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傑和女友談戀愛四年多了,去年女友因原單位效益不好,隻身來北京學微機,後來到一家超市工作。她從未到國旗護衛隊去過,電話聯係也很少,就連商場組織觀看升國旗,也是悄悄地來,悄悄地走。半年多了,中隊很少有人知道隊長的未婚妻就在北京。他們早就過了晚婚的年齡……
謝輝,1.84米的個頭,1987年入伍,已在部隊呆了十個年頭。其中有四年的除夕之夜是在廣場國旗哨上度過的。他說,除夕之夜值勤的感覺很好,一年365天,天安門廣場那個時候才最靜,最空曠,最顯其雄渾博大,而人的心在那個時候也最不平衡,又最感到滿足。
7年前,謝輝同在北京上學的長春姑娘相識相戀,她現在是長春一家大公司的部門經理。謝輝說:“我們相愛的基礎是互相理解和支持,她每次來電話末尾都會說一句:你好好工作,錢我來掙。平時工作很忙,100多號人要操的心也多,忙裏偷閑總是盼著女友來信。她的信寫得很美,每次讀她的信都是一種激勵。”
謝輝現在還細心地保存著幾年來女友寄給他的300多封信。
與謝輝、陳傑“兩地分居”相比,王金耀算是很幸福的。王金耀可說是個老兵了,他妻子在部隊一家醫院工作。小兩口恩恩愛愛,但平時也難得在一起。
妻子非常支持王金耀的事業,每逢王金耀帶隊擔任警官去升旗,她總會很早起來,在一旁觀看。
升降旗結束後,她就會與丈夫一起研究,指出他在形體和動作上的不足。妻子成了他的業餘教練。
依依不舍離別情
一年一度的老兵退役的日子,是戰士們情感波動最強烈的時候,依依不舍的深情,在駐地、在國旗下彌漫。
臨別,再看一眼飄揚的五星紅旗!
臨別,再行一個軍禮!
畢克軍是國旗護衛隊第二任擎旗手,1994年底退役,現在山東文登市力象集團公司當司機。
前任指導員謝輝說,畢克軍退役時的一舉一動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裏,至今難以忘懷。1994年11月30日晚6時30分,畢克軍和其他35名退役的戰士一起戴著紅花坐在食堂裏麵,準備吃一頓部隊專門為他們準備的送行餃子。
畢克軍的叔叔在家鄉是個小有名氣的商人,他專程派人開了輛豐田3.0到北京接他。現在車子也已經到了,就等在午門南的小廣場上。一切都已經打點完畢,吃完這頓餃子,畢克軍就要踏上回家的路了。
指導員謝輝正在忙前忙後,忽然,他看到神情凝重的畢克軍向他走來,趕忙迎上前問:“小畢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其實,謝輝知道自己這是明知故問,每年到這個時候,他都是被退役戰士們的淚水包圍著。
果然,畢克軍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指導員,我有一個請求,想再到旗杆那兒去看看。”
謝輝非常理解戰士們對國旗的特殊感情。當初身高1.91米的畢克軍被送入國旗護衛隊時,因為身體條件的原因,動作老是變形。當決定把他作為擎旗手來培養時,小畢說:“隻要人不死,我就一定能扛上這麵旗。”他憑著驚人的毅力投入了艱苦的訓練,最後終於如願以償。今年退役時,畢克軍自己很想留下來,部隊也有這個想法,但家裏由於考慮到各方麵的因素,還是主張讓小畢按期退伍。
現在,離別的時候到了,謝輝知道,這小夥子心頭有千言萬語要述說。
於是,謝輝點了點頭說:“我陪你去。”
另外幾名老戰士聞聲也跟了出來。沿著從東朝房到天安門廣場那條熟悉的路,大家默默地往外走著,沒有人說話,這條路畢克軍太熟悉了,每天都要至少走四、五遍。三年來,他的腳步印遍了這裏的每一個角落。可是今天,在黯然的天幕下,營房、訓練場,還有中軸線兩旁的小店鋪,為什麼看起來如此陌生,好像自己從未到過這裏一樣。
謝輝看到畢克軍心潮起伏,也不言語,他知道,此時此刻無語勝千言。
