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巨鷹(2 / 3)

刀疤臉答應一聲,用刀子撬開幾匹馬身上馱的箱子。箱子裏都是一根根的金條和白閃閃的大洋,把人的眼都給耀花了。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都在那兒小聲議論著。

我搞不懂什麼是“裸身采金客,屍骨不留存”,小聲問了問旁邊的謝教授才知道,原來他說的是東北女真族一門古老的殺鷹尋寶手藝。

女真族是一個古老神秘的民族,先秦時被稱為肅慎人,隋唐時為靺鞨,遼代以後才被稱為女真族。女真族敬鷹、拜鷹,將鷹的圖案作為族徽。更神秘的是,傳說女真人的首領能和巨鷹交流,在危難中召喚出神秘的神鷹軍。神鷹軍由隱藏在山穀深處的巨鷹組成,巨鷹身長數丈,來往似電,力能搏虎,有力擋千軍之勢。根據史書記載,當年女真部和遼國打仗,大家在首領阿骨打的率領下,召喚出身長數丈的“雄庫魯”,打敗了遼國人。“雄庫魯”是古肅慎語,意思是世界上飛得最高最快的鳥,就是傳說中身長幾丈的巨鷹。

謝教授說到這裏,看了看遠方的大雪山,說,不過史學界對這件事情一直不肯承認,他們認為世界上壓根兒沒有那麼大的鷹。在鷹類中海東青算是很大的了,它屬鷹科,學名矛隼,也被稱為巨隼。海東青一般也隻有半米左右,體長能超過一米就已經很大了。三丈為十米,怎麼可能有十米長的巨鷹?這個確實很難讓人接受。不過也有史學家認為,女真族信仰的鷹中之神並不是海東青,而是一種巨大的神鷹。據《山海經》記載,這種巨大的神鷹就是大荒中叫作“九鳳”的巨鳥,是一種傳說中的巨鷹。

我心裏想,這謝教授果然隻懂得紙上談兵。我前段時間在古桑園就看到了一隻幾丈長的巨鷹,還有太行山上那隻與蛟龍搏鬥的大鷹,應該也不會錯,看來這雪山之中真的有那麼大的鷹!

不過這些話我沒跟謝教授說,隻是問他這裸身奪寶又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大家那麼害怕。

謝教授說,傳說女真人不僅用巨鷹對敵,還有一種就是殺鷹尋寶。殺鷹尋寶俗稱裸身奪寶,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尋寶秘術。要知道,越是深山老林,懸崖絕壁上的好東西越多,長滿了人形人參、胳膊粗的血靈芝,還有各種各樣的珍奇藥材。那地方別說是人,連猴子都上不去。但是傳說中的巨鷹卻喜將巢穴建在山頂上,這種巨鷹力大無窮,翅膀張開仿佛一片黑雲,能趁著夜色襲擊馬幫、駝商,甚至可以淩空抓起馬匹、駱駝帶到巢穴中喂幼鳥。

因為那巨鷹巢穴旁有許多仙珍奇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久而久之,就有人想了個裸身奪寶的搏命做法:殺一匹小馬,將馬腹掏空,扔在山崖下。人身上纏滿繩子,手持尖刀躺在馬腹中。待巨鷹將小馬抓到巢穴中,人從馬腹中跳出來,殺死巨鷹,采來仙珍奇寶,再用身上纏著的繩子牢牢縛在山澗老樹上,慢慢吊下去。

當然了,這絕對是九死一生的做法,非到拚命的關頭無人敢試。你想呀,人赤身躺在雪地中,那長白山上氣溫能到零下三十多攝氏度,如果沒有很快被巨鷹抓走,那麼不到一時三刻,人就被活活凍成冰雕了。

要是巨鷹敏銳無比,感覺出馬腹中藏有活物,便會飛得高高的,然後在空中將爪子一鬆,將人重重摔在地上,把人摔得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就算是祖上有德,人僥幸到達鷹巢,那時候加上凍,加上顛簸,加上害怕,人早就被折騰得要散架了。這時候還要赤身跳出馬腹,力搏巨鷹,更是百中取一的活路。從古到今,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那山崖、鷹巢中。

我恍然大悟,沒想到這裸身奪寶竟然這麼凶險,難怪大家要那麼害怕了!

