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假如當時我們愛錯了人的話,還有機會從頭再來嗎?
巫朵朵不知道,她現在心亂如麻!
她任李揚領著,去兌換好了籌碼,然後辦手續將錢彙回國內,她拿著薄薄的一張彙票,在延吉市裏就可以領取。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嗎?”李揚問了又問,巫朵朵笑著拒絕:“不用不用!坐旅行社的巴士又方便又舒服啊!”
她坐在旅行社的中巴車上,回過頭去看這英皇酒店巍峨的建築慢慢的隱在群山之中,她周圍的人群挨個都是蔫蔫的,完全不像剛從國內來的時候那樣意氣風發了。
聽著他們唉聲歎氣的談論,後悔為什麼不在贏的時候住手,後悔為什麼沒再多帶一點賭資好翻本,朵朵明白,這些人輸掉的說不定是自己一年的血汗錢,可是,他們竟然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那執著的固執就像她一樣,即使到了現在,她仍然不相信夏羿會不解釋一句,就棄她而去!
電話鈴聲隻響了一下,就被接了起來。
“喂?請問你找誰?”電話那邊的女人的語氣有點不耐煩,因為時間太早了,淩晨4點多鍾。
“我是巫朵朵!”巫朵朵攥緊了電話,小心翼翼的問:“請問您是……”
“我是夏梅!”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起來:“朵朵啊!嗬嗬,要是較真的話,你得叫我媽媽啊!”
“嗯,夏阿姨,我沒資格叫你媽媽!我和夏羿……分開了!”
“什麼?”夏梅的語氣突然變得驚訝:“怎麼說?你們吵架了?”
“沒……”巫朵朵深吸一口氣,攥緊手裏的化驗單:“沒吵架,我給您打電話,隻是想……知道他去了哪裏,他離開的時候,沒有留下一句話!”
“他也很久沒有給我打電話了。”夏梅抱歉著:“不過我有他美國的移動電話,不知……”
“那個電話取消了!”朵朵將額頭靠在冰冷的落地窗子上,她要不是拿著化驗單,絕望的想找到夏羿,她也不會衝動的打電話給夏梅,看來夏梅也找不到他。
“朵朵,你們為什麼會分開?”夏梅的語氣困惑:“你知道我不太和夏羿聯係,可是你們結婚,我知道。”
“沒有結婚!”巫朵朵哭笑不得:“夏阿姨,他告訴我他早就結過婚了,你不要幫他瞞我了。”
“什麼?”夏梅驚呆了:“他什麼時候結的婚?我怎麼不知道?”
“他沒說,對不起,我不應該拿這些事煩你的,沒事了,我還有事先掛了啊!”
巫朵朵不容的夏梅反應過來,就掛掉了電話。
假如,剛剛她在打電話之前還抱有一點兒希望的話,現在也絕望了,夏羿就是那麼徹底的消失了,沒有解釋,沒有抱歉,她真是一個大傻瓜!
孩子,肚子裏的孩子可怎麼辦?
巫朵朵摸著還沒有明顯隆起的肚子,一個孩子……
剛剛在醫院查的時候,大夫看她是一個人前來,再告訴她結果的同時,就問——想不想要啊!
巫朵朵不怪那個大夫的語氣,因為在醫院裏有太多的那樣的未婚先孕的女孩子獨自去檢查,然後簽字,然後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等著冰冷的器械幫助她中止妊娠……
但是朵朵去檢查的時候,就看到了好幾個女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去裏間的診療室裏麵流產,出來的時候,滿臉的不在乎。
給她檢查的大夫不滿的搖頭:“現在的女學生,開放得緊,做完了提上褲子就走……”
然後她看看巫朵朵,接下去的話沒接著說,改口問:“是留著還是做了?”
“留著!”巫朵朵衝口而出,然後喃喃著補上一句:“我老公沒在家,出差了。”
大夫看都沒看她,直接寫了處方禁忌:“那回去要注意多種維他命的補充,隔一段時間就要常來檢查一下啊!”
