尼,對此,我表示感謝,我們很需要你這樣的朋友。我相信今後我們會合作得更好、更持久,並且是互利的。”

“包爾德先生請放心!我們還有對付共產黨中國更有效的措施。”

“那你們將采取什麼行動?”包爾德像抽了鴉片煙似的頓時來了精神,他支起身子等待李安東的回答。

李安東神秘地低語:“帶有軍事性質的行動!”

“哦?”包爾德豁地站起來,又震驚又興奮。

李安東受了鼓舞,繼續說:

“我那裏還藏一門stokes式迫擊炮,還有些炮彈、手榴彈。”

“你準備怎樣使用?”

“我計劃將來有機會使用。”

“遇到什麼機會使用呢?”

“我想等中國政府在天安門開會時,可以在天安門地方試一試。”

包爾德陰險的眼裏一亮,故意恫嚇他:

“這是冒險行為!”

“可以冒險,隻有冒險才有成功的可能。”

包爾德立刻攤牌說:

“如果成功,我們給你們50萬美金!美國戰略情報局可以保證你們到美國或歐洲去自由地從事自己的商務,去做一個百萬富翁!”

“如果美國政府肯付出代價,我們當然是很願意這樣做的!”

李安東這個為多國效勞的職業特務,在大把大把的美元誘惑下,又紅了眼。包爾德則對撤出中國大陸以後的情報工作充滿必勝的信心。

想到這裏,他豁地站起來,一副勝利之師的神情,在室內踱來踱去,突然站定,厲聲說:

“從現在開始,我與你單線聯係,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以保證不出現意外的問題!”

“請上校先生放心!”

包爾德想起了一件往事,毫不客氣地訓斥道:

“上次你派小孩子送分類材料給我,我很不安。你覺得這樣可以嗎?萬一有人將這些材料從你的小孩子那裏拿走,就會給我們帶來天大的麻煩。現在中國的環境變了,你們要格外謹慎!稍稍一點疏忽就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李安東又是點頭又是哈腰:“謝謝上校的指教!”

包爾德旋即神秘地說:

“《××對中國華北軍援之計劃》,我即刻轉交美國參議院外交主席,呈主管當局予以考慮。今後的經費將由天津法商‘東方彙理銀行’及‘遠東皮毛公司’密撥給你們。我再提請您注意,我們今後必須保持秘密聯係,按命令辦事。美國戰略情報局將時刻關注著你們!”

李安東的眼睛裏充滿感謝和討好:

“預先謝謝您,親愛的上校!”

天安門連著朝鮮戰場

1950年9月的華盛頓,太平洋上空的暖流突然離去,在北方冷空氣過早的侵襲下,秋風蕭瑟,落葉紛飛,已是一派暮秋氣息。

朝鮮半島燃起的戰火,像在廣島上空落下一顆原子彈,在世界上引起了巨大反響,也使美國人民受到了震動。

自從侵朝美軍將領麥克阿瑟同杜魯門總統在威克島海軍基地會晤,決定朝鮮戰爭以後,美國人便急劇卷入了這場戰爭的狂潮和漩渦之中。

幾個月來朝鮮的戰局,並不像美國新聞報道所預示的那樣樂觀:從北朝鮮采取腹背受攻的兩棲登陸作戰方案,在感恩節前取得在朝鮮北部戰場的勝利,麥克阿瑟將軍對此勝利的可能性充滿信心……然而事實恰恰相反,在朝鮮人民軍的英勇阻擊下,美軍的正麵進攻處於被動地位,他們不得不對戰爭進行更大的投資。

另一方麵,美國高層人士在華盛頓多次會晤,反複研究對華政策,決定增派軍隊進駐台灣,封鎖台灣海峽。

美國總統杜魯門在就朝鮮局勢發表聲明時宣布:已命令第七艦隊阻止對台灣的任何進攻!

隨之,美國海軍進入台灣海峽巡弋。

台灣海峽戰雲密布,大戰迫在眉睫。

然而,戰爭的屬性決定了美國人的命運。美國由於戰爭引起的經濟衰退和軍事的失利,使美國在朝鮮戰場的矛盾急劇尖銳,他們不僅擔心對戰爭的把握,而且更擔心中國和蘇聯是否介入。

為了從根本上消除這種不利因素,首先要排除中國軍隊援朝的可能性。

為此,侵朝聯軍高級司令部要求美國戰略情報局:“能在短期內采取致勝的配合朝鮮戰爭的進攻方法。在共產黨中國未介入朝鮮戰爭之前,就狠狠打他一次,而且要打在他的最疼處,包括北京這個中心。”

