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兵訓練各顯神通
徒步方隊以25×4的陣容打破了世界閱兵史的紀錄。當三軍儀仗隊護衛著軍旗出現在天安門時,立刻贏來一片喝彩。
軍旗掩映下的頭一個綠色方隊是解放軍軍事學院的學員。一律的金黃色風帶大沿帽,墨綠的純毛凡爾丁軍服,襯上金光灼灼的肩章、領章,顯得愈加挺拔剛健,氣勢不凡。通過攝影機的長焦鏡頭,人們驚異地發現,這些軍校生身著將軍服,而帽沿下卻是一副副十分年輕的麵容,這頗具意味的裝扮,告訴人們:這兒是將軍的搖籃!
早在建國之初,戰爭的硝煙猶未散盡,劉伯承同誌就迫不及待地向黨中央、毛主席打了一份報告:
……要建設一支現代化的軍隊,最難的是幹部的培養,而培養幹部最難的又是高級幹部的培養。
這位人民共和國的元帥,表示願意辭去在西南擔負的一切行政長官的職務,辦一所軍事院校……
這位在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的革命戰爭中,以卓越的軍事指揮藝術而聞名中外的“常勝將軍”,在江山初定,京華人滿之際,他卻不計個人的功名得失,甘願為人民軍隊培養高級軍事人才而奉獻自己晚年寶貴的歲月。
軍事學院這個受閱方隊的隊長黃玉章就是50年代初期進入軍事學院的,對於往事他記憶猶新:當年,劉帥為了辦學,事必躬親,日夜操勞,簡直到了嘔心瀝血的地步。黃玉章身邊至今仍保存著入校時劉帥發給的那個文具盒,上麵留有劉帥剛勁的題詞:“在馬列主義基礎上修養為軍事專家。”
今天,他看到眼前這整整齊齊,帶著青青綠色的方隊,心潮久久難平。在這批學員裏,有曾參加對越自衛還擊作戰、與共和國同齡的團長,有剛過不惑之年的司令員,有合成集團軍參謀長……他們是一片蔥蘢的成材林,是我國國防現代化的棟梁。
人們都說,軍事學院是將軍的搖籃。黃玉章卻為自己能做個“保姆”而感到驕傲和自豪。雖然,他們中許多人已不能親自參加方隊受閱,可在這片青青的林子裏,有著他們的心血和汗水,有著他們的憧憬和希望。
軍事學校完成班(大專班)畢業生、某部機械化步兵團團長李少軍是參加受閱的4個裝甲輸送車步兵方隊的總領隊。他率領的這個戰功卓著的紅軍團,是在彭德懷同誌領導平江起義時組建的,參加過五次反“圍剿”、長征、平型關大戰,以及遼沈、平津等重大戰役,在抗美援朝作戰中,打得美國王牌軍魂飛膽喪。
這支裝備優良的機械化部隊,先後經曆了三次大改裝,第一次是從“小米加步槍”到騾馬化;第二次是從騾馬化到摩托化。此間斷斷續續花了好幾十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的短短幾年裏,他們又進行了第三次大改裝――從摩托化到機械化。此刻,他們乘坐著攜有先進導彈的新式裝甲輸送車,正行進在長安街上。這支當年由大刀長矛起家的人民軍隊,如今向著現代化、正規化的目標迅跑……
為了貫徹鄧小平同誌提出的要搞合成集團軍的指示,李少軍所在部隊率先開展試點工作。
當國產的新式裝備源源不斷運到部隊時,李少軍和戰友們很快投入到緊張的換裝工作中。
為了能迅速掌握和使用新式裝備,他每天淩晨就帶領戰士們登車演練,白天單車越野,練合成作戰;夜間練閉燈駕駛、紅外線瞄準。
為了練緊急登車後的導彈發射,他們頂著太陽先來一陣急行軍,然後突然臥倒,調整發射瞄準具、捕捉目標……他們很快掌握了新式裝備的性能,訓練成績直線上升,導彈打靶百發百中,戰士萬家常還創造了“一彈兩中目標”的奇跡。
今天,這支機械化勁旅,給天安門廣場,帶來了猛虎嘯月的威嚴,帶來了瀑布落地的聲勢;每四台車一個排麵,整整齊齊,這是紅軍團的戰士用精湛技藝描繪的力與美的和諧圖案。
裝甲輸送車隊過後,火箭布雷車像一座座小山駛進天安門廣場。
