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汐陌的眼光不止膚淺到一個大禎國,她見識過朝代更替,見識過國家興衰,也見識過權術陰暗,也能理解他的義憤填膺“宋公子,我明白你的熱血不平,但兵法曰,羽翼未豐,不可與之硬碰。除了你自己,你還有親人需要照顧呢。”經過歸譽樓一事後,宋謙早已將謝汐陌視為良友,他相起剛才那一記眼神,再一次打量著矮小的謝汐陌,心裏卻是思慮萬千--這肖陌雖年紀輕輕,做事卻細密周詳,說出的話且句句深諳大道,他日若得機緣,定不是池中俗物,他收了心思回道“肖公子短短數個時辰已讓宋某無比佩服,今日是我太過魯莽不懂審時度勢,這些教訓我記下了。”
宋翎見兄長神色正常,確是放下了一腔怒火,展笑顏開招攬其他人向盛會中心而去。四人沿著回廊行至一處花園,遠見一座八角亭依水而建掩在燦若霞光的桃林中,行至近處才發現裏麵的擺設很是簡單,亭內有張朱漆長桌,整齊擺放著五副筆墨紙硯,桌尾放著一個銅壺滴漏用以計時,亭外從桃林中辟出一塊空地臨時搭建一長排專用於女子乘坐休息的涼棚,棚沿係有薄如蟬翼的輕紗飄揚。陣陣嬌笑順著清風飄至棚外三五成群閑聊公子們的耳裏,讓這大好春光平白多了絲窺探輕紗內如花美眷的欲望。一條由人工開鑿引渡的河流蜿蜒曲折,滋潤著岸邊芳豔錦簇的花海,數座閣樓飛簷裝飾華美的畫舫隱隱有樂聲傳來,哪怕謝汐陌再無見識,也是清楚能在這些畫舫裏縱聲享樂的定是些非富即貴之人。宋氏兄妹的粗織布裳在這群服飾精美的人群中倒顯得紮眼格格不入,一位雲紋錦緞的公子哥搖著烏木折扇而來,圍著宋氏兄妹上下打量搖頭嘖嘖出聲,那神情輕視的像是在看一粒渣塵“原以為今年的門檻提高了,參加桃花會的人會入眼些,不想還是叫一些髒汙人的酸氣壞了興致!”
“看這位公子衣裳華貴,沒成想卻是一嘴的臭腐味,可真是糟蹋了這美景怡人!”宋翎本就不是嬌情造作的女子,對著有敵意的人更是一開口就不饒人。她的這番言辭自是惹惱了錦緞公子。
“臭女人,知道我是誰嗎?進了芳蘊園也敢這麼放肆。”
宋謙雖對別人的不屑看開了許多,但也不並不代表他會任由別人汙辱欺淩,他將妹妹護在身後,昂首挺胸的迎上對麵男人怒目而視的怒火“宋某確實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知一二?”
錦緞公子啪的一聲收起折扇冷笑道“如果你們還算有點見識的話,應當聽過本公子廖惲的名號吧?”
宋謙眼底異色一閃而過“你就是當年舌辯誠晉王群僚的才俊郎廖惲?鐸錫縣縣令大人之子?”他輕笑繼而若有所悟的說道“傳言自是人們以訛傳訛之說,當真是信不得的。”
宋謙說這話時神情淡漠眼神浮淺,再一次惹惱了一向自恃才情過人的廖惲“怎麼?你的意思是本公子徒有虛名?既然你如此自傲才學,不如我們比試比試如何?”
宋翎躲在兄長身後小聲嘀咕“原以為才俊郎是謫仙般的人物,卻不想是這般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絝子弟。”
她聲小言輕,若不是謝汐陌離她極近也是聽不清這些話的,宋謙禮貌式的作以一揖“要說這比試就不必了,宋某隻是一布衣百姓,廖公子的才名卻是聲名遠播,而且縣令大人想必也來參加桃花會,也不敢擾了大人的興致。”
他這話推拒的婉轉入理,廖惲雖是紈絝子弟,可也不是傻子,自是聽也了宋謙話裏的別意,他橫臂將宋謙攔下,這一舉動招來了他人做壁上觀鬥,廖惲輕蔑的說“怎麼?知道自己沒真本事上不得台麵不敢了?你放心,我廖惲還不屑於為了你一個酸朽書生合同我父親一同做假。咱們以比試做個賭約如何?”他雖是相問,卻絲毫不給宋謙說話的機會自己搶先說道“隻要你能獲得花冠,到時本公子贈送十兩黃金與你,但如果你輸了,你就得當著眾人的麵趴下給我舔鞋。”
周圍暴發出一陣哄笑,更有甚者對著宋謙等人指指點點,宋謙穩定情緒不卑不亢的回答“我是不會答應你這無聊的賭約,能否拔得頭籌看各自本事,宋某讀聖賢書不是為了爭強好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