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範西看著婦人前麵一大堆設計圖，便問道：“姑母還是喜歡設計。範西這兩年在國外，不知姑母過得怎麼樣？”
婦人站起身來，“你回國多久了才想起我，還好意思問。”她嗔怒著，又是一番風情，安舒想，這人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有多漂亮呢，這樣的年紀依舊還有那樣的風采。葉範西聽到她的責備，卻沒有半絲不悅，隻是說道：“沒有像樣的禮物，範西也不敢輕易造次，怕姑母看了心煩。”
婦人似是聽到了最好聽的話，立時笑得眉眼彎彎，“莫非……”她將眼光看向安舒，安舒被她那樣瞧著很不好意思，臉上本就紅，這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她想了下，又抬起頭，與婦人對視著，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加深，那婦人瞧了好一會才別開眼，對葉範西道：“你眼光比你表哥好多了。”
這話，烙得人生生不舒服，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高興。
葉範西笑笑，並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看著安舒，“她叫楚安舒。”
婦人怔了一下，“……她姓楚？”
安舒不明白她為什麼一下子就變了顏色，葉範西也不明白，葉維東在旁邊支著頜明顯沒有聽這邊的對話，婦人回身坐好，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問安舒：“難怪這麼眼熟呢，你母親好嗎？”
這下換安舒怔了，“……您認識我母親？”
她笑了，眉眼燦爛，“我還認識你父親呢，楚明軒對不對。”她將背靠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我們以前是同學，一起作為知青下鄉的，你的父親母親都是體麵的人物，我知道她們，但她們卻不一定知道我。”
安舒聽出她話裏的落寞，不知怎的，心裏也難過起來，“家父家母都過世了。”安舒頓頓，“家母在我八歲的時候就過世了，現在想起來，還是昨天一樣。”這麼多年來安舒第一次在人前提到母親，心中自是百味雜呈，眼睛也眨也不敢，生怕會有眼淚掉下來，葉範西握住安舒的手，安舒抬起頭對他笑，他別過頭，是一種生澀的不忍。
他還是第一次聽她講到她的家庭，她的母親。他一直以為她是有母親的。
婦人突地站了起來，神情恍然，臉上盡是驚慌之色，她閉了下眼，才開口：“我以為，他們會恩愛一輩子的。”她笑，“原來天長地久真的是神話。”
她收回視線不讓自己去看安舒，看著窗外輕輕地問：“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是楚明軒的女兒的麼？”說完，她再次看向安舒。
安舒隻是搖頭。
“因為你和得極像你父親。”她打量著她，“卻沒有一點像你母親。很奇怪。”後一句，似是在自言自語。
安舒回道：“可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說我像父親，倒說像我母親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