謝教授問我:“你是上山還是下山?”

我一愣,光想著那巨鷹的危險了,還真沒想過我自己的問題。想想裸身奪寶的危險,我不由得一個激靈。再看看死人臉,他看著遠處煙霧彌漫的雪山,臉上還是有一絲淡淡的憂鬱。雨過天晴,雪山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遠遠看去,仿佛仙境。不知道他心中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

我突然有些憂傷,默默下定決心,說:“我上山。”

謝教授深深看了我一眼,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隻點了點頭。

金絲眼鏡的話說完後,隊伍騷動了一會兒。最後終於有幾個人猶猶豫豫地站了出來,朝著金絲眼鏡跪下了,梆梆磕頭,說對不起大當家,對不起兄弟們,但是家裏還有八十老母要養,這條賤命還得留著,實在不敢去試裸身奪寶!

刀疤臉恨得直咬牙,上去想打人,被金絲眼鏡攔住了。他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去拿東西吧”,理都不理那些跪地求饒的人,轉身和死人臉站在一起,看著遠處雲霧迷蒙的大雪山。

刀疤臉指揮著願意上山的兄弟們,在地上挖了個大坑。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看見幾匹馬被拉過來。馬頭被死死按住,一刀捅進喉嚨裏,鮮血噴射進大坑裏。很快,這個一米多深的大坑中被灌滿了鮮血。還在奇怪時,刀疤臉讓人將一張張完整的老牛皮扔進大坑裏,用馬血浸泡了一下,然後一人發了一件。

領到牛皮後,我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這牛皮鼓鼓囊囊的,裏麵縫了一層厚厚的牛毛氈墊,還塞進去不少棉絮什麼的,還有幾個隱蔽的通氣口。最巧妙的是,在牛皮裏麵還縫製了一個設計巧妙的拉鏈。人在牛皮裏拉緊拉鏈,可以確保在空中時不會掉下去。這老牛皮外麵浸滿馬血,血腥味刺鼻,相信很能刺激巨鷹啄食。而老牛皮外麵堅硬無比,既能防蛇咬,又能保護人在裏麵不會被鷹抓傷,設計得非常精巧。這應該就是為了裸身奪寶才設計的。

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這些老牛皮為何是從日軍的物資庫裏取出來的?金絲眼鏡他們為什麼又知道這個日軍的物資庫?難道說日本人也知道裸身奪寶這個辦法,而且在很久之前就預備了?我突然想起那個小喇嘛給我的老日記,上麵記載過,曾經有一隊神秘的士兵進入過若爾蓋草原,他們的目標應該也是這茫茫的大雪山深處。會不會是他們儲備的呢?

願意留下來的兄弟差不多有二十個,都在那兒一字兒排開,手裏拿著大刀片子,隻等著金絲眼鏡一聲令下,要打就打,要衝就衝。金絲眼鏡有些感動,他使勁兒點點頭,說:“兄弟們,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兄弟我在這裏謝謝大家啦!好男兒誌在四方,狹路相逢,自然要奮勇前進,不死不休!幹咱們這行的,刀口上舔血,腦袋就得係在腰帶上!現在大雪山就在眼前了,咱們一鼓作氣衝上去!那裏麵的東西,我能給大家擔保,絕對夠兄弟們吃八輩子的!”

“我在這裏向大家立誓,不管這次多麼凶險,一定不會丟下任何一個兄弟。不瞞各位,我年輕時,有高人曾經送給我幾粒保命的藥丸,隻要人還剩下一口氣,就能吊住命!”他掏出一個很精致的紫色陶瓷罐子,從裏麵掏出幾枚綠豆大小的藥丸,給每個人都分了一粒,讓大家就著水服下,說,“就算待會兒和巨鷹搏鬥時受了重傷,也能掙紮出來一條命。”