這些神奇的武器,速度快,機動性很強。它們能在瞬間用火箭把顆顆地雷帶向目標區上空,在接近地麵時,彈體脫落,帶雷傘迅速張開,飄墜,布設一個大麵積的防坦克雷場。這是封閉敵坦克、遲滯敵人行動的有效手段。
前導車左側,有個眉清目秀的青年軍官叫王辰。
1979年,王辰剛剛18歲,就以優異的成績在北京“十一”中學畢業。就在他醞釀報考高等院校時,對越自衛還擊作戰打響了。
作為軍人的兒子,他十分關心前線的故事。一天,他看到報紙上一則報道:說的是一次戰鬥中,由於炸藥包導火索失效,使前去炸碉堡的三個戰士和一個班長相繼犧牲。當時,他的心被這則報道強烈地震撼了。
按著媽媽的意思,要讓他和姐姐一樣,報考醫學院。對此,王辰並不反對,可自從看到那則來自前線的報道,他的心一直狂躁不安。軍隊太需要工程爆破專業人員了。他畢竟是個熱血男兒。在經過一番苦苦的徘徊和思索之後,他又堅定了報考部隊工程兵學院的念頭。
第二天,王辰果然在自己報考單的誌願一欄裏,五個誌願都填的是“工程兵學院”。他終於以優異成績被南京工程兵學院錄取了,分到了野戰工程係。
他對前來采訪的記者說:
“十年動亂,在國防建設上也遭到了嚴重破壞,當時火箭布雷幾乎是個空白。在老工程兵李魁三等同誌的不懈努力下,急起直追,才研製出了第一代火箭布雷彈的雛形,那年夏天,葉帥親自看了火箭和布雷試射,十分高興,勉勵研製人員要進一步解決機動性問題。現在,總的來說,我們常規武器的性能不比外軍差,就火箭布雷車而言,和美國蘭式中程導彈改裝的火箭布雷車、西德的潘多拉式小型布雷車性能上各有優劣。”
談到今後的打算時,這位剛毅的軍人卻靦腆地笑笑,說:“我還是想在地雷方麵鑽研出點名堂來,總不能老讓我們戰友用身體滾地雷吧!”說話間,他眼裏閃出一道亮光。
今天,當這小山似的火箭布雷車隊排山倒海地馳過天安門時,又有誰想到,引導車上的這個文質彬彬的青年軍官,他的內心世界是如此寬廣呢?
一股青煙卷來,坦克車方隊已出現在天安門廣場上。
在這些鐵馬騎士中,潘家豪是年紀最小的一個,才16歲。當軋軋作響的坦克以萬鈞霹靂之勢隆隆開過天安門時,人們卻看不見他,他是第四列一僚長的炮長,此刻正坐在激光瞄準具前履行自己的職責。
他駕駛的是一種新式坦克車,裝甲厚、防護力強,火炮口徑大,車上配備的許多儀器都具世界先進水平。連隊的同誌們在工廠接車實習期間,親眼看見廠裏科技人員和工人師傅為造出新型坦克沒日沒夜地幹,有的就累倒在機床旁。
主持這項工作的副總工程師唐章媛老大姐不顧年大體弱,常常渾身油汙地和工人師傅一起攻關,解決問題。她慈愛地對坦克兵叮嚀了又叮嚀:“這坦克就算交給你們了,願你們能駕馭好它,為人民建立功勳。”
每當小潘跨上新的坦克,路過田野村舍,他都要爬上炮塔亮亮相,可是今天,他們的威武的坦克方隊挾雷裹電般地通過天安門時,小潘卻靜靜地守在車內自己的崗位上一動不動。
16歲,在媽媽眼裏,還是一位撒嬌的少年,但小潘卻已經是共和國一名成熟的士兵了。祖國的安危,放在此刻的他的肩上。
在軍樂的伴奏下,綠森森的火箭炮方隊開過去了。雄赳赳的榴彈炮、加農炮方隊開過去了。塗著迷彩被人稱之為“戰爭之神”的大口徑自行火炮方隊過去了。武裝警察方隊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來了。老遠人們就翹首遙望著這橄欖色的方隊。
這是一支擔負著保衛祖國首都安寧的人民武警部隊,它的前身就是當年張思德所在的部隊。
這支部隊早已在首都人民的心裏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在街頭,在巷尾,在機場,在車站,他們風裏雨裏,站崗執勤,他們橄欖色的軍衣維係著老人的笑,孩子的夢,維係著祖國的和平與城市的安謐……
