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港地處鄂贛兩省交彙處,屬於丘陵地帶,境內群山如浪,叢林幽深。太陽總要比山外出來得遲,落得要快,冷,也一樣比山外要深。
外麵的雨仍在下,淅淅瀝瀝,落在瓦楞上清脆而急促地響。山裏的雨天黑得更早,三點多鍾,天就已經暗到鼻孔上來了。金竹尖山像一支衝天柱,在群山的簇擁下,靜靜地佇立在天際間。山腰處的關爺廟裏,透出閃爍的火光。
關爺廟的關羽像前正燃著兩堆熊熊的旺火,火星劈哩啪啦的飛濺,張朝宗帶著遊擊隊員,正圍坐在火堂談論山下發生的事情,突然,張朝宗聽到屋頂上的雨聲,皺了皺眉頭,扭轉頭對著火房喊:熟嗎?早點開飯。
坐在張朝宗左邊的張召炎側轉頭來,問:狼,是不是有行動?他們仍然以原來的方式稱呼對方。嗯。張朝宗鼻孔哼了一聲。狼,想去救柯少軒委員吧?坐在他對麵的衛澤田說。虎,你不覺得今夜是個好機會嗎?天冷又下雨,那些狗崽子肯定偎在熱被窩裏懶得出來。張朝宗看著衛澤田說。機會是好。我們是不是派人去請示下縣委啊。衛澤田問。我們先把人救出來,一並向縣委彙報。張朝宗說。 狼,敵人可是一個營的兵力,把龍港街守得像個鐵桶似的,進出路口都設了路卡,蚊子都進不了一隻,而且他們又是有備而來,到龍港來清鄉的,到處捉拿共產黨人,革命誌士,我們這幾十號人,行嗎?衛澤田有些擔心地說。
虎,我們是些什麼人啊,都是學過武的漢子,還怕他們幾個小蟊兵,在龍港街橫衝直撞能奈何我們?是不是呀,兄弟們。張召炎大聲笑著說。
哈哈哈,當然呀,就我們張隊長一個人能抵上一個連。隨即有隊員附和。
嗨,我們張隊長那套拳,那副銅叉玩得真是出神入化,那些小兵大老遠望見了,肯定嚇得屁滾尿流,望風而逃啊。
哈哈哈。所有隊員一齊開懷大笑起來。
衛澤田緘口不語。
吃過晚飯,遊擊隊員開始做出發準備。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幾十號人,雖然有幾條長槍,但沒有子彈,隻是個擺設。再就是幾把土銃和一些大刀、梭標、鐵叉以及幾把自製的木弓弩之類的土武器。出發前,隊員們找來了幾捆稻草,當場用手一邊搓草繩一邊纏在鞋上。纏繞上草繩的鞋,不僅防滑,而且走路不會發出聲響。
大約八點鍾左右,張朝宗帶著遊擊隊出發了。他走在前麵,衛澤田斷後。雨還在落,時大時小。風呼呼地叫。山,像一座座魅影般聳立著,樹木像一隻隻在黑暗中舉起的怪手,不停地搖擺。雨點擊打著樹葉,啪啪、嘭嘭,急促而沉悶,像半夜三更突然響起的敲門聲,令人毛骨悚然。從關爺廟到龍港街有二十多裏山路。天如墨般黑,伸手不見五指;路似鬥折蛇行,窄得容不下腳。路兩邊的柴草蓬雜,遮掩著山路,忽隱忽現。遊擊隊員們披著蓑衣,戴著小箬笠,一出門就沒入黑夜裏,麵對麵都看不清對方。可他們有他們的土辦法,每個人手裏拿著一根麻骨火,後麵的人望著前麵的麻骨火跟著走,以至於不會迷失方向,走錯了路。麻骨火很小,芝麻點般,在這茫茫的夜幕上,宛若浩瀚大海中一朵浪花,弱得見不到蹤影,隻能挨得很近才看得到它的光亮。
深夜時分,遊擊隊趕到了龍港街北邊的白蛇岩山腳下,隊伍停了下來。
龍港街像一隻蟄伏在夜色中的蝙蝠,靜靜地臥在那裏,像患了病似的沒有一點生氣。唯有幾處路口亮著幾盞如豆的馬燈光,恰似那奄奄一息的蝙蝠的眼睛頑強地閃動著。
豺,虎,我們就從北麵這條路口進街吧。張朝宗用征詢的口氣對身旁的衛澤田、張召炎說。
從北路口進可以,但我們不曉得柯委員關在哪裏呀?衛澤田說。