金絲眼鏡的話很有煽動性,我雖然不指望大雪山裏的寶貝,卻也聽得熱血沸騰。我剛拿起水壺想吞服藥丸,旁邊的謝教授卻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不要吃藥丸。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看他。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不斷流出汗來,像是十分緊張。我回想了一下,金絲眼鏡並沒把藥丸分給刀疤臉、耙子、死人臉、謝教授他們。難道藥丸有什麼問題嗎?如果藥丸有問題,金絲眼鏡的兄弟們可都服用了呀?我便留了個心眼兒,佯裝用水就著吞服藥丸,其實卻將藥丸吐到了水壺裏。

金絲眼鏡見大家都吃完藥丸,點點頭,說大家趕緊鑽進牛皮中,在裏麵將拉鏈拉緊。待巨鷹一落地,他打一個呼哨,大家就拿著大刀出來。兄弟們一起上前,幾下就能把巨鷹給殺死。

話音剛落,眼前迅速掠過一片陰影,仿佛天一下子黑起來了。我抬起頭一看,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片烏雲,將太陽給遮住了。

還想再看看,不知道被誰踢了一腳,我一個踉蹌,一下子撲進了老牛皮裏,緊接著又一個人進來了。我嚇了一跳,剛想把他趕出去,耳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待會兒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動,更不要出來。”

那人竟然是死人臉。

死人臉好死不死,鑽到我這張牛皮中,讓我感覺很不對勁兒。牛皮就那麼大,兩個大男人挨得緊緊的,讓我感覺有點兒尷尬。我往裏麵讓了讓,身上有點兒燥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死人臉卻一臉嚴肅地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我趕緊閉上嘴。就聽見外麵傳來嗖嗖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用力甩繩子。接著就是一陣陣慘叫,有人跌倒了,還有砰砰的槍響聲,最後一切都沉寂了下來。

那嗖嗖的聲音應該是蛇群上岸後,向人進攻時發出的聲音。沒想到還沒過一分鍾,留下來的幾個人就全死光了。幸好我們鑽進了牛皮中,不然恐怕連根毛都剩不下。

我還在慶幸,就覺得牛皮上爬上來了什麼東西,像是上麵壓了一根沾滿水的破草繩,沉甸甸的,應該是一條大蛇。我嚇得捂緊了嘴,一動也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群蛇發現後,咬開牛皮,把我們全部咬死在這裏,那可實在太憋屈了。後來草繩越來越多,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搞不懂這些蛇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都跑到老子身上了?!

還在想,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尖厲的鳴叫,接著刮過一陣大風。那風非常大,吹得我們所在的牛皮都微微晃動起來。壓在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減去大半,應該是群蛇都被吹掉了。幸好死人臉和我都在這副牛皮筒子裏,分量重,不然非得被吹到峽穀中不可。

這時候,耳邊傳來好多嗖嗖的聲音,還有嘶嘶的叫聲。聲音來自四麵八方,仿佛蛇群在朝著什麼目標發起了集體攻擊。

身上沒有了蛇群,我身上和心裏都輕鬆了許多。聽著蛇群的聲音越來越遠,我也壯著膽,對著牛皮上的通風口小心朝外看,隻見前麵的空地上立著一隻巨大的白鷹。我以前在三門峽和太行山的時候,曾經遠遠看過巨鷹,但是卻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仔細看看,才發現這巨鷹的可怕,它足足有三四米高,兩隻翅膀張開,足足有十餘米。我仔細看了看,它每一片羽毛都有蒲扇那麼大,尖利的爪子像兩隻鐵柱子一樣牢牢支撐在地上。那爪子好似鐵鑄的利劍,狠狠砸在地上,幾下就將成堆的蛇給撕碎了。一時間群蛇都斷成幾截,血肉飛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都知道這巨鷹大得邪乎,卻沒想到有這麼大。難怪古人要將半個草原用硫黃石圍起來,用巨大的鬆木製作鷹膠,把成千上萬條蛇趕到山腰這塊地方做誘餌,原來世界上竟然真有這麼大的鷹!