在眾多的方隊中,海軍艦對艦導彈、潛對地導彈、岸對艦導彈方隊經過了天安門。
這時,軍委主席鄧小平又一次向他們揮手致意。剛才,當鄧主席的敞篷車徐徐地開到這個方隊前麵時,團長李化慶等200多雙眼睛曾久久凝視著鄧主席,他們看到鄧主席還是像五年前第一次和他們在一起時那樣,仍是精神矍鑠,深邃的目光依然閃爍著親切和慈祥……
那是在1979年“八一”建軍節後,一個風輕浪細,碧波粼粼的好天氣。水兵們正在港灣裏遊泳,忽然發現鄧小平同誌來了,並含笑向大家招手致意,和戰士們一起置身波浪之間,他時而一陣暢遊,時而踩水小憩,興致勃勃地遊了很長時間。
鄧小平遊完泳上岸離去很久了,大夥還談論不已。在這不久,小平同誌還登上“一五”艦――我國第一艘導彈驅逐艦,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了六個小時,對海軍建設許多重要課題,作了高瞻遠矚的論述,並揮筆題詞:“建立一支強大的具有現代戰鬥能力的海軍。”為新時期海軍建設指出了明確的方向。
鄧小平視察之後,幾年來,這個導彈團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們送走了蘇式岸對艦導彈,用自己設計,自己生產的岸對艦導彈進行現代作戰訓練,每年都獲得了優異成績。
1983年6月,這個團進行一次高難度的打靶,4發導彈齊射,並假設以兩發導彈在雷達、指揮儀破損的情況下實施射擊。參謀長李化慶一聲令下,導彈呼嘯而出,緊緊追蹤海上“敵艦”,瞬息間,熒光屏上顯示出清晰的亮點:六發六中……
而此時此刻,站在天安門城樓主席台上的鄧小平同誌,還在向海軍導彈方隊的水兵揮手,那神情,那姿態,就和五年前一樣……
當又一個方隊的海軍走過來時,站在觀禮台上的一位海軍軍官馮洪達心潮澎湃。他是這個海軍軍官主隊的方隊長,中國現代著名的愛國將領馮玉祥的兒子。平時,他治軍極嚴,這次方隊集訓,他也不例外。不管是烈日當頂,還是風雪彌天,他總是在操場檢查每一細小動作,那一絲不苟的作風,與他的父親沒有兩樣。
在蔣家王朝麵臨崩潰之際和人民共和國建立前夕,馮洪達的父親正在美國。當他聽到中共中央籌備召開政治協商會議的消息,立即衝破了國民黨特務的重重圍困和迫害,攜帶全家,登上了歸國的旅程。船過黑海時,突然失火,父親和妹妹曉達不幸遇難。
當時,馮洪達已20歲,看到父親懷著愛國的一腔熱血,戎馬一生,然而舊中國官場腐敗,軍界糜爛,父親最後還是落得孑然一身,飄泊海外。在父親遇難以後,馮洪達決心繼承父誌,從軍報國。當時,他看到外國海軍艦艇在世界各地橫衝直撞,決心為振興中國海軍而努力,他進入了蘇聯列寧格勒大學和海軍學院學習。畢業後,就一直在中國人民海軍工作。現在他擔任了海軍水麵艦艇學院副院長。
幾年來,這所水麵艦艇學院培養的學生,許多在執行太平洋遠航、護航,以及導彈水下發射等任務中多次立功受獎,培養的學員有許多人已經成為海軍優秀的艦長、支隊長、基地司令員……
望著這支年輕的隊伍,副方隊長孫國楨也露出滿意的微笑。
他也有自己一段不平凡的經曆,抗戰勝利後,他在國民黨“重慶號”軍艦上當水手時,看到外國軍艦在我領海內橫衝直撞,眼裏簡直要冒血,當時,美國水兵飛揚跋扈,根本不把中國水手放在眼裏,兩艦相遇,連起碼的國際禮節都不講,故意掀起湧浪侮辱他們,他們也痛感國民黨的腐敗無能。1949年,“重慶號”發動了起義,孫國楨就是士兵委員會的委員。
看到眼前的這一切,聯想起往事,他笑了,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深沉,這是飽經風霜,品嚐人生苦酒的人的笑。那一天,閱兵副總指揮馬衛華副司令員見到了他,緊緊握著他的手,笑著說:“老將軍,你還在受閱的行列裏,真是雄風常在呀!”