嗨,龍港街不就一尿長的街嘛,找也要找出來。張朝宗說。
我們還是小心點,畢竟有國民黨一個營三百多人駐守在這裏,他們的師長夏鬥寅原來是吳佩俘的幹將,不能輕敵呀。衛澤田說。
夏鬥寅實足的草包,守漢口沒開打就投降北伐軍了,何況還是他的手下,那個營長叫什麼的?張朝宗皺了皺眉頭,唉,黃得勝。黃了,還能得勝。十足的膿包一個,怕球!我帶三個人先摸進去,把崗哨抹了,你帶隊伍在這裏接應。豺,你再找個人跟我們後麵。張朝宗說完,摘掉鬥笠。
雨仍在下,但小了許多。張朝宗帶著張召炎和小衛三個人頂著濛濛小雨躡手躡腳地往龍港街挪步。
離北路口那盞亮著的馬燈越來越近了,張朝宗看見昏暗的燈光下有兩個哨兵裹著軍大衣,籠著雙手把長槍抱在胸口前,在那片昏暗的燈光下打著圈跺著腳:誰?口令。
張朝宗他們猛聽到哨兵叫喊,本能地蹲下:狼,敵人好像發現了我們,麼辦?張召炎輕聲問。莫作聲,稍等下再說。張朝宗低聲說。
誰?口令。誰?口令。夜空中不斷傳來這句重複的喊聲。
蹲在黑暗中的張朝宗三個人靜靜地聽了一陣子,沒見到下麵再有其他動靜,三人相視一笑。娘的屁,原來是叫著壯膽啊。張朝宗像自語,又像對張召炎和小衛說。不過,隨後他向張召炎挑了挑嘴,輕道:豺,你負責幹掉左邊那個,我負責右邊這個,小衛,你觀察還有沒有其他暗哨。
好。張召炎輕輕應著的同時,抬手從背後抽出一把刀來,白晃晃的,顯得格外的刺眼。張朝宗輕囑:小心刀光泄露,先把刀隱在背後,一起動手。張召炎速將右手反剪到身後。兩人並排向前摸索著移動腳步。小衛跟在他倆的後麵,眼睛四處搜尋,可四周均是黑漆漆的一團,哪裏看得清這黑夜到底包裹了什麼驚險和詭譎。
張朝宗和張召炎挪步到與哨兵隻隔數十步左右,兩人倏地像射出的箭簇般,分別朝自己的目標衝去,手起刀落,兩個哨兵應聲倒地。張朝宗和張召炎幾乎是同時抓起哨兵胸前的長槍,又側轉頭相視一笑,隨後,不約而同地扭轉頭向後麵看。小衛目睹了兩人閃電般結果了兩個哨兵,興奮地快步跟了上來,壓低聲音:報告隊長,沒發現異常。好。我們進龍港街。張朝宗一邊把長槍挎上肩膀一邊低聲說,腳步卻已經邁了出去,張召炎緊跟其後,小衛走在最後麵,三個人匆匆地往龍港街疾行。
嘣!突然一聲槍響,像一聲炸雷般將這靜謐的夜粉碎。
張朝宗和張召炎同時怔住,但馬上醒悟過來,感覺到槍聲是從他們背後響起的。兩人同時轉身發現小衛倒在馬燈光下。張朝宗快速將肩上的長槍取下,端在手上,槍口不停地掃動,但他無法判斷這一槍是從哪裏打出來的,四周盡一色的黑!張召炎已經蹲在小衛身邊,用手探了探小衛的鼻子,又迅速退回到黑暗處,輕聲道:狼,小衛犧牲了,一槍致命,肯定有暗哨,很有可能槍口己經再次瞄準好了,隻等我們一踏進那燈光下,不是你死就是我傷。撤吧。這回我們真的暴露了,敵人很快就會趕過來,剛才已經聽到了敵人集合的口哨聲,再不走也許就走不了了。
張朝宗向龍港街方向望了望,又轉頭看了看燈光下小衛的屍體,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撤吧。說著重新把長槍斜挎上肩,與張召炎疾速地抬起小衛屍體退回到白蛇岩山腳下。此時,龍港街響起了零碎的槍聲和吵雜聲。
狼,折了?衛澤田輕聲問。
娘的屁,沒防著暗哨,丟了一個兄弟。張朝宗甕聲甕氣地說。
回撤?衛澤田征詢問。
撤。娘的屁,改天老子要好好收拾這幫狗崽子。張朝宗望著龍港街忿忿然地說。
雨已經停了。進出龍港街的各個路口己經燃起了熊熊的篝火。
