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選舉,這也是一種保守思想。
在“文革”這場鬧劇中,陳阿大衝衝殺殺,打打鬧鬧,在上海,哪裏有武鬥,哪裏便有陳阿大。
陳伯達對自己的寫作能力深信不疑,他相信可以獨自寫出政治報告。
毛澤東總算給了陳伯達麵子,在中共九大上,他仍被選入政治局,依然坐在第四號椅子上。
毛澤東一看,皺起了眉頭,圈去了那三個副詞――“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
毛澤東那種自發的真誠的熱情逐漸走向一種儀式和形式。
“迷信選舉”與“新鮮血液”:黨的“九大”
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過後,各地為黨的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召開積極準備起來。自從1967年11月,毛澤東提出基層也要參與黨章的修改以來,全國各地幾千份修改黨章的意見飛往中央。
另一項重要準備工作,是選舉中共九大的代表。可是當時,全國省、市、自治區黨委全都沒有“重建”,絕大多數黨員還沒有恢複組織生活。
在這種情況下,九大代表是怎樣產生的呢?
不是也不可能是黨員選舉出來的,因為“迷信選舉”在“文化大革命”中早就受到了批判。
《紅旗》雜誌1968年4期發表社論《吸收無產階級的新鮮血液》,這樣說道:
迷信選舉,這也是一種保守思想……
毛主席最近指出:“我們的權力是誰給的?是工人階級給的,是貧下中農給的,是占人口90%以上的廣大勞動群眾給的……”毛主席這個極端重要的指示,深刻地指出了無產階級專政強大有力的群眾基礎,深刻地批判了迷信選舉的形式主義。
在這篇社論中,還公布了毛澤東的“最高指示”:
一個人有動脈,靜脈,通過心髒進行血液循環,還要通過肺部進行呼吸,呼出二氧化碳,吸進新鮮氧氣,這就是吐故納新。一個無產階級的黨也要吐故納新,才能朝氣蓬勃。不清除廢料,不吸收新鮮血液,黨就沒有朝氣。
必須注意有步驟地吸收覺悟工人入黨,擴大黨組織的工人成分。
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討論通過的《九次代表大會代表產生的決定》中又規定以毛澤東1967年提出的“50字方針”為指導思想。
這個方針在張春橋那裏進一步具體化:
他明確提出:“九大代表要以九次路線鬥爭中表現突出的老造反作為主體。”何為“九次路線鬥爭”?
按照毛澤東的說法,九次路線錯誤分別是:
第一次“陳獨秀搞右傾機會主義”;
第二次“瞿秋白犯路線錯誤”;
第二次“瞿秋白犯路線錯誤”;
第三次“李立三路線”;
第三次“李立三路線”;
第四次“羅章龍右派,另立中央,搞分裂”;
第五次“王明路線壽命最長”;
第六次“在長征路上,一、四方麵軍彙合以後,張國燾搞分裂,另立中央”;
第七次“全國勝利以後,高崗、饒漱石結成反黨聯盟,想奪權,沒有成功”;
第八次“1959年廬山會議,彭德懷裏通外國,想奪權”;
第九次“劉少奇那一夥人,也是分裂黨的,他們也沒有得逞。”
因此,“文化大革命”對“劉少奇路線”批判、戰鬥的造反派就應是響當當的代表了。
可很多造反派卻不是中共黨員,不過那個混亂年代,這不成為問題。
九大代表的產生,在全國各地往往都是由各級革命委員會同造反派頭頭協商內定,或是上邊直接指定的。
於是出現了一些荒唐透頂、史無前例的事情:有的人先確定為九大代表,然後趕辦入黨手續;有的是在進京參加會議的火車上突擊入黨的,有的代表參加過九大以後,入黨誌願書卻還未交上來。
陳阿大入黨當代表的軼聞趣事
前麵說過的有的人參加完九大以後,入黨誌願書還未交上來,上海工總司的得力幹將――陳阿大就是這樣一個人。
陳阿大是上海良工閥門廠的工人,“文革”開始後,成為一車間造反派的頭頭。他手下的“造反兵”,最初隻有幾個,後來十幾個、幾十個、一百個地發展,他成了上海灘的“老造反”之一,“工總司”開籌備會時,他就是七個籌委之一。
在“文革”這場鬧劇中,陳阿大衝衝殺殺,打打鬧鬧,在上海,哪裏有武鬥,哪裏便有陳阿大。
安亭事件中,他跳上了第一趟列車,直到南京才被截住;
《解放日報》事件中也有他;
1967年7月31日在泰安路抓“支聯站”的人群中,他的身影時隱時現;
8月4日砸“聯司”,有他;
10月圍攻上海青浦縣,還有他;
……
陳阿大成為工總司的常委後,就更無法無天了。
他指使一幫人,設立了名目繁多的刑罰,什麼“翻跟頭”、“倒著爬”、“吃耳光”、“打大板”、“挨皮鞭”,等等。他們先叫被打的人在一段十米長的煤渣路上翻跟頭,來回數十次,弄得人精疲力竭,再拖到房間裏用木棍打,皮鞭抽,一麵打,一麵還要被打的人自己計數,數錯了又從頭打起。有時還叫被害人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打輕了不行,打得聲音不響也不行,一定要打得又紅又腫,方才罷休。有時叫受害者相互對打,看誰打得重,好讓他們這一夥匪徒“開心開心”。更為惡劣的是,他們把馬路上的女青年任意拖來,剝去衣服,無恥地加以汙辱,殘酷毒打。陳阿大還對持不同意見的同誌進行階級報複。良工閥門廠有人寫了一張《謹防毒蛇出洞》的大字報,揭了陳阿大一夥的老底。陳阿大懷恨在心,捏造罪名,把這個人打成“反革命”,非法抄了他的家,並把他關進“良體司”,用棍棒輪番抽打,把被打者發出的慘叫聲,用錄音機錄下來,放給受害者的家屬聽,逼迫家屬要受害者承認他們所捏造的“罪名”。
但就是這個流氓惡棍,卻因對主子的忠心耿耿,而頗得張春橋、王洪文的厚愛。
陳阿大有句“名言”是:“王洪文跟牢張春橋,我們跟牢王洪文!”“啥人反對王洪文,我們就叫他嚐嚐味道!”
在1968年4月上海群眾組織再次炮打張春橋時,陳阿大在“關鍵時刻”,“立場鮮明”,帶領一班人馬上街,高呼:“反對張春橋就是反革命!”
對這樣的“忠臣”,張春橋自然不會忘記塞進九大去。他直截了當地對王洪文說:“像陳阿大,就可以當九大代表嘛!其他工總司的老造反的入黨工作,也必須抓緊。”
張春橋還對王洪文循循善誘說:“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的執政黨。從一月革命開始,我們已經成為上海的執政者。我們必須迅速地吸收一批老造反入黨,加強我們在黨內的地位。要知道,在上海黨內,我們還沒有占據優勢。現在的上海的黨員,都是文革前入黨的,好多人是按照陳丕顯、曹荻秋的標準入黨的。我們要趁恢複黨的組織生活的良機,大批吸收老造反入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