孫國楨連連搖頭說:“不敢當,不敢當!”
分列式的最後一個方隊――運載戰略導彈的巨型黃河牽引車駛進廣場時,天安門東西方向上空800米處,領隊長機和八架護衛機飛臨上空。
護衛機放出絢麗的彩帶,這是向祖國和人民獻上的美好祝願。
緊接著,轟炸機、強擊機、殲擊機等85架戰鷹組成三個梯隊,擺成燕翅形、楔形呼嘯而來,掠過天安門上空。
空中梯隊的總領隊是航空兵某師師長徐水香。
1981年在華北某地舉行軍事演習時,他就已成為“新聞人物”。
那時他是一個飛行團長。演習前,部隊正在改裝,用國產的新型轟炸機代替蘇式的轟炸機。這種轟炸機速度快,載量大,擅長於轟炸敵人交通樞紐,攻擊敵人的後方。飛行員剛剛熟悉新型轟炸機的性能,就接到參加軍事演習進行編隊轟炸的任務。
徐水香領著全團的戰鷹飛到了塞外。在空中俯視地下,隻見方圓百裏到處是坦克、裝甲輸送車,大炮,火箭及雷達的扇形天線、梯形天線……,環形防禦陣地的塹壕縱橫交錯,陸軍各兵種陳兵在這裏進行紅藍軍角逐。空中又有多層次的飛機,徐水香要在這樣複雜條件下帶領轟炸機群實施實彈轟炸,稍有偏差,其後果不堪設想。
徐水香帶領的這個團已經有30年安全飛行的曆史,在全空軍可算是名列第一。這次他們來參加軍事演習,不僅編隊任務重,而且這裏的空域生疏,空情複雜,經常籠罩著低雲和迷霧,這是飛行員的“天敵”。一個雷擊,一團積雨雲,甚至一隻小鳥的碰撞都會帶來意外的不幸。
然而,徐水香想的更多的是人民軍隊的責任感。條件複雜的一麵是不安全,另一麵呢?那就是部隊戰鬥力的提高。
徐水香首先試航,觀察戰區的地形特點,靶標的形狀,試驗在這個地形上俯衝轟炸與地麵協同的動作,試驗繞雲的辦法,以及雨天落地的要領……。他有時飛拂曉,有時跨晝夜,掌握了一套數據,指導整個團展開低氣象訓練,進行大機群編隊。
地麵,炮火連天,空中,雄鷹奏鳴。徐水香領著全團轟炸機對地麵實施攻擊,命中率達到100%,圓滿完成了任務。
在飛臨天安門上空機群的第二梯隊裏,有一架編號為89的F型遠程轟炸機。一年前,就是這架飛機在世界航空史上留下奇跡。這就是今天受閱的孫鄂軍機組。
在1983年11月,孫鄂軍機組接受了上級交辦的一個艱巨的任務:到華北某地高空拍照,並結合進行殲轟合練。
飛機平穩地飛行在1.1萬米的高空。再過三分鍾,任務就可以順利完成了。突然,一道耀眼的銀光擦著機身側後一閃而過,發出霹靂般的一聲巨響,飛機便急劇下降,向左下方傾斜墜落,所有的儀表都在猛烈地顫動,無線電聯絡戛然中斷。
孫鄂軍和副駕駛上官偉宏急忙一起把駕駛杆往懷裏猛拉,同時向右緊緊壓住駕駛盤,製止了飛機下滑。飛機終於在8000米高空處拉住了。
孫鄂軍連忙用機內電話向尾艙詢問:“五號六號尾部怎樣?”
坐在五號艙的第二領航員李永山升起座椅,通過飛機頂部的玻璃向後一看,心不由自主地緊縮了:飛機上5米半高,23平方米垂直尾翼全被撞掉。他控製住內心的緊張,用平靜的語調向機長報告了情況。
坐在六號艙的馬海鵬也觀察到左水平尾翼被撞傷幾十處,最大的破洞有辦公桌那麼大。而且他看到一個更加危險的情況,飛機頂上的幾十米長的電纜線撞斷後在左右擺動。
孫鄂軍意識到險情的嚴重性,失掉了垂直尾翼,飛行就會大幅度向左右偏航;水平尾翼受了傷,飛機就有橫向翻滾的危險。電纜線一旦在搖擺中把飛機纏住,也會毀機於一旦……
根據常規教程,在這樣的危險時刻完全可以按動電鈕,機組六個人在幾秒鍾內跳傘離去。而孫鄂軍卻果斷地決定:隻要有一線希望,就要保住國家這價值1000萬元的飛機。不到萬不得已,機組不跳傘。對此,領航員楊鏡秋和孫鄂軍都從對方的目光中領會到了。
楊鏡秋果斷地提出了一條決定性的航線,得到孫鄂軍采納:“左轉彎返航,迫降A機場!”
