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朵朵受的委屈,還有她現在孤苦伶仃的現實,他都打聽清楚了,他一知道夏羿和巫朵朵婚姻無效的消息,他幾乎說不清心中到底是高興還是難過。
巫朵朵,他一直暗暗的在心裏喜歡的這個女孩子,他從大學剛入學的時候就想得到她的愛,可是她永遠是那麼從從容容的,對待他也不比對別的男生好多少。
後來朵朵出車禍、失憶、失蹤,他們又一次在結婚登記處偶遇,朵朵被他帶回家,險些被他的姐夫侮辱,他一時衝動畫下了朵朵的裸體像……
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冥冥中他和巫朵朵都是有緣無份,他拚命的想抓住她,可是總是在那麼巧合的時候,朵朵和他失之交臂!
他曾經一次次的問過自己,如果朵朵被張晗下了藥的那天,如果他趁著朵朵昏迷的時候,和朵朵發生關係。
那麼,會不會後來和巫朵朵結婚的就是他了?
那個夏羿,他竟然會欺騙朵朵,魏子寒握緊了拳頭,那一天他不應該後退的,他應該……
應該什麼呢?
他永遠沒有進入過巫朵朵的內心世界裏麵,從一開始就是如此,現在更是。
當他們在咖啡桌後坐穩,他猶豫的伸出手,想握住朵朵的手,可是巫朵朵禮貌的避開了。
“朵朵,我知道你的事情了!”
“是嗎?”巫朵朵接過服務生送上的熱牛奶,把杯子握在手裏:“我爸爸的事情很棘手。”
“不是你爸爸的事!”
巫朵朵垂下眼睫毛,掩藏住目光:“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很好,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魏子寒幾乎略帶激動的瞪著她:“你肚子裏的孩子……”
巫朵朵登時漲紅了臉:“你……”
“朵朵,馬上就要過農曆新年了,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去醫院也不是辦法,我能不能幫幫你呢?”
“幫我?”巫朵朵誤會了他的話:“我不會打掉孩子的!”
“不是!”魏子寒的手越過桌子,握住她的手:“你考慮過沒有,孩子生下來要落戶口?他必須有父親?”
巫朵朵的臉更紅了,魏子寒火辣辣的目光任她是榆木疙瘩,都開了竅了:“現在社會有都是未婚先孕沒父親的,他不需要父親。”
“這是你的回答麼?”魏子寒失望的放開手:“你難道還愛著他?”
“不!”巫朵朵堅定地搖搖頭,向魏子寒一笑:“我不愛他了,他的欺騙傷到我了,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我會生下這個孩子。”
“巫朵朵,你很傻!你不愛他了,為什麼要生下孩子?”
“因為我不相信愛情!”巫朵朵笑了:“從小我就不信,我親眼看著爸爸和媽媽離婚,完美的家庭破碎,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天長地久的愛……”
“朵朵你太偏激了,我愛你啊,嫁給我!讓我做孩子的父親!”
“不!”巫朵朵搖搖頭:“這又不是台灣言情小說,我已經不小心犯了一個錯誤,不會再犯另一個錯誤了!我不愛你,你也沒有義務娶我啊!”
“可是,你爸爸的事情一直查不出頭緒,你一個人……”
“相信我,我會好好的度過這一段時間!謝謝你,你是一個好人。”
“我不會放棄的!”他像是宣誓一般,一口喝幹了杯中的咖啡。
“我真的是難以置信!”
梁帆乒然的推開緊閉的房門,他跨過被扔了一地的淩亂的文件和書本,在一堆酒瓶子裏麵找到了爛醉如泥的夏羿。
“夏羿!你醒醒!”梁帆伏下身,搖晃著夏羿的肩膀:“你瘋了?喝這麼多的酒?”
“哦……”夏羿皺皺眉毛,困難的睜開眼睛:“幾點了?”
“還有一個小時!”梁帆無奈的搖搖頭,“你就要和公司高層主管會晤,搞成這樣可怎麼去啊!”
“要我去?”夏羿迷離了雙眼:“沒必要讓我去啊,我不去,你去吧!”
“笑話!”梁帆雙手拽住他的衣領子,將他拎起來:“你喝醉了借酒裝瘋,將這亂攤子扔給我麼?告訴你!夏羿,你這沒種的樣子,老子看著真是不爽!”
