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請代我向國旗敬個禮(1 / 3)

1984年10月,17歲的陶維革,實現了他夢寐已久的宿願:當一名威武、雄壯的軍人。

有一天,陶維革和戰友們升完國旗,站在哨位上,突然,他覺得腹部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如願以償,留了下來。

陶維革是貧困的,但他也是富有的。

送完報表,陶維革感到全身乏力。他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直到他的親屬發現。

突然,3月9日上午11時許,三名略有北京口音的客人使他怔住了。

杜指導員早就把他看上了

1995年3月17日黎明,這是共和國極普通的一個清晨。

淩晨5時,我匆匆地洗漱了一下,便趕到報社西門去與人民日報團委書記唐寧會合。今天,應一位素不相識的讀者的請求,我和唐寧要專程去天安門廣場看升旗,並代這位讀者向五星紅旗敬禮。

他叫陶維革,是湖北黃岡地區(現稱黃州市)交通局食堂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員。他退伍前是武警天安門國旗班的一名戰士。而現在,他身染重病,生命垂危,正在武漢市湖北地礦局職工醫院接受治療。

5時40分,我們來到了天安門廣場。

春寒料峭,那天的最低氣溫是零下8,但在天安門廣場國旗杆旁,早已聚集了來自祖國四麵八方的數千人,他們有的仰望旗杆,有的遙望天安門城樓,所有的人都在靜靜等候那莊嚴、神聖而又激動人心的時刻。

望著天邊漸漸露出的魚肚白,我在心底默默地說:維革,你的願望就要實現了……

陶維革,曾用名陶衛革,祖籍湖北黃岡。

1967年1月4日,他出生在湖北省武昌縣寧港鄉林港村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清貧的農家生活,鑄就了陶維革吃苦耐勞的品質。

1984年10月,17歲的陶維革,實現了他夢寐已久的宿願:當一名威武、雄壯的軍人。

10月底,他成了到首都北京的一名武警戰士。

到部隊後,陶維革和新戰友們一道,先來到武警北京總隊駐首都工人體育場新兵訓練二大隊參加集訓。

聽說新兵訓練結束後可以到天安門廣場去執勤、站哨,表現突出的還可以進國旗班,陶維革訓練的勁頭就甭提有多足了。

他自小就向往著去雄偉壯麗的天安門廣場看一看,瞧一瞧高大壯觀的天安門城樓、巍然屹立的人民英雄紀念碑,還有人民大會堂和中國革命曆史博物館。

陶維革後來這樣說:“能到天安門廣場站崗值勤,能成為一名國旗衛士,無論是對於自己,還是對於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是無上光榮的。既然到了北京,有這樣的機會,就要刻苦訓練,實現自己到天安門廣場的願望。”

1985年1月底,三個月新兵集訓快要結束時,天安門警衛大隊副指導員杜東學來到新訓二大隊挑選戰士。由於陶維革軍事素質訓練比較好,訓練既刻苦認真又特別勤奮,人也顯得純樸忠厚,當時新兵訓練二大隊領導也想把他留下來,所以領導“有意安排”陶維革到工人體育場看台頂層去訓練。

其實,早在部隊會操和訓練抽查時,杜指導員就知道陶維革的表現情況,早就看上了他。陶維革當然也非常渴望去天安門廣場站崗放哨,於是他故意在看台頂上“偷偷”朝下看,杜指導員看見頂層有新戰士,便走上看台頂層,一看是陶維革,便當場拍板說:“這個戰士我要了。”

陶維革於是成了天安門警衛中隊的一名新戰士。

後來又經過幾次篩選,他終於進了國旗班。

在到國旗班的第一個晚上,陶維革急著給父母寫了來北京後的第一封信。

在信封表麵,他特別在北京中山公園警衛連後,寫上了“國旗班”三個醒目的大字。

在國旗下成長

到了國旗班,並不意味著就成了合格的國旗衛士。

陶維革他們上的第一堂課就是愛國主義教育課。課後,警衛中隊領導帶領戰士參觀了國旗哨位、人民英雄紀念碑、革命曆史博物館。給他們講了幾十年來,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人民經過浴血奮戰、終於推翻了三座大山壓迫的奮鬥曆程。

麵對國旗,陶維革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衛好五星紅旗,站好祖國第一哨。

他心想,能到北京當兵不容易,能進國旗班也不容易,而要成為一名升旗手就更不容易,應該珍惜這個難得的機會。他在床的正上方端端正正地貼上“護衛國旗、重於生命”幾個大字,作為信念和座右銘。

為了早日成為一名升旗手,陶維革進行了比別人更艱苦的訓練,自己經常“偷偷”增加訓練量,首先練“站功”,再練走功和拋旗、收旗功。

為了練好“走功”,陶維革和戰友們拉上五根25厘米高的繩,在腿上綁沙袋,踢腿與繩平行,擺臂與上衣第三衣扣同高,一步步走,一天天練。足尖繃直了。當時不覺得疼痛,後來發現趾甲往肉裏長,不得不做了拔趾甲手術。

