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零章 新官上任(1 / 3)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可以分成兩半來說,前半是將江南比作天堂。唐朝詩人任華曾在《懷素上人草書歌》吟詠:“人謂爾從江南來,我謂爾從天上來!”這便是將江南比作天堂的****。在此之前,江南曾因其在南朝的繁華和盛產美女,而被稱作‘佳麗地’,還沒有將其比作天上的先例。‘佳麗地’的名頭在唐朝得以繼續,且有將其他地方擠出這一行列之勢。

杭州距今已有兩千兩百年的曆史記載,是中國八大古都之一。杭州以水出名,地處京杭大運河的南端,以大湧潮而聞名遐邇的錢塘江貫穿全境,而杭州西湖就更不用說了,雖說此時還沒有雷峰塔,沒有白娘子的傳說,西湖也還不叫西湖而叫西子湖。但是西湖秀麗的湖光山色,卻處處透露著煙雨江南的婀娜。晴天水瀲灩,雨天山空蒙。無論雨雪晴陰,無論早霞晚輝,都能變幻成景;在春花,秋月,夏荷,冬雪中各具美態。

杭州在周朝以前,屬“揚州之域”。傳說在夏禹治水時,全國分為九州,長江以南的廣闊地域均泛稱揚州。夏禹南巡,大會諸侯於會稽山、也就是今天的浙江紹興時,曾乘舟航行經過這裏,並舍其‘餘杭’於此,故名“餘杭”。那時候的餘杭其實就是一條船……另外一種說法就是,夏禹在這裏造船以渡,於是越人稱此地為“禹杭”,其後,口語相傳,訛“禹”為“餘”,便名“餘杭”。

這個名字沿用了數百年之後,秦始皇一統天下,於是,餘杭改名錢唐。到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又改稱吳興郡,那時候的西湖則叫明聖湖。杭州的名字第一次真正出現,是在隋朝開皇九年,廢除吳興郡的稱呼,改稱“杭州”。

到唐朝貞觀年間,官方的稱呼又改為了“餘杭郡”,不過民間,則依然稱其為“杭州”。餘杭郡下轄錢塘、鹽官、富陽、新城、餘杭、臨安、於潛、唐山八縣,治所州城設在錢塘。由於隋朝時期溝通了運河,杭州成為江南甚至海外外藩的貨物集散地,社會經濟日趨繁榮,人口也逐漸增加,據貞觀十年的統計,貞觀十年,杭州便有戶八萬餘,丁二十六萬口。

就是如此一個繁榮昌盛之地,如今,卻被一群國之蛀蟲啃噬得烏煙瘴氣。也正因為如此,杭州這個八大古都之一的人間天堂,從貞觀十二年九月初一起,就變成了江誌軒的一畝三分地……

杭州的前任刺史複姓歐陽,名自輝,這個歐陽自輝可不是一般人,正是如今的江南都護府長史陳文遠的妻舅。而這個陳文遠,則正是和淮南都護府副都護李****一起,惹得李二陛下龍顏大怒的罪魁禍首,也是小小和江誌軒夫婦此行最需要重點監察的人之一。因為這二人,就是那本彈劾奏章當中,蘇杭鹽鐵案的最大後台和幕後老板!

信任杭州刺史即將赴任的消息,早在半個月前便已經在杭州城傳開了。但是在官方和民間引起的反響卻截然不同。普通的民眾,聽說新調來的刺史大人,便是談笑間,令數萬蠻兵灰飛煙滅的新科狀元,當今天子最青睞和看重的得意門生。無不拍手稱快,互相奔走呼號,直言杭州有救。

而包括杭州刺史府長史歐陽自明在內的杭州刺史府,上上下下近百名官吏,以及杭州下轄的七個縣令,卻無不膽戰心驚如履薄冰。至於為何隻有七個縣令,那是因為錢塘縣的縣令馮恭民,上任不足一月,便被杭州刺史歐陽自輝以違抗上官之命為由,抓緊刺史府關押了起來,生死不知……

然而,膽戰心驚也好,如履薄冰也罷,官場上的規矩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迎來送往這一條。今日是貞觀十二年的九月二十八,十天前的九月十八,中秋剛過,這一幹官員就在依依不舍和忐忑不安當中,擺了豐盛的酒席,備了豐厚的儀程,送走了他們的前任上司歐陽自輝。而今,新任的刺史大人,依足了官場的規矩來,他們又怎能不擺足了陣勢前去迎接?

為什麼說江誌軒是依足了官場的規矩來的呢?因為按照慣例,官員上任是要避開正月,五月和九月這三個月份的。因為按照陰陽五行的說法,這三個月屬火。官員雖然為一方牧守,卻依然是皇帝陛下的臣子,而“臣”字,古音讀“商”,“商”屬金,而火又克金。為了不讓三五九這三個月的火,克了自己身為臣子的金,以免慘遭橫禍,所以要避開這三個月。

當然,這歪七拐八的說法,隻是新上任和將要卸任的官員們,明麵上冠冕堂皇的說法,連朝廷官方都是不認同的。實際上潛在的齷齪則是:三五九三個月,乃是一年中收稅的好時候,新任的官員,得讓離任的官員臨走前撈上最後一把,這才是本質……

而吏部下發的行文,卻是要求江誌軒在九月一日便到任。江誌軒原本是卯足了勁,要聽吏部的安排盡早上任的。八月二日他們便從京師出發,從京師到杭州,他們這一行都是騎馬或者乘坐馬車,最近的幾日還是乘船走京杭大運河順流而下,日行兩三百裏那是輕輕鬆鬆。兩千多裏的路程,即便是步行,到九月初一也應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