梁帆將他扔在長沙發上,半醉的夏羿身子一滑,又幾乎要溜到地上……
“這是你要的調查報告!”梁帆將手中的文件摔到他的臉上:“你沒有勇氣麵對那個被你拋棄玩弄的女孩兒?你看看她沒有你不是也過得很好?而且,那個魏子寒又去找她了,你不用害怕她會纏著你不放了!”
“纏著不放?”夏羿仰頭躺在沙發上,放聲大笑:“是我纏著她不放才對!我,真他媽不是東西……”
會議室的房門緊閉,夏羿半坐半倚的靠在沙發椅子上,麵無表情的聽著梁帆和坐在會議桌前的四個公司高層主管商討夏氏即將用上海夏氏大樓抵押借貸的最後細節。
“夏先生,我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你現在抵押即將完工的夏氏大樓,萬一你別的生意環節資金周轉不靈,夏氏大樓會有可能被銀行作為資產抵押拍賣的……”
夏羿的目光轉向窗外,從這座位於浦東新區的夏氏分公司的頂樓會議室望出去,可以看到浦東新機場繁忙起降的飛機。
“不要提醒我了!”夏羿用手支額:“夏氏的大樓是爺爺喜歡的,可是爺爺的病情沒有好轉,我不想再留在上海這個地方,抵押大樓的錢可以緩解夏氏的資金緊張,夏氏基金會的運轉不能受阻。”
“夏氏的總公司本已經決定從美國遷到上海,為什麼要突然決定停止計劃?”梁帆大聲的對他質問:“你本可以不用拍賣大樓,夏氏已經逐漸脫離資金的困擾了。”
夏羿隻覺得頭疼欲裂,宿醉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這時候他身邊的內線電話突然機響了起來,接著傳出梁娜溫柔有禮的聲音:“有一個叫張晗的先生又從北京打電話給你,他在電話裏對你咒罵個不停。”
“告訴他請他冷靜下來以後再打電話來,”夏羿的語氣平和,“不,不必多說,直接把電話掛斷。”
“夏羿,”梁帆微笑著的看著他:“這個張晗現在可是很火大,他公司的股票兩個星期以前每一股還是三十五元,這兩天已經下跌到十一元了。”
一名高管點點頭:“是啊,有人傳就是他黑的巫啟凡的公司?因為他欠巫啟凡的錢。”
“是啊,這周一以開盤,房地產板塊跌得是厲害,可也沒見他這麼跌的。”
夏羿聽不清楚這些人在說些什麼,他正打開梁帆早上扔給他的調查報告,照片裏,魏子寒一手摟著巫朵朵的肩膀,護著她過馬路。
一刹那間,他所有的感受全部集中到他即將失去朵朵的痛楚之上,憤怒、失望、還有無以名狀的絞痛感覺,令他攥緊了拳頭。
身邊的內線電話又響了,他接起來,“夏先生,那個張晗先生又打電話來,他說他現在很冷靜。”
“好吧,接過來吧!”他用啃噬著內心的痛苦完全不同的平靜語調說:“我可以和他談談。”
“你這個來曆不明的小雜種!”張晗的怒吼聲從話筒裏傳來,“背後放人冷箭這算什麼?你竟然到處去說,我昧下了巫啟凡的錢?”
“張先生,”夏羿一邊示意房間內的主管們離去,一邊好整以暇的拿著話筒向椅背上一靠,他的語氣出奇的平靜、溫和,但又非常的危險:“張先生,現在你罵也罵夠了,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吧?”
“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小雜種,當年我真的應該……”
“張先生,”夏羿的語調低沉:“你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惹到我了?你曾經在2000年的時候,向巫啟凡借貸5000萬購買地皮,這筆借款你建議把它轉成了你公司的股票,這塊地皮批下來以後,你一直攥在手裏沒有開發,經過這麼多年,這塊地皮的價值已經不止5000萬的概念了。”
“那又怎麼樣?”張晗大吼:“這地皮我還沒出手,巫啟凡其實應該謝謝我一直沒有出手,他本來還有我公司的股票,不過現在股票跌到現在,連2000萬的市值都不到了。”
“是啊,可是用那塊地交換股票,並沒有寫進你們的協議裏麵,理論上,你仍然欠巫啟凡5000萬,而這麼多年,連本加息,早已經不止是當初的5000萬了!將近7000萬還多吧?”