這蛇鷹本是天敵,狹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隻見群蛇發動了蛇海戰術,成千上萬條蛇像一支支離弦的箭,朝著巨鷹射去。那巨鷹絲毫不懼,隻用兩隻翅膀使勁兒扇著,便刮過一陣狂風,將蛇箭吹散,紛紛吹落到峽穀中。

那蛇群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群蛇竟然在水中聚集起來,成千上萬條蛇纏繞在一起,形成一個球形蛇群,緩緩蠕動,抵禦著狂風,朝著白鷹緩緩移動過去。剛靠近白鷹,球形蛇群最外圍的蛇便紛紛躍起,朝著白鷹射了過去。

白鷹扇起的風巨大,大多數蛇還沒靠近就被扇飛了。但是也有不少蛇到達了白鷹身上,被它用尖利的喙和爪子毫不留情地撕碎了,血肉橫飛,將鷹潔白的羽毛染成了紅色。蛇群絲毫不懼,源源不斷地從水中爬出來,最後竟然形成了十幾個圓形蛇群,將那隻巨大的白鷹給包圍住了。一團團的蛇毫無畏懼地朝著白鷹射過去,前仆後繼,絲毫不怕犧牲。奇怪的是,那些射到白鷹身上的蛇並不去咬鷹,而是朝著它的脖子上躥。

死人臉看了看,小聲給我解釋,這巨鷹身上和爪子上都覆蓋著厚厚的堅硬的羽毛和鱗片,又有著鋒利堅硬的爪子和喙,根本不懼毒蛇撕咬。這些蛇為了自保,隻能抱團在一起,對巨鷹發動反擊。它們現在是發動車輪戰,蟻多咬死象,派小蛇一輪輪襲擊巨鷹。等到巨鷹累了,這些小蛇就會纏繞在它的脖子上,將它活活勒死了。

我嚇了一跳,這些蛇簡直是成精了,先是抱團在一起抵禦住巨鷹扇起的狂風,接著又用車輪戰消耗巨鷹的體力,最後竟然還能找出巨鷹唯一的弱點,派敢死隊纏繞住巨鷹的脖子以絞殺掉巨鷹。我甚至有些懷疑,這些蛇不是蛇,而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再想想,古人設計了這樣一個古怪的蛇穀,是否為專門訓練這樣一支蛇軍來保護大雪山中的秘密呢?這個確實不好說。我還有點兒擔心,按照這蛇群不要命的打法,巨鷹早晚會死在它們手裏,那我們又怎麼靠巨鷹進入大雪山呢?

死人臉卻絲毫不擔心,他甚至不再看戰場,在那兒放倒了身子閉目養神。我剛想問他,這時候周圍又刮過一陣狂風。狂風大作,吹得地上的小石塊都咕隆咕隆滾動起來,紛紛跌落到了峽穀中。

我趕緊趴在通氣口一看,原來又飛來幾隻巨鷹,它們一起上陣,嘴啄爪撕,沒多久就將巨大的蛇群給撕開了。滿地都是被撕碎的蛇肉和蛇血,看得人觸目驚心。

難怪死人臉絲毫不擔心,原來他早料到還會有其他巨鷹增援。不過他究竟是猜到了,還是曾經來過這裏,經曆過這一切呢?

我不敢再想了,死人臉這個人高深莫測,再看金絲眼鏡處處都要向他請教的樣子,他還真有可能來過這裏。

我正在胡思亂想,身上突然猛地一沉,接著感覺一個鋒利的東西刺了進來,險些抓到我的皮肉。接著身上猛然一輕,然後整個身子都懸空了。我嚇了一跳,剛想叫,旁邊的死人臉一把抓住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對,這是巨鷹將我們抓住了,正在往天上飛呢!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這裸身奪寶的過程還是把我折騰了個半死。要知道,我們相當於被巨鷹抓在爪子裏,吊在它的腳下,在空中晃晃悠悠飛行。巨鷹速度極快,我隻感覺一直眩暈,好像一直在向上攀升。不知道飛了多高,然後平穩了下來,開始朝著前方飛行。

我在牛皮中一動也不敢動,想想自己竟然被巨鷹抓在爪子裏,飛行在幾千米高的天空中,不由得膽戰心驚。要知道,這巨鷹現在應該是被牛皮上糊的厚厚一層馬血給迷惑了,也許當我們是一匹馬。要是它知道這馬肚子裏竟然是兩個大活人,隻要輕輕鬆開爪子,我們馬上就會跌到萬丈峽穀中,摔得連骨頭渣子也剩不下。