走出天安門城樓後,畢克軍和幾位老兵一齊低頭看著腳下的路。幾年來,他們從來都是昂首挺胸地從這裏邁過去,竟一直不知道腳下到底是柏油路麵還是水泥方磚。他們又仔細地聽著那腳步聲……
到了廣場的國旗杆基座前,畢克軍突然有點像一位麵對嚴厲家長的孩子一樣有點手足無措。謝輝對他說:“走,再到旗杆的最近處去看看。”
望著那挺立直上雲霄的旗杆,拇指粗的升旗繩。畢克軍回想起自己在國旗護衛隊的日日夜夜。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畢克軍和其他退役戰士都止不住熱淚盈眶。站在邊上的戰士都被這一場景感動了。
“走吧,以後你們要常來北京啊!”謝輝說。
戰士們都轉過身,準備往回走。
這時,已經往回走了一步的畢克軍突然往回跑了兩步,緊接著,他雙臂圍抱著粗大的國旗杆“通”地一聲跪下了。
謝輝他們趕緊過去扶他。隻見畢克軍淚如泉湧,他抬起滿臉淚花的頭對謝輝一字一句地說:“指導員,我求你們,一定要把國旗升降好,護衛好……”
退役之後,畢克軍又兩次回國旗護衛隊駐地,每次他都會一個人悄悄地早起,到天安門廣場去看戰士們的升旗儀式。他見到謝輝時幾次說:“我走得很後悔!”
國旗護衛隊有一個慣例,每年士兵退役時,都要由老兵組成的方隊給新兵做一次降旗示範。
1995年11月30日,是日降旗時間為下午4時51分,部隊決定除了帶隊警官和擎旗手之外,降旗方隊中其他34人全部由麵臨退役的老兵組成。
下午3時30分,通知準備換上降旗專用禮服。一般來說,剛剛參加升降旗任務的新兵,換衣服最積極,而老兵因為動作快,往往是最後才換。但這一次不同,曲衍濤看到即將退役的護旗手周兵從箱底拿出了那件剛發下來的新襯衫,仔細地穿到身上,套上禮服後,各方麵檢查得很仔細,綬帶整了又整,領花按了又按。等到曲衍濤換好衣服裝備叫周兵的時候,他發現周兵早已在門外等候。
一路上周兵一言不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隻是呼吸特別急促。在天安門城樓下集結等待出發時,曲衍濤發現,幾乎所有的戰士眼裏都已噙著淚水,因為這是他們與心愛的國旗告別的日子。
“出發”的命令下達了,曲衍濤發現,周兵今天的動作極為標準,剛強有力。當降旗的“敬禮”口令下達時,曲衍濤通過目光的餘光看見,周兵已經渾身控製不住地微顫著,淚水如注。
回到駐地後,周兵和即將退役的升旗手郭劍起攙扶著,哭成一團。他們久久不願脫下那身陪伴了他們三年的禮服。曲衍濤記得,在他和周兵的相處中,他是個錚錚漢子,從不流淚。沒想到這次哭得跟淚人似的,第二天上車時眼睛還是紅紅的。
他離開時隻帶了一麵五星紅旗
範天強是山東臨沂籍的戰士。他在國旗護衛隊兢兢業業地幹了三年,1995年12月,退役的日子到了。
範天強的家庭經濟情況較好,所以他把自己三年來積存下來的書、呢子大衣等物品都送給了其他戰士。
但是,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想帶回去,他心裏有一個計劃。國旗護衛隊每天升降用的特製五星紅旗由北京市天安門管理委員會負責提供。破損和有汙點的國旗淘汰下來後,就不再使用,由國旗護衛隊統一保管。一般在一段時期內,國旗護衛隊存放有5麵同樣大小的國旗。
臨走前一天,範天強來到存放國旗的倉庫,請求將一麵天安門廣場上淘汰下來的國旗贈送給他。
退役之日,他背著這麵大國旗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國旗護衛隊,離開了工作、生活了三年的天安門廣場。
回家之後,範天強將這麵大旗掛在他臥室的一麵牆上,並將自己三年當中拍攝下來的訓練、執勤時的照片一一別在上麵,他對妻子說,每天睡覺前看一眼國旗,才能睡得踏實。