“你什麼意思?”張晗怒氣衝衝地吼道:“我欠的是巫啟凡,又不是你!何況,即使我現在還錢,巫啟凡的公司被停業封賬,我還給誰?”
夏羿閉上眼睛,他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你有兩條路來選擇:你可以把這筆錢還給巫啟凡,你公司的股票會馬上止住下跌的趨勢,如果操縱得當,甚至會迅速回漲;或者,你不還錢,但是你的股票會一直跌,不到一個禮拜,你公司就會被停牌,你手中所有的土地都會被銀行封存拍賣!”
“你一個毛孩子,怎麼可能在股市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我不相信!”
“那你就試試看!”夏羿語氣輕柔:“今天收市的時候,你的股票仍然會繼續下挫。”
看著夏羿果斷地按滅電話,梁帆驚訝的睜大眼睛:“你什麼時候能預測股市的行情了?難道你真的有內幕消息?”
“沒有!”夏羿遺憾的用手捧住額頭:“我隻不過是拍桌子嚇耗子罷了,現在是地產版塊全線受挫的時候。不過,他的股票這麼跌,也不正常,應該是他在起作用了。”
“他……你說的是誰?”
“一個朋友,我和他在朝鮮的時候,我們曾經達成了一個協議。”夏羿並沒有說是誰,梁帆很奇怪是誰,可以也沒有再問。
果然,還沒等半個小時,張晗的電話又打來了:“我可以用我的股票頂巫啟凡的欠賬。不過巫啟凡外逃,那借據……”
“借據好說,”夏羿一邊轉著手中的圓珠筆,一邊說出一串電話號碼:“你可以打這個號碼,這個人是巫啟凡在香港的私人律師,他的私人財產事務,是全權委托他辦的。不過,你的股票現在可是一直在跌……”
“愛要不要!我隻能拿5000股股票頂賬,什麼利息啥的都是狗屁!隻要你有本事就製止這下跌的趨勢你們就賺了!如果你是在吹牛,巫啟凡拿到的就是跌到停牌的垃圾股!”這一次,是張晗氣急敗壞的掛了電話。
“乖乖!”梁帆也聽出這其中的端倪了:“這個人也不是吃素的啊,他沒錢還錢,就用不斷下跌的股票頂賬,這樣,總比拿自己的銀子堵窟窿好,更絕的是,你們拿到股票之後,就成了他公司的股東,必須想辦法幫他止住股票的下跌?”
“也許是吧?”夏羿翻著手中偵探照的照片,巫朵朵好像胖了一些,她的臉色倒是紅潤……
不一會兒,巫啟凡香港的律師來了電話,夏羿放下電話之後,一直緊繃的眉頭終於露出笑意:“祝賀我吧!現在張晗欠巫啟凡的賬,清了。”
“5000萬點的股票?”梁帆不可置信的看著夏羿:“也就是你能在談笑間完成這筆買賣。”
“不!還沒完!”夏羿閉上眼睛,“上海的夏氏大樓我已經用它抵押借貸5000萬,我要用這所有的這些錢買張晗公司的股票。如果沒有錯的話,張晗公司的股票會上漲,因為他在積極的盤活他手裏的地,過不了半個月,我就能以將近8000萬的價錢把它賣掉。”
“還了5000萬抵押貸款,仍然多出來3000萬了利潤?”梁帆愣愣的分析著:“這還不包括你用這3000萬就可以徹底盤活夏氏在大陸所有的生意,夏氏大樓也會如期完工……”
“是的,你還沒有算夏氏大樓房產方麵的利潤。”夏羿的語氣裏一點兒高興的樣子都沒有:“至於巫啟凡手裏的股票,保守的說會翻上一番……”
“一個億?”梁帆愣住了:“你不是開玩笑吧?這筆錢都能幫他補上公司的虧空了。”
“沒有,一個億算什麼!”夏羿的目光變得陰沉起來:“一個億幾乎能買回世界上的任何東西,可是,一個億買不回被傷害得破碎絕望的心靈。”
“你為什麼不告訴巫朵朵實情?”梁帆困惑的問他:“你告訴她實情,她會原諒你的。”
“不!她不會原諒的!”夏羿垂下頭,十指互握成拳:“從我當年決定欺騙自己開始,一切就都回不去了!我寧可死,也不要再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