當他們在空中搏鬥了1小時28分,僥幸地偏航到一個民航機場上空時,卻又發現在停機坪上有5架大型民航機。
“離開機場!”為了不至於在迫降中碰撞了民航機,孫鄂軍再次把飛機拉起。
10時45分,A機場終於出現了,但這時無線電卻又中斷,失去了地麵導航。孫鄂軍指揮著機組一點點放下襟翼,當飛機下降到150米時,年輕的機長下了最後的決心:“全放襟翼!”飛機陡直地往下坐,直向跑道中間俯衝。
正在這時,又一個意外情況發生了。當孫鄂軍在飛機接地前的一瞬間,拉駕駛杆要把機頭拉起來的時候,駕駛杆拉了一半就拉不動了,原來,這架受傷的飛機的升降舵被一個很大的鋁合金碎片卡住了。如果機頭拉不起來,飛機俯衝就會機頭觸地引起爆炸。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孫鄂軍和上官宏偉同時把駕駛杆拚命地往懷裏抱,機頭揚了起來,飛機咚地一聲突然接地了。
六個飛行員緊緊擁抱在一起,相對無言,好半晌,楊鏡秋如夢初醒似地說:“我們勝利了!”
此時此刻,當孫鄂軍看到天安門廣場彩旗似錦,鮮花如雲,那森林般的手臂揮動著的時候,心裏禁不住熱血沸騰。
特區“大鵬”展翅飛過天安門
閱兵式完畢後,群眾遊行隊伍開始走過天安門。而遊行隊伍中,有五顏六色、各種模樣的彩車。這些彩車中,反映改革開放成就和特區建設成就的深圳“大鵬”彩車特別引人注目。
建立深圳特區,是鄧小平的英明決策。
1978年底,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撥正了中國前進的航向,“把國民經濟搞上去”,已成為億萬人的共識。黨的第二代領導集體的核心人物鄧小平提出:中國經濟大鵬要騰飛,必須借助於對內改革、對外開放這兩翼,缺一不可。
當時,改革的突破口已從農村開始,那麼對外開放的突破口在哪裏呢?
中國高層領導在調查,在思索。
早在1978年4月,受穀牧委派,國家計委、外貿部組成港澳經濟貿易考察組,奔赴香港和澳門,吸收其經濟快速發展的經驗。
同年5月底,考察組經過深思熟慮,寫出了《港澳經濟考察報告》,提出把靠近港澳的廣東寶安、珠海劃為出口基地,逐步將其建設成具有相當水平的對外生產基地、加工基地和吸引港澳客人的遊覽區。
6月初,中央領導同誌聽取了報告後,對其建議給予了讚賞。
1979年4月,中央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
會議上,當時擔任廣東省領導工作的習仲勳等人向中央彙報工作。他們明確提出:廣東臨近港澳,可以發揮這一優勢,在對外開放上做點文章。
很快,鄧小平同誌同廣東省領導進行了談話。他說:
“你們上午的那個報告不錯嘛,在你們廣東劃出一塊地方來,也搞一個特區,怎麼樣?”