一路上,我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尤其是遇到氣流的顛簸,更是讓我心驚肉跳。好在死人臉一直都很淡定,仿佛在散步一樣,還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緊張兮兮的我,讓我也不好意思太緊張了。

過了一會兒,我漸漸習慣了這種感覺。說實話,這種感覺有點兒像是被吊在一個巨大的吊籃裏,有人在輕輕推著我們,晃晃悠悠,暈暈乎乎。要是不去想我們現在就在幾千米的高空中,恐怕還會是一種難得的享受。我小心地順著通風口往外看了看,我們現在已經飛臨雪山上空,下麵陡峭的山峰仿佛一柄柄巨大的利劍,直插雲霄,在我們腳下掠過。往下看去,雲霧繚繞在山腰處,看不清下麵有多深遠。我也不由得佩服起金絲眼鏡來,這麼高的雪山確實非人力所能攀登,這世界上恐怕隻有巨鷹才能帶我們上來了,也難得他能想出這樣一個法子。又想起當年宋姨說過,喇嘛廟裏的喇嘛也說過“天上的巨鷹會指引大雪山的方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漸漸地,風大了起來。我們在厚厚的牛皮袋子裏,也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通風口處呼呼往裏灌著冷風,凍得我渾身發抖,牙齒都咯咯地響。死人臉找了塊氈墊將通風口堵住,才好了一些。通風口被堵住後,我陷入了黑暗之中,身子在牛皮中搖晃著,暈暈沉沉、迷迷糊糊。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身子被重重摔在地上,一下子清醒了。

現在應該是順利到了山峰上的鷹巢,我還在暗暗慶幸自己福大命大,這時候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嘹亮的呼哨聲。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金絲眼鏡打出呼哨後,大家就一擁而上,將那巨鷹殺死。隨著呼哨聲,旁邊立刻有了響動,幾個人大罵著衝了出去,紛紛叫著:“兄弟們,殺鷹奪寶啊!”我摸了摸被身子暖得滾燙的大刀,心裏也是一陣激動,剛想衝出去,卻一下子被死人臉按住了,他輕喝道:“別動!”

我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一起殺鷹嗎?”

死人臉冷笑著:“不是殺鷹,是被鷹殺。”

我還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他小心掀開了通風口處的氈子,我湊過去一看,就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兒。那些衝出來的人像是喝醉了酒,一個個跌跌撞撞、東倒西歪的,拿著刀子衝到巨鷹那兒亂砍一氣。那巨鷹伸開巨爪,一下就將人打倒在地。有的人肚子上被豁開了一個大口子,腸子都淋淋漓漓拖出來了,但還是號叫著往前衝,最後被巨鷹活活啄死,連腸子都吃掉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人寧願被蛇咬死,都不願意裸身奪寶了。這人鷹大戰的場麵實在過於血腥,而且實力懸殊,根本沒有任何勝算。這些人雖然十分彪悍,絲毫不畏懼死亡,前仆後繼衝過去,但隻是白白去送死。巨鷹桀驁地站在那裏,身子根本不用動。人衝上來後,它的巨翅一拍,人就被拍在地上。接著它用爪子朝著人肚子上一抓,人的胸腔就被掏開,腸子都流了出來,被那巨鷹啄食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凶殘血腥的場麵,險些嘔吐出來。這簡直就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拋起的內髒。沒多久就死了一地人,死狀非常慘烈。大多數人都被掏空了腹腔,腸子心肺等流了滿地,被巨鷹啄食著。到處都是腥膻的人血味。

我再也忍不住,肚子裏像翻江倒海一樣,胃液一下子湧到了喉嚨裏。我又怕被巨鷹發現,隻好用手死死捂住嘴巴,汗水順著手指縫一點點流出來。

在這場屠殺中,有隻最大的白鷹一直站在旁邊一塊巨石上冷冷地看著,仿佛對這一切毫不在意。然而,它似乎還是發現了我們這邊的動靜,朝著我們緩緩走了過來,然後在我們所在的牛皮處停了下來。我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連心跳聲都能聽見。這巨鷹盯著袋子看了看,慢慢抬起爪子,朝著牛皮袋子狠狠抓了過來。鋒利的爪子直接將牛皮抓破了,深深透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