日子平靜地過著。他憑著自己的聰明和幹勁辦了一個小企業,又雇了一些工人,生意紅紅火火的,每月收入四五千元。但是他的心中依然惦記著那麵已經融入他生命裏的五星紅旗。
一天,範天強看報時突然讀到一則消息:臨沂市新建的華聯商場準備組建一支升旗班,每天早晨舉行升旗儀式,一為宣傳愛國主義,二為樹立企業形象。
讀完之後,他立即跟家人商量說,他準備到臨沂華聯商場去帶隊升旗。
妻子聽完他的計劃之後怎麼也想不通。她說:“你在家裏掛國旗,我完全理解,也完全讚同,但放著生產不管,跑去給人家升國旗,別人隻會說你傻。”
範天強說:“別人說我傻我不怕,隻是以後家裏家外你要多辛苦一些了。”
他耐心地給家裏人做工作,最後毅然拿起電話,撥通了華聯商場。
臨沂華聯商場的楊經理得知範天強毛遂自薦後,非常激動,也非常高興,他立即同意由範天強負責組織這支升旗班,並負責每天帶隊升降旗。
此後,範天強拋開家業和高額收入,每月僅領400多元的工資,卻把每天的升旗儀式搞得類似國家標準。他的事跡,至今激勵著每一批加入國旗護衛隊的新戰士。
兩份調查問卷實錄
筆者在國旗護衛隊駐地采訪期間,為深入了解戰士們的真情實感,還進行了一項簡單的問卷調查。
“當兵後悔三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對於當兵,人們有這樣的說法。但是,如果從實際生活的角度出發,國旗護衛隊的戰士當兵三年,也要後悔一輩子。為什麼?兩個原因:一是在國旗護衛隊當兵,沒有任何閑暇的時候,“養兵千日,用兵千日”;二是最讓常人難以接受的,在國旗護衛隊當兵三年,除了學會了標準的站和走之外,學不到任何一門實用的技術或技能。
但是,這些隻是平常人的想法。隻要是國旗護衛隊出來的,沒有一個會說因為自己當了三年“國旗衛士”而後悔的,相反地,他們無一例外地以此為榮。這群年輕人除了其行為令人肅然起敬外,更讓人感到鼓舞的是他們正直、健康、向上的內心世界,這是我從調查問卷中得出的結論。
戰士們回答是以真誠之心、吐真實之言為前提的。為了讓讀者朋友更深入地認識了解戰士們的心靈世界,特實錄兩份調查問卷。
幸華宇,身高1.80米,1974年8月27日出生,高中學曆,家住山西大同礦務局中央機廠北1路16排3號。父親幸學敏,在大同礦務局煤峪口公司勞資股工作,母親劉香蘭,在大同礦務局煤峪口公司施工辦公室,妹妹幸文彥,在大同礦務局幼兒園當一名幼兒教師。
於1993年12月16日入伍,現在國旗護衛隊擔負升降旗護衛及固定勤務工作,擅長唱歌。
一、訓練情況
問:在護衛隊,訓練艱苦嗎?
答:很艱苦。我認為訓練特別苦是我們和別的支隊戰士的一個主要差別。
問:你有沒有哭過?
答:哭過兩次,一次是在訓練間隙,大家合唱《說句心裏話》,想起了到部隊後過的緊張又充實的每一天,我和許多戰士都哭了。還有一次是因動作跟不上,挨了批評。
問:對你來說,最難的動作是什麼?
答:最難的是踢正步的“一步二動”。我有兩個毛病,八字腳和擺手不正,都是從小養成的,改起來很難。護衛隊的正步訓練要求近乎苛刻。手勢、腳步幅度,稍微錯一點都不行。練正步時太緊張,自己總是太趕,別人還沒有出腿,我就先邁出去了。
問:在訓練中,你受過什麼傷痛?是怎麼留下的?
答:得過腰肌勞損,腳上長了雞眼。長期站立,導致血液循環不暢,於積在腳底,長了雞眼。腰肌勞損是因長期肌肉緊張得不到有效的放鬆所致。我們國旗護衛隊的兵,十個中間八個有此毛病。
問:最長一次練走功、槍功、站功分別是多長時間?
答:練走功是一整天,槍功4個小時,一次訓練時紋絲不動地站過4個小時。
問:你是否曾經擔心因動作不合格而不讓你參加升降旗?
答:是的,因為自己的形體條件不是很好,我老怕自己通不過訓練而不能親自參加升降旗隊伍。
問:在訓練“定力”方麵,你用過什麼特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