“特區?”廣東省的兩位領導人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
鄧小平接著補充說:“對,辦一個特區。過去陝甘寧邊區就是一個特區嘛。中央沒有錢,你們自己去搞,殺出一條血路出來。”
鄧小平關於辦特區的倡議,猶如一塊巨石投入水中,迅即引起各方麵積極的反響。
6月6日、9日,中共廣東、福建省委分別寫出了關於對外經濟活動中實行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的報告,呈送中央。
7月15日,中共中央、國務院批準廣東、福建兩省的報告,確定:在廣東的深圳、珠海、汕頭和福建廈門劃出一部分地區,試辦出口特區。
1980年3月,中央在廣州召開廣東、福建兩省參加的會議,正式將“出口特區”定為“經濟特區”。5月16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在關於《廣東、福建兩省會議紀要》的批示中,對兩省的大膽探索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同年8月26日,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五次會議批準國務院提出的《廣東省經濟特區條例》,宣布:為發展對外經濟合作和技術交流,促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在廣東省深圳、珠海、汕頭三市分別劃出32.75平方公裏、6.7平方公裏、16.7平方公裏區域,設置經濟特區。
機聲隆隆,人聲鼎沸。1979年,第一批敢於“吃螃蟹”的創業者進駐深圳的北麵,開始了中國曆史上前所未有的嚐試――籌建特區。
中國第一個經濟特區就這樣誕生了。中國對外開放的窗口就這樣打開了。
從此,深圳的經濟得到迅速的發展。
1984年1月24日,鄧小平第一次考察了深圳。看到深圳所發生的變化,這位79歲的老人臉上露出笑容,並親筆寫下了力重千鈞的題詞:
“深圳的發展和經驗證明,我們建立經濟特區的政策是正確的。”
看到這題詞,深圳人興奮不已。
轉眼間,國慶35周年大慶就要到了。興奮的深圳人怎樣向天安門前的國慶大典獻禮呢?
1984年5月2日晚,由深圳市委常委鄒爾康同誌主持,在市文聯辦公室召開籌備會,研究關於參加35周年國慶節北京慶典的彩車設計製作問題。
與會人員有市委宣傳部正、副部長李偉彥、梁仲恒,市文化局局長葉於林,市文聯副主席陳江、湯洪泰,市委辦公廳副主任古世英,宣傳部辦公室主任馬伯仁,市美術廣告公司經理黃鵬,以及剛從北京招聘來的美術設計師黃昶、杜九賢、陳煒、孫巧新、宋殿發等同誌。
從參加會議的成員看,這次會議的意義非同小可,鄒爾康同誌鄭重地宣布:
按中央指示,建國35周年在首都的慶祝遊行有深圳和蛇口的彩車參加。這是建國以來,第一次有地方的彩車參加首都的慶典。蛇口的彩車由蛇口工業區自己設計製作,深圳市的彩車由我們通力協作來完成。彩車要體現鄧小平同誌倡導的改革開放政策所取得的巨大成就。
市委常委主持會議部署其事,可見市領導對這項工作的重視程度。
市委責成市美術廣告公司組織力量完成此項任務,由古世英同誌負責日常的組織領導,由黃昶等人負責設計組的工作。
從當天起,立即在市委306室開始工作。
但是,對這項重大的政治題材如何設計,設計師們誰也心裏沒底。而領導認為委派人都是從北京市裝潢設計研究所聘來的設計師,對首都的慶典活動也較熟悉,因此,把希望寄於他們。
其實,他們誰也沒搞過這類題材的設計,而且,他們自己感到對深圳經濟特區的認識也很膚淺。所以,剛設計時有如大海撈針,抓不到要領。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每人都拿出幾個草圖,均不理想。有人習慣於北京市遊行的老思路,設計一麵大紅旗;有人被深圳的高樓大廈所吸引,以此為題材;有人認為深圳的電子工業發達,想就電子工業做文章。但都覺得哪個方案也不夠全麵、不夠理想。
領導為了啟發他們的思路,組織他們參觀國貿大廈。這座大廈以每2-3天一層的驚人速度上升,它以代表“深圳速度”而聞名,而且是當時全國最高層的現代化建築。它剛剛封頂,他們有緣先睹為快,興奮不已。
大家隨著“鐵籠子”電梯徐徐上升,頓然有一種眼界大開的喜悅。平時在地麵上看到那些高大建築物,不一會兒全在自己腳下。
遠眺望去,隻見寬闊的深南大道,像一條綢帶似的向天邊延伸。密密麻麻的樓房,隨著深南路的延伸變得越來越小。轉身一看,香港那邊的上水、粉嶺、新界一帶,盡收眼底。整個視野是那樣開闊,令人心曠神怡。不禁想起毛主席的詩句:“鯤鵬展翅九萬裏,翻動扶搖羊角。背負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間城廓……”
突然,一個主題構思呈現在設計師黃昶的腦海中。
他不禁脫口而出,大叫:“有了!有了!”
周圍的同誌不解其意。黃昶趕忙說:
“彩車的構思我有譜了!”
他把毛主席的詩句朗誦一遍,進而解釋說深圳市臨大鵬灣,素有鵬城之稱;而深圳市實踐鄧小平同誌改革開放政策,短短幾年來所取得舉世矚目令人驕傲的成就,其氣勢就如同一隻大鵬神鳥欲展翅九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