巫朵朵一邊回想著檢查時的種種,一邊摸索著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
她斷斷續續的恢複記憶以後,就找到自己和母親的家——她和在以色列工作的媽媽通了電話,沒敢告訴她自己現在的近況,好在媽媽不在國內,她可以安心的養胎、生寶寶……
至於夏羿,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巫朵朵苦笑著審視浴室鏡子裏的自己,現在離夏羿逃跑一般的出走,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了,她從開始的不理解、以淚洗麵,到現在的麻木接受,早已換了心態。
夏羿是表明了不想回來了,可是她卻總是渴望著電話鈴聲的響起,或者是門鈴。
巫朵朵找出自己過去的日記,一頁頁的讀其上記錄的文字,過去的她是什麼樣子呢?她努力地在那文字裏麵去尋找。
最後,她驚訝的合上日記本子,記那本日記的人真是她麼?
那本記滿了彷徨的噩夢的日記本子,仿佛是屬於一個陌生人的,可是那熟悉的筆跡卻是她的。
爸爸,我恨你!你離開我和媽媽,去找那些穿得漂漂亮亮的阿姨,你是一個壞人!
在那日記本中,巫朵朵記載著父母的離婚,記載著爸爸每一天來接她出門去玩的日子,記載著長大後的點點滴滴,卻又唯獨少了對父親的思念。
她的字跡從歪歪扭扭的,慢慢的變成有條理而優美的文字,厚厚五大本日記,在最後的三本中間,巫朵朵沒有看到一個字提到過巫啟凡。
是什麼樣的傷害,會令她這麼痛恨巫啟凡呢?
她恨他離開她們母女,她恨他總是把工作擺在第一,她恨他沒有愛自己更多一點……
巫朵朵捧著筆記本,眼淚盈滿了眼眶。
突然,悠揚的門鈴聲響起,巫朵朵擦幹眼淚,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是快遞公司的工作人員:“巫朵朵小姐嗎?”
“嗯,我是。”
“有你的快遞!”
一個個大紙箱被送了進來,在門口擺了五六個。
“請簽字。”快遞員遞過來一支筆,還有一遝快遞單。巫朵朵一愣,看著單子上寄件人的簽名——夏羿。
是夏羿的名字,可是不是他的筆跡。
“這快遞從哪裏來?箱子裏遞的是什麼?”
“衣物吧?”快遞員直至快遞單子:“上麵就是那麼寫的。”
巫朵朵簽完單子,逐一打開包裹……
大包小裹的孕婦還有嬰兒用品——奶粉、尿不濕、嬰兒床、幼兒玩具……
滿坑滿穀的,東西多得足以開一家嬰兒用品超市了!
巫朵朵愣愣的看著那些東西,接著打開最後一個小一點的紙箱——裏麵躺著那件夏羿送給她的貂皮大衣,柔軟的皮毛輕輕柔柔的……
“混蛋!混蛋!”巫朵朵突然像發了瘋一樣,將手中的盒子摑到緊閉的房門上!
真是可笑!這個膽小的男人,他還算不算是一個男人啊?他這樣子偷偷摸摸的躲在幕後,仿佛像是在監視她一樣的行為,真是齷齪!
他到底想怎麼樣?他要是真的像他所說的愛她,那麼就不要躲!
要是不愛,就痛痛快快地,做個了斷吧!
隻那一刹那,巫朵朵突然覺得豁然開朗,她巫朵朵是被欺騙、被損害的一方,她犯不著用那男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於是,她走過去拾起那件大衣——她所在的這個北方的城市,冬天比上海冷多了,貂皮大衣正用得著……
在其後的日子裏,巫朵朵能感覺到有人監視她,窺探她,因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快遞公司上門,送上適合她用的孕婦必需品。
所有的婦幼保健品朵朵都一並笑納,她才不扔呢,她穿著貂皮大衣,拿著夏羿留下的錢,沒心沒肺的去醫院產檢、去書店買育兒方麵的書籍、她既然決定作媽媽,就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媽媽!
夏羿仍然想控製她,即使他杳無音信,可是他似乎隨時知道她的情況。
滾他的!讓那些監視她,窺探她的人們都滾吧!
巫朵朵每天去聽準媽媽的輔導,把業餘時間安排得滿滿的,她要證明給夏羿看看,她才不需要他假惺惺的關心呢!
直到有一天,大概是一個月以後的一天吧?朵朵終於接到了夏羿的電話。
“朵朵!”夏羿的嗓音嘶啞低沉:“你好麼?”
“我很好!”巫朵朵對他的電話,有一絲驚訝,要是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你有事?”