於是,間諜工作的重要性,嚴峻地擺在戰爭的麵前。

遠在東南亞的前駐華使館北平武官處上校包爾德,立刻被美國戰略情報局召回華盛頓。包爾德自從被趕出中國大陸以後,一直從事著專門對付中國的一項秘密的活動。美國特務頭子杜諾萬認為這項活動的時機到了。

在美國戰略情報局的一間密室裏,一場殺氣騰騰的密謀正在進行。

杜諾萬用他那有些嘶啞的聲音向包爾德麵授機宜:

“美國戰略情報局認為,必須立刻組織暗殺隊,潛入中國大陸,刺殺中共領導人。”包爾德輕輕地搖搖頭說:

“學日本人暗殺斯大林嗎?那樣成功的可能性極小。”

杜諾萬隨即也陷入了沉思。1938年,日軍發動全麵侵華戰爭的第二年,為了牽製斯大林領導下的蘇聯對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支援,消除日本軍隊的後顧之憂,日本軍部及其特務機關勾結在中國東北的蘇聯叛徒,在納粹德國的合作下,先後策劃了兩次暗殺斯大林的陰謀。

由於蘇聯情報人員打進暗殺隊,及時把這一陰謀報告了蘇聯內務部,消滅了暗殺隊,挫敗了兩次暗殺斯大林的陰謀。

這樣一段失敗的曆史對於間諜們來說,組織這樣的暗殺的確是心有餘悸的。包爾德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說:

“現在在中國的內部和外國雖然都有我們的人,但是要接近中國領導人是非常困難的。中國的領導人戒備森嚴,深居簡出,而他們現在又有所謂的人民的保護,叫什麼群眾反特力量。因此,就個人而言,我對仿效日本人刺殺斯大林的戰術是懷疑的。”

杜諾萬將雪茄往煙灰缸內用勁一摁,惡狠狠地說:

“當前,除此之外,別無他徑,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要冒險行動!”

包爾德用手摸了摸下頜,思慮著說:

“這樣的暗殺目標隻是一個人,不能從根本上消滅中共領導實體。”

杜諾萬急不可耐地說:

“上校先生,你要清楚,朝鮮戰爭勢必演成美蘇世界大戰,成為東西方兩大陣營的戰爭。蘇聯在遠東兵力不足,鞭長莫及,中國很可能近期出兵朝鮮,這對朝鮮戰局十分不利!所以,對中共要馬上采取行動。不一揮而就,就將貽誤戰機!”

一邊思慮一邊踱步的包爾德站定說:

“杜諾萬先生,請你放心,我正在考慮在中國大陸進行另外形式的一項大的秘密恐怖行動。所不同於日本人的是,我們不用親自動手,而是用中國兵書《孫子兵法》上所講的策略,要借刀殺人,創造麥克阿瑟將軍在朝鮮戰場上所沒有的奇跡!”

杜諾萬迷惑不解地問:

“除了暗殺,你還能用什麼行動?”

包爾德陰險地說:

“用在中國的雇傭間諜,炮擊天安門!”

杜諾萬半信半疑:

“具備行動的條件嗎?”

“完全具備!”包爾德自信而狂妄地說,“10月1日是中共的第二個國慶日,中共要人都要到天安門,這是一個集中消滅他們的機會!”

包爾德充滿自信,他與意大利人李安東的秘密交易已在心頭埋藏了很久,隻是等候機會來臨。

杜諾萬聽完包爾德的計劃,滿臉發光,立刻承諾地說:

“如果這項成功,我們就能把握朝鮮戰爭的局勢,杜魯門總統也一定會晉升你為將軍的。你立刻回香港,先支付他們一半的費用,立刻下達行動命令。”

狡詐的杜諾萬又囑咐包爾德:

“即刻通知台灣國民黨保密局,務必通過一切關係,努力接近共產黨偵察機關內部,盡最大努力阻止和破壞中共的偵察行動,隻要在十一以前能拖住共產黨偵察機關,我們的勝利就有保證!”

包爾德說:“你的預測很對。中共偵察機關在反間諜方麵已經做了工作。但他們對這次行動,可以絕對地說:是毫無察覺的。為了預防萬一,做到絕對保密,我早已停止使用中國大陸的一切使館和知名人士等關係,而改用別的秘密聯絡方式,以避免引起共產黨偵諜機關的注意。”

杜諾萬連連點頭,說:

“好好,你不愧為從中國歸來的戰略情報局的人。這次具體行動計劃,對台灣方麵要絕對保密,他們的任務隻是從內部混淆中共的偵察視線,在時間上推遲中共偵察工作的進程。”

包爾德說:“我認為,中共在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現在離中共國慶隻有20天,我今晚就飛回香港,立刻行動,成功之日,再回華盛頓!”