次日上午,龍港地區私下裏傳遞著一條消息:金竹尖遊擊隊為救柯少軒夜襲龍港銜,慘遭失敗,死傷一半。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綠林好漢麻子紅也參加了,還負了傷。說得有鼻有眼。
當然,這個消息也傳到了陽新縣委書記方步舟的那裏。方步舟非常生氣,在辦公室裏發了一通火,大吼:媽的,張朝宗,這個麻子崽,麼搞的,真是一匹難訓的野狼。小陳,你馬上通知張朝宗和衛澤田,叫他們給我跑步到縣委來。通訊員小陳接到命令,當即趕往金竹尖關爺廟。
張朝宗接到縣委通知後,他心裏透亮著,一刻沒猶豫,當即,和衛澤田、小陳三個人一起趕到茶壺壟莊縣委臨時辦公的農舍。張朝宗右腳剛跨進門,就傳來方步舟的罵聲:好你個張朝宗,膽子還真不小,竟敢不請示,私自帶隊伍去救人,目無領導,不守紀律,老子要處分你,槍斃你。
方書記要麼樣處分,我張朝宗二話不說,是我判斷錯誤,是我下的命令,與衛澤田無關。丟了一個兄弟,繳了二杆長槍,責任在我,我願意接受處分。張朝宗答道。
狼,你怎麼能一個人搶責任呢,要是救了人立了功,那我不就沒份了?我們可是一起去的哩。衛澤田隨後跟進來說。
啊哈,一條命換二杆槍,你們認為還有功啊,搶著要。方步舟黑著臉說。
不敢,一條命換一百杆長槍我也不願,那可是我的生死兄弟,我難過啊。張朝宗說。
你還知道難過啊,說明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曉得自己所犯的錯誤嗎?你們不顧遊擊隊員的性命,隨便帶著他們去冒險,知道嗎?這支遊擊隊可是縣委的寶貝,是我們縣革命的火種星,全靠他來點燃革命聖火,燒掉舊社會,你們要是給我損了,我不剮你們的皮,抽你們的筋。方步舟大聲吼叫。
方書記,我們救人是心急了點。娘的屁,莫料想那狗家夥設了個暗哨,陰了遊擊隊一回,改天我不要那群狗崽子加倍償還,我張朝宗不是人。
你是人嗎?你就是一頭馴化不了的野狼。好了,娘的屄,你少跟我吹,少給我惹事,你以為你帶幾十個人就能救出柯少軒了,你以為憑借麻子紅的名聲敵人就怕了。你太幼稚了。這次,為了救一個人,犧牲了一個人。他們都是革命同誌,都是活生生的人。結果要救的人沒救出來,反而犧牲去救人的人,這損失夠大了。張朝宗啊,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想一想,柯少軒不僅僅是你參加革命的引路人、入黨介紹人,你的老師、朋友,也是縣委的執行委員、革命同誌,我的朋友、戰友。黨組織不會丟下他不管的,我們正在設法營救他,可你們這一鬧騰,打草驚蛇了不是,敵人的防守將會更加嚴密,給以後的營救行動會帶來更大的困難,你曉得不曉得?你這種目無紀律,憑感情用事的行為給革命帶來了多少麻煩啊。方步舟疾言厲色地說。
張朝宗心情非常沉重,黯然無語。心裏明白:方書記這回是真的惱火了。
方書記,這次行動是我低估了敵人,我請求縣委處分吧。張朝宗羞慚滿麵地說。
朝宗啊,現在是革命最困難時期,敵人在到處抓捕共產黨員、進步人士,越是在這緊要關頭越是要沉著冷靜,不能感情用事,要保持革命的有生力量,這個教訓一定要記住。至於如何處理你,目前沒功夫研究,先給你記著,縣委隨時都會研究給你一個什麼樣的處分。方步舟說完抬頭對門口通訊員喊:小陳,去把祝清秀同誌叫來。方步舟的火氣已經消了許多。
祝清秀?張朝宗心裏暗喊一聲,問:方書記,是哪個祝清秀?是不是布貼姐祝清秀?