談到訓練情況,陶維革曾經這樣對家裏人講:“盡管經常加班加點,訓練極為嚴格,站崗異常艱苦,可是當我們一走進廣場,走上那神聖的哨位,看見烈士們用鮮血染紅的高高飄揚的國旗,我們心裏就感到無比的充實,渾身上下便充滿了力量。”

1985年春節後的第一個早晨,陶維革參加了第一次升旗儀式。

第一次升旗的情況,陶維革是這樣回憶的:

那是1985年初春的一個早晨,我提前醒來,實際上幾乎一夜未合眼。因為班長昨天答應我:“明天由你升旗。”我當即把皮鞋擦得亮亮的,禮服用熨鬥燙了一遍又一遍。

“哢、哢、哢”,我和兩位戰友邁著有力的正步來到廣場。晨光中,已有數千雙眼睛盯著我們。

6時30分,我按動電鈕,國旗在國歌音樂聲中冉冉升起,我的心也隨著五星紅旗升上了天空。麵對旗杆,一股熱流在我周身奔湧。

升旗後回到營地,我的心仍在怦怦地跳動:今天的動作瀟灑嗎?利索嗎?明天還讓我升旗嗎?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偷偷地窺視著領導的表情。終於聽到排長和班長的對話聲音:“可以。”我高興得幾乎蹦了起來,從來沒有過比這更高興的事情。我已成了一名合格的升旗手。

從此,陶維革成了一名合格的升旗手。

為了共和國的尊嚴

陶維革一直患有嚴重的胃病,因執勤兵力緊,一個蘿卜一個坑,他一直沒顧上治療,每次病發時,他隻是吃幾片止痛片硬撐著。

1986年2月,老兵已經複員,新兵還沒補入,包括陶維革在內,國旗班當時隻有五個人,一個人要頂四個人來用。過度的疲勞加重了陶維革的病情。

陶維革雖然知道自己的胃病在加重,但當時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少站一班崗,別的戰友就會多站一班崗。為了不影響升旗,他就吃幾片去痛片抵擋一陣子。在國旗下,他曾經一天站了六班崗。即使這樣,陶維革隻要往國旗下一站,兩手的中指就從不離開褲縫線。

有一天,陶維革和戰友們升完國旗,站在哨位上,突然,他覺得腹部一陣劇烈的疼痛,如有一把刀子在腹中攪動,翻江倒海,兩眼一陣陣發黑。酸水一股股往上湧。一會兒,他的臉色變蒼白了,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這時候,陶維革痛得想哼,但他不能哼;疼得想歇,但他不能歇。

領班員看他緊咬牙關,直冒虛汗,知道他的病又犯了,準備打電話讓人來替他,他堅決不肯。後來他說:“我當時站的地方非同一般,我是站在祖國第一旗下,有成千上萬雙眼睛注視著我,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影響祖國的形象。”

就這樣,他一聲不吭、紋絲不動,以驚人的毅力堅持著。直到兩小時後,戰友們來換哨才下崗。

換哨後,他硬挺著保持軍姿回到營房,倒在床上便暈了過去。

同班戰士見狀急忙打電話求救。一會兒,急救中心的救護車和中隊幹部都趕到了,把他送往急救中心。

經診斷,他患的是十二指腸潰瘍急性穿孔,當時就做了手術。醫生說:“再晚一會兒,恐怕就有生命危險。”

手術後老大夫欽佩不已:“我從醫30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病人,真不知他是怎樣挺過來的,真是條硬漢子。”

事後,有記者采訪他時,小陶卻說:“我少上一班崗,戰友們就得多上一班崗。我想,能堅持就堅持吧,要是在別處站哨,我恐怕早就堅持不住了,是國旗和戰友給了我力量。”為此,支隊黨委給他榮記三等功一次,不久,陶維革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為維護祖國的尊嚴,陶維革的身上永遠留下了一條18.5厘米長的疤痕。

但陶維革在乎的卻是以後再不能站國旗哨了。出院的當夜他來到國旗哨前,久久地佇立在國旗下,望著五星紅旗良久不願意離去。

他對哨兵說:“我現在真羨慕你們,我最大的遺憾就是從今以後不能在國旗下站哨了。”

愛崗敬業的六年

1987年底,警衛支隊陳錦濤參謀長發現陶維革《隊列條例》背得好,政治素質比較高,又做了十二指腸手術,想照顧他去當通訊員。

但陶維革十分留戀國旗班這個大家庭,舍不得離開共同生活了幾年的戰友,隻好謊稱自己不會騎自行車。這是他在部隊第一次對領導沒講實話。

他如願以償,留了下來。

1988年底,領導曾經征求陶維革對去、留的意見,他當即表示希望與戰友們一起繼續升旗,保衛五星紅旗。年輕的班長、排長和戰友們也都舍不得他走,說老陶待人和藹,侃大山有趣,舍不得讓他走。

到1989年春節,陶維革已在部隊幹了五年。部隊領導又一次找他談話,準備安排他退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