杜諾萬為包爾德整了整深紅色的斜紋領帶,快樂地拍了拍包爾德的肩膀,神氣地說:“沒有想到哇,你在中共大陸的間諜工作這樣出色!我想決定朝鮮戰爭勝負的根本問題不在戰場,而在這次的神秘的行動。到那時,杜魯門總統會親自為你援助的!”

至此,一場跨國界的謀殺計劃從華盛頓“出籠”了。

北平的秋天是短暫的。

這天,秋風瑟瑟,崇內大街兩側的槐樹葉子紛紛飄落。

一個身著米黃色風雨衣的高個子,邁著緩慢的步子在西側便道上由南向北行走。這個人像是在散步,但眼睛卻緊緊盯著在馬路上疾馳的汽車。崇內大街是貫穿南北的交通大幹線,各種車輛像潮水般穿梭往來,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一輛黑色道濟小臥車從北往南飛奔,當車輛快接近這個人時,突然減速緩行,隻聽“嘎”的一聲,汽車在這個人麵前停住了。車門開了。

隻見這個人飛快地鑽進汽車,汽車徑直向南開去,消失在往來的車輛中。這些動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就是主犯之一,日特山口隆一與美特的接頭地點和接頭方式。

山口隆一,英文化名Frank,中文化名劉逸。1905年出生於日本東京,畢業於京都帝國大學文學院曆史係考古專業。

1938年來華,先後在青島市船舶聯合局、華北航業總公會擔任庶務主任、人事、文書、輔導科長。

1944年來北京,任日偽“華北航業總工會”北京辦事處處長,專事搜集華北沿海船舶及中國人民抗日遊擊隊活動的情報,供給日本海軍省。

1948年與李安東發生間諜關係。北京解放後,曾直接接受過包爾德給予的間諜任務。他現在的公開身份是法國人在東交民巷開設的法文圖書館中文部圖書目錄編輯。

甘雨胡同217號,是一個典型的北京四合院。院內栽有兩棵海棠樹,紅色的海棠稀稀拉拉地點綴在片片的枯葉中,秋風吹過,葉片紛紛飄落。

意大利人李安東素有周末舉辦家庭舞會的慣例,他以邀請外國駐華使館人員跳舞為名,把舞會作為聯絡和交換情報的場所。

可今晚的舞伴們是顯然減少多了,小舞廳顯得格外冷清。

晚上8時。舞廳裏猩紅色的地毯上,隻有李安東、山口隆一、哲立、甘納斯四人與幾個在京應聘外國女郎伴著節奏很慢的舞曲在徜徉。百葉窗下,擺放著一架舊式美國留聲機,緩慢地播放著17世紀的意大利鄉村音樂。

舞會進行時間不久便結束了。今天,李安東沒有心思盡情跳舞,因為他們有比此更重要的事情。

半小時後,李安東便打發舞女走了。他親自送客,並到外麵觀察了一會動靜,確信像往常一樣沒有異樣的情況,才放心地關上大門,走了回來。

這位與中國打了幾十年交道的外國人,雖然對中國的一切比較諳熟,可是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偵察人員交鋒還沒有實戰經驗。但他深信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的絕對性和可靠性,而且深信這次行動計劃,可能比一場實際戰爭的影響還要巨大。

他充滿自信地走回客廳,從壁櫥的陳列架上拿下一瓶法國科涅克白蘭地,誇耀地說:“這是在法國存放了40年的白蘭地,是包爾德先生留下的,今天奉獻給各位。同時,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值得慶祝的好消息,美國人已經同意我們的行動,完全答應我們的條件。這樣我們就可能以最小的代價,換取他們優厚的報酬。美國老板口袋裏的鈔票是誘人的。”

李安東走到餐桌前,滿滿地斟了四杯,分別遞給山口隆一、甘納斯、哲立。

客廳裏出奇得寂靜。他們知道,為美國人、為金錢冒險的時刻快到了。他們不必在中國久住下去了。

李安東神秘的目光注視著他們三人,壓低聲音說:

“現在離中共國慶尚有17天。近日內,包爾德上校將從香港派人來接頭,下達最後命令,從而證實我們得到的消息和財產是否可靠、準確。爾後,我們即刻向東京美國戰略情報局二科報告行動信號。”

山口隆一插言說:

“這是非常難得的機會!我們在中國政治冒險十幾年,隻有這次,才是一筆大生意!具體行動計劃一定要萬無一失!”