是她呀,奇怪嗎?布貼姐就不革命了?方步舟望著張朝宗笑著說,你認識她?
不認識,隻是聽說過她的名字,曉得她最會做布貼。張朝宗說。
在龍港,誰不曉得她的名號和布貼啊。方步舟轉嗔為笑。
也是,也是的。張朝宗和衛澤田異口同聲道。
三個人說笑當間,進來一個女孩:二十歲左右,身段高挑,梳兩條麻花辮子,紮一對紅綢花,尖尖下巴,小口大眼,左眼眉尖處有一中指麵大的胎記,這胎記不僅不影響她嬌美的麵容,還增添了幾分嫵媚。一件大襟碎花棉襖藏不住那成熟女性的身段。隻見她右腳還未跨進門檻,清脆脆的聲音就傳來:方書記,找我啊。
清秀,來,介紹你認識我們金竹尖遊擊隊兩位隊長。方步舟對著款款走來的祝清秀說。
這位是隊長張朝宗,龍港的銅叉王,金竹尖山林之狼。方步舟介紹說。張朝宗己經站起來了,主動伸出手與祝清秀相握。但他卻不知道說什麼話好,兩眼盯著祝清秀微笑,而心裏倏地感覺到這雙手仿佛沒有骨骼似的,軟綿綿如羊脂,纖細嬌嫩似未出土的嫩筍尖兒,真是一雙做女紅粘布貼的巧手啊!張朝宗心裏感歎。
啊,久聞張隊長大名。祝清秀眯眯笑著說。
那裏,那裏。還是祝小姐的布貼聞名啊,在龍港可謂是家喻戶曉。張朝宗滿臉笑容地說。
祝清秀想起自己馬上就要去遊擊隊,微微一笑,輕啟朱唇:慚愧,這都是鄉親們抬愛,以後還請張隊長多多指教。
衛澤田,遊擊隊的副隊長……方步舟沒介紹完,衛澤田已經握住了祝清秀的手:祝小姐,非常高興能夠認識你這位名滿龍港的年輕漂亮的布貼姐。
不敢當,這都是鄉親們抬愛,其實我沒大家傳的那麼神,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孩。祝清秀輕言細語。
大家都認識了,現在我們坐下來好好討論一下營救柯少軒委員的方案。方步舟一邊示意張朝宗他們坐下,一邊從抽屜裏拿出一幅布貼。張朝宗看見後,衝口而出:方書記,討論營救方案怎麼拿布貼啊,我們又不是研究粘布貼,這是女人做的事。
哈哈,看不起女人呀,張隊長,今天就是要你來研究研究布貼。方步舟說著眼睛瞟了瞟祝清秀。
張朝宗和衛澤田丈二和尚摸不著腦門,不知所然。
方步舟把布貼攤開鋪在桌麵上:鯉魚拉蓮。張朝宗奪口而出。
喲,你還認識這圖案,不錯。布貼姐,我們的張隊長是個武把子,能認得布貼圖案,看不出吧。方步舟打趣說。
小時候見我娘做過。張朝宗答。
這幅可不是你娘做的鯉魚拉蓮啊,這可是我們布貼姐做的地圖。小祝,你先跟他們講一講這圖,然後再來研究具體的營救方案。
好。兩位隊長,你們看到的這幅布貼的確是鯉魚拉蓮,但又確實是我做的一幅地圖。兩位隊長都是龍港人,閉眼也能想出龍港街的地形地貌,它像不像一個倒下的青花寶瓶,三麵環山,隻有東麵一條窄窄的出口,瓶肚是一塊寬闊的盆地,境內三河歸宗朝陽河,這三河源頭都是瓶底處的金竹尖群山,朝陽河流經瓶肚,再從緊小的瓶口彙入富河。龍港街依朝陽河邊而建,成長方形,東西長,南北窄,一條主街,幾條支巷,主街道是用青石板鋪砌而成的,街兩邊大部分是兩層磚木結構的瓦房。 好,現在請兩位隊長看這幅布貼,像不像一個青花瓶呀。祝清秀收住話,靜靜地望著張朝宗他們。
