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彭德懷又被揪回北京(1 / 3)

主席繼續說:你還是去西南吧!

樹欲靜而風不止。“文革”的狂風拔地而起,掃遍全國。

紅衛兵不答應,硬逼彭德懷寫。無奈,他隻好提起了筆,出人意料地給姚文元寫了一封信。

就這樣,經受精神、肉體雙重折磨,昔日威震疆場的彭大將軍倒下了。

手術方案經過了周恩來的批準,但彭德懷不肯做。他並不怕死。

他去了。連火化遺體的費用,也是從他少得可憐的獄中生活費中支付的――因為他已改名,叫王川,不叫彭德懷。

千裏偷襲成都

1965年底,彭德懷結束了吳家花園六年的軟禁生活,到四川主持三線建設。在此之前,他給毛澤東寫了一封罕見的長信,長達八萬字。

1965年9月22日,毛澤東收到彭德懷的長信,翌日便會見了他。彭德懷當天便根據自己的記憶,追記了毛澤東和他的談話:

主席:早等著,還沒睡。昨天下午接到你的信,也高興得睡不著,你這個人有個強脾氣,幾年也不寫信,要寫就寫八萬字。今天還有少奇、小平、彭真同誌,等一會就來參加,周總理因去接西哈努克,故不能來。我們一起談談吧!

現在要建設戰略後方,準備戰爭。按比例西南投資最多,戰略後方也特別重要,你去西南區是適當的。將來還可以帶一點兵去打仗,以便恢複名譽。

(在廬山會議時,主席問到了對我的決議案如何,當時我向主席作了三條保證。)

主席問:哪三條?(我說:在任何情況下不會做反革命;在任何情況下,不會自殺;今後工作是不好做了,勞動生產,自食其力。)

主席說:後麵兩條我還記得,也許真理在你那邊。戰略後方最重要的是西南區,它有各種資源,地理也適宜,大有作為。彭德懷同誌去也許會搞出一點名堂來。建設黨的統一領導,成立前線總指揮部,李井泉為主,彭為副,還有程子華。

彭去西南,這是黨的政策,如有人不同意時,要他同我來談。我過去反對彭德懷同誌是積極的,現在要支持他也是誠心誠意的。對老彭的看法應當一分為二,我自己也是這樣。在立三路線時,三軍團的幹部反對過贛江,彭說要過贛江,一言為定,即過了贛江。在粉碎蔣介石的一、二、三次“圍剿”時,我們合作得很好。反革命的富田事變,寫出了三封挑撥離間的假信,送給朱德、彭德懷、黃公略三人。彭立即派專人將此信送來,三軍團前委會還開了會,發表了宣言,反對了富田事變。這件事處理得好。反對張國燾的分裂鬥爭也是堅定的。解放戰爭,在西北戰場成績也是肯定的,那麼一點軍隊,打敗國民黨胡宗南等那樣強大的軍隊,這件事使我經常想起來,在我的選集上,還保存你的名字。為什麼一個人犯了錯誤,一定否定一切呢?

主席繼續說:你還是去西南吧!讓少奇、小平同誌召集西南區有關同誌開一次會,把問題講清楚,如果有人不同意,要他來找我談。

就這樣,彭德懷赴西南走馬上任。這表明,毛澤東在為彭德懷恢複名譽。

這天,毛澤東與彭德懷在中南海長談了5個多小時,並共進了午餐。

這年11月底,彭德懷告別北京,隻身赴川,擔任大三線建設副總指揮,全身心投入了新的工作。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文革”的狂風拔地而起,掃遍全國。

彭德懷到成都不久,姚文元的評《海瑞罷官》一文就發表了。此文打亂了彭德懷的工作,在他的腳下響起了炸雷。

原來,就在《“五?一六”通知》下達整整一個月,即1966年6月16日,戚本禹、關鋒就給江青、康生、陳伯達寫了一封信,提到了遠在千裏之外的彭德懷,內容如下:

我們覺得,分配給彭德懷這個工作(指大三線建設副總指揮)是不恰當的。據我們了解,彭德懷到三線以後,還在積極進行不正常的活動。因此,我們再一次提出意見,希望中央考慮撤銷他的三線副總指揮的職務。

以這次文化大革命揭發的許多事實看,彭德懷到現在還是修正主義的一麵黑旗。為了在廣大群眾中揭穿他的醜惡麵目,為了徹底清除這個隱患,我們希望黨中央能夠考慮在適當時機,在群眾中公開彭德懷的反黨反社會主義的罪惡活動。

由於這場奪權鬥爭,是革命和反革命的鬥爭,是我們推翻一個地方的、部門的反動政權的鬥爭。因此,必須當機立斷,采取斷然手段,和平共處,是不行的。

這“斷然行動”,在半年之後,終於以突然襲擊之舉實行了。

1966年12月20日,戚本禹給20歲的韓愛晶打了電話,說:“現在開展文化大革命越來越深入,海瑞一直沒有批判,你們應當把海瑞弄回來進行批判。”

韓愛晶一愣,海瑞是明朝人,怎麼個“弄回來進行批判”?

戚本禹進行了“注釋”,說道:“海瑞就是彭德懷,他現在在四川,是大三線的副總指揮。那裏沒有人敢動他,要把他揪回北京,打翻在地。”

韓愛晶頓開茅塞,開始立即行動。

這韓愛晶又是何許人呢?

韓愛晶,紅衛兵“五大領袖”之一。當時,北京的紅衛兵之中,出現了“五大領袖”,他們是:北京大學的聶元梓、清華大學的蒯大富、北京地質學院的王大賓、北京師範大學的譚厚蘭、北京航空學院的韓愛晶。

韓愛晶出生在江蘇漣水縣一個普通的勞動人民家庭,從小養成了孤僻、鬱悶的性格,高中畢業時,懷著對軍事科學的神秘感和榮譽感,報考了北京航空學院。

是“文革”激起了他多年被壓抑的欲望。1967年初,刮起了“一月風暴”,學校那點權,對他來說太小了,於是,他瞄準了上層。北京市委、人民日報、新華社、北京日報等重要部門,北航的“紅旗”都要強占。此時,作為“司令”的韓愛晶,儼然身價百倍。

1967年7月份,他與北京建築工程學院聯合成立了“揪劉火線總指揮部”,以召開批判會和逼劉交出第二份認罪書為名,調集了幾十個單位數千名群眾於8月1日開始圍堵中南海各門。一時,中南海畔,喇叭高鳴,人聲鼎沸,交通堵塞,旗幟狂舞。韓愛晶親臨“火線”、頤指氣使,好不威風。

坐陣北航,遙控全國的韓愛晶麵對地圖上四處飄揚的“北航紅旗”,感到了一種自我陶醉的滿足。他得意地說:“別人說上有天堂,下有北航,這話不假。照我看,全國都要走北航的路。”

中央文革對韓愛晶可謂“厚愛有加”,陳伯達曾意味深長地“勉勵”韓愛晶:“前途無限,無限希望,無限光明!”韓愛晶自然受寵若驚,心甘情願地對之俯首聽命。

對中央文革給自己的特別使命,韓愛晶立即派出最能幹的部將,組成“特遣小隊”,撲向大西南,撲向成都……

不料,從成都打來的長途電話,使韓愛晶震驚:到手的彭德懷,被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