李安東說:

“按原定計劃執行。10月1日,是中共第二個國慶。據情報獲悉,中國的領導人都在天安門城樓上露麵。我們的計劃是,在他們宣布國慶大典開始、鳴放禮炮的時候,從我這裏用迫擊炮射擊。根據對目標的測試,射擊的位置,在有效的發射角度和射程內,三顆長彈可連續落在天安門城樓中心。一發炮彈的爆炸麵積為120平方米。所以,即使隻有一顆擊中,就可以把天安門炸毀,讓他們飛上天去。我相信,我們意大利的火器是非常可靠的。”

山口隆一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

“炮轟了天安門,中國就是一片大亂!”

“豈止是中國大亂,重要的是美國可以牢固地控製朝鮮戰局,盡快占領朝鮮,進攻大陸。到那時,就可以促使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重新改變世界政治力量對比的格局。這不僅是我們的軍事目的,也是我們的政治目的!”

甘納斯說:

“好!有美國人的支持,我們絕不可放棄此機會。我們在中國不能再這樣繼續沉默下去了,否則,我們在中國的一切努力都將完全失去!”

李安東說:

“墨索裏尼先生有句名言:‘炸彈雖小,可以崩潰大廈。’中國兵法家孫子也有句名言:最高超的戰略是不戰而勝。直接的軍事衝突隻有在戰場上才是必要的。用間接的方法達到目的才是最高超的戰略法則。炮轟了天安門,消滅中共實體,就可以解除美國人的遠東之憂,創造出美國人所期望的新局勢。”

說著,李安東從衣內拿出幾張花花綠綠的香港彙票,晃了晃說:

“包爾德先生從香港經天津轉彙了這次行動的報酬五萬美金。包爾德上校已經與美國戰略情報局講妥,給的報酬一半在香港預先付,另一半事後付。這是諸位在香港銀行存款的通知票據!”

山口隆一、甘納斯、哲立接過後,心安理得地揣進了口袋。

李安東又吩咐道:

“山口隆一先生,我們收到包爾德上校的聯絡暗號後,你就立即向東京美國盟軍駐日司令部二科報告行動信號。務必注意,為避免中共偵察機關的注意,信件必須交給那位伊拉克女人,以在京從事商貿事務的商人名義發出。”

隨之,李安東又命令甘納斯:“提前定好10月1日至2日從天津到香港的國際航班船票,並做好在京車輛的安全保護工作。”

最後,李安東的眼光落到哲立身上:

“哲立先生協助我和山口隆一負責火器的準備和發射。”

稍頃,李安東呷了一口白蘭地,極力按捺住不安的神情,說:“這次行動,是我們在中國關鍵的一仗,也是最後的決戰。”

拿破侖將軍說過:“戰爭勝敗的關鍵,往往在於最後五分鍾。’其實何止戰爭,我們這次行動,其勝利的關鍵,就在於到達決戰點的最後一瞬間。”

說著,他狡黠地做了一個打炮的姿勢,就像殺人魔鬼一樣猙獰凶狠。甘納斯這個德國法西斯黨徒在一旁狡猾地詢問:

“事發之後,我們能保證安全地抵達香港嗎?這中間包爾德是否肯定派艦船到公海去接應我們?”

哲立也露出滿腹狐疑的神色。

李安東自信地往圈手椅上一靠,微微一笑說:

“工程師先生,我們都是懂軍事的人,要充分做好準備。隻要炮擊了天安門,立即開車赴天津,乘中午12點30分國際航班離開港口。我們的車不到兩個小時就可到達天津海港。炮轟了天安門,中共肯定一陣大亂,在他們未鎮定下來的時候,我們早已登船離岸了。10月1日走不成,我們還有10月2日船票。為保證我們的絕對安全,包爾德先生在兩日內從台灣方麵派艦船到公海接應我們。所以我們的退路是有保證的。”

哲立聽了接著說:

“諸位放心!現在中共沒有正規的海軍、空軍,而現在美國第七艦隊已進入台灣海峽巡弋。我們一進入公海,中共就奈何不得了!”

炮轟目標:天安門主席台

李安東也許堪稱“中國通”,可惜,他卻不知道中國有句俗話: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

他們策劃的這一係列陰謀早已在我偵察人員獵鷹一樣敏銳的視線之內。

1950年9月18日,北京偵察處的辦公桌上擺著一個淡藍色的航空信封。這是剛剛從國際電訊電報郵局截獲的一封航空快件。

信件的投送地址是:日本國東京都澀學區神泉町20番地7號第一綠C管理室。信的內容為:

總部OSS:所購消防器10月1日發貨。一切順利!

致以

熱烈問候

山口隆一

這是一封均以英文拚日文音,用英文打字機打印的信。信中還附有一張用鉛筆繪製的天安門地勢草圖。

天安門的輪廓十分清晰地在信紙上顯露出來。天安門前繪有金水橋,指向天安門有兩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