嗯,聽你這麼一說,還真像龍港街形狀。張朝宗和衛澤田頻頻點頭說。
好,兩位隊長腦子裏應該有一個龍港街的初步形狀了,再看這圖上麵這節蓮藕,就是關押柯委員的武家棺材店。三朵浪花就是三個崗哨,也是武家棺材店三個進出門:前、後門和側門。每個崗哨五個士兵輪換值勤,棺材店進出的人很少,平時很清靜。還有這三支荷葉是三個暗哨的位置:陳家鐵鋪有一個窗口正好對著武家棺材店後門,對麵街的祝家雜貨鋪二樓一杆槍盯著側門,棺材店左下麵的駱家米鋪正處在街道彩虹彎的地方,它的二樓一個側窗清清楚楚地望得見武家棺材店大門口。三條鯉魚是敵人的三個住地。龍港街駐紮有一個營的兵力,下街頭的武家會館和上街頭的祝家會館各駐了一個連,他們的營指揮部設在中間的衛家會館,與關押柯委員的棺材店隻有一巷之隔,也駐有一個連的兵力。四根枯葉的蓮杆,是四個路口的標誌,除開兩個主街道口。五朵蓮花是我們自己人的房子,其中靠近棺材店的這一朵是我表姐家。幾叢蘆葦是幾戶誠實可靠的商家,必要時可以借助他們。這些浮萍是危險地方,千萬不能靠近。方書記、兩位隊長,我了解的情況就這些。祝清秀把目光從布貼上收回說。
兩位隊長應該明白了龍港街一個大概情況了吧,天下沒有一幅完全相同的布貼,我們這幅更是不一樣,你們要記住剛才祝清秀同誌對照布貼講解的方位。這可是她冒著生命危險搞來的情報。方步舟兩眼火辣辣的盯著張朝宗和衛澤田說,祝清秀有個表姐住在龍港銜,表姐夫現在正為黃得勝的營部做飯,祝清秀就是通過她表姐、表姐夫摸清柯委員關押的具體位置以及兵力部署。她為了順利帶出情報,避免敵人路卡盤查,便把地圖做成布貼。一個沒有讀過書的女同誌,能夠將她的聰明才智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是值得我們學習的,不像我們有些同誌自侍武藝高強,不動腦筋,不分析問題,不顧戰友死活,個人感情用事,一味地蠻幹,我希望這種行為今後不要再發生。我今天再次提出批評,是要大家記住革命是要作出犧牲,但也不能作無謂犧牲。好,現在請你們想一想,有什麼好的營救柯少軒委員的方案。
龍港街我們熟,閉著眼睛也能摸到武家棺材店,我帶幾個人先抹掉武家棺材店後門一明一暗兩個崗哨,悄悄救出柯委員,然後從後麵返回。張朝宗說。
武家棺材店後麵是朝陽河,非得過河才能進入山林,隻要進入山林就不怕了,關鍵是這進山的一段路。龍港街離山林最近的地方有半裏地,全部在敵人的視線內,而且敵人又居高臨下,我們就是逃出龍港街也很難走過開闊地進入山林。祝清秀說。
按狼的辦法,我們晚上偷襲,或許能夠成功。衛澤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