“我正在和琳達協議離婚!”夏羿的聲音遙遠而且時斷時續:“現在,我想問你,我還有沒有機會,得到你的原諒!”
“也許會吧?我累了,”巫朵朵歎口氣:“我不知道,你忙,我不打擾你了!”
“朵朵!”
“再見!”巫朵朵果斷地掛斷電話。
可是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巫朵朵拿起話筒。
“巫朵朵?”對方說的是非常生硬的漢語:“我叫川島零子,是夏羿妻子的好朋友。”
“哦……”這下可好,人家正牌妻子的閨密都找來:“請問你找我什麼事?”
“你能不能勸勸夏羿不要急著離婚呢?”川島零子的語氣柔柔弱弱的很有禮貌:“起碼等過了這個月,這個月的月末,是琳達的預產期!”
“你說什麼?”巫朵朵的嗓音瞬間失聲……
“琳達這個月末就要作媽媽了,夏羿竟然執意要離婚,這個真的是太荒謬了!”川島零子的聲音慢慢的變得遙遠:“你能不能勸勸他!”
“你是什麼人?”巫朵朵突然爆發了:“你憑什麼跳出來指揮我?他離不離婚與我何幹?請你弄清楚一件事——想阻止別人離婚,就去找當事人!”
電話被巫朵朵砰的一聲掛斷了。
可是好死不死的,電話又響起來……
“朵朵,我是夏羿!”
“我聽出來了。”巫朵朵沒等他再說下去,搶先一步說道:“聽著,我不會感激你所謂的犧牲,我不會感激你施舍一樣的愛情,夏先生,我懷孩子生孩子,和你的即將破產的婚姻沒關係,聽明白沒?請不要再來打擾我,OK?”
電話被她一把抓起,扔到牆上,那可憐的電話立馬變成了一堆淩亂的殘骸躺在了牆腳。
難道女人懷孕害喜的時候脾氣都會不好麼?
巫朵朵氣苦的坐在沙發椅子上半晌,然後拿了手包,跨過一地淩亂的電話機的零件,打開房門。
巫朵朵和母親住的這棟公寓,比較老舊了,單元門也不是對講門,即使大白天,走廊裏也比較黑暗。
巫朵朵推開房門,黑暗中不小心撞入一個男人的懷抱裏!
“啊!”巫朵朵驚叫了一聲,那個男人笑了,聲音清朗,他幾乎是一把將朵朵摟進懷裏:“巫朵朵,是我!”
巫朵朵穩住腳步,向後退了一步,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的光線。
“是你?”
那個斜倚在她的公寓門口。一隻手臂舉起,搭著門框,淩亂的頭發漫不經心的散落在麵頰上的男人,正為她氣喘籲籲驚懼的樣子,而微笑不已。
“魏子寒?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已經來過很多次了。”他說:“這些天我就一直注意你從這棟公寓裏進進出出的。你忘了我和你是大學同學?我知道你的家。”
巫朵朵後退一步,懷裏防備似的抱著手包:“你找我有事?”
“我找了你很久了!”魏子寒向前邁了一步,然後看見朵朵防備的後退,他也停住腳步:“拜托,我沒有敵意啊,我阻止你和那小子結婚,事實證明我是對的啊!”
“我也沒有敵意,隻是我近來比較緊張!”巫朵朵昂起頭看著魏子寒:“你忙什麼呢?畢業創作弄好了?”
“嗯,還沒有!”魏子寒低下頭,遲疑的看著巫朵朵紅潤的臉頰,還有略顯豐腴的腰部:“我看見你去醫院了,你有什麼麻煩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巫朵朵幾乎是有一點尷尬的苦笑著,她對魏子寒的這種關心感覺到有點兒警覺,可是又不好直接給他釘子碰,現在的她,就像做一個離群索居的隱士,不和外界接觸才好。
“我聽說了一些夏羿的事情。”魏子寒看了看半掩的房門:“讓我進去說,好麼?站在這裏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巫朵朵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不要,我正要出門,要不咱們找一個咖啡廳坐坐吧。”
“也好!”魏子寒小心的和巫朵朵保持著合理的距離,他幾乎是屏住呼吸一般的走在巫朵朵的身邊,他是猶豫了又猶豫,才控製住自己沒有把巫朵朵摟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