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巨鷹(3 / 3)

我趕緊將身子往後猛縮,又不敢動靜過大,在那兒別扭著身子,險險地避過了這隻巨爪。這巨鷹連兩人的牛皮都能帶動,力氣可想而知。它擺弄起這隻巨大的牛皮袋子,就像是小孩子擺弄玩具一般,把這個牛皮袋子搖來晃去。我本來就惡心得不行,經它這樣一晃,終於忍不住,在牛皮袋裏大聲嘔吐起來。我這一吐不要緊,那巨鷹尖嘯一聲,兩隻爪子一使勁兒,將牛皮袋子撕成了兩半。我整個身子都暴露在它的麵前,就見它揚起一隻巨爪,朝我狠狠抓來。

我當時萬念俱灰,眼淚都要流下來了,想著自己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在草原上避過一劫,在峽穀中也避過一劫,沒想到老天爺還是不肯放過我,竟把我的小命丟在這裏了。我還在等著,那隻巨爪卻遲遲不肯落下來。接著天上像是下了雨,滴答滴答滴在我臉上。我偷偷睜開眼,發現那隻巨鷹仍然保持著揚起巨爪的姿勢,但是卻一動不動。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那巨鷹,卻發現它心腹處插著一柄金光閃閃的刀子,刀子力透鷹背,一直沒入到刀柄處。

原來在剛才千鈞一發的時刻,是死人臉破開牛皮,將那把招牌金刀插入了巨鷹心髒,救了我。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叫了聲阿彌陀佛,這時候心髒才開始劇烈跳動——剛才完全被嚇傻了,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了。我身上虛得不行,腿腳都軟了,像一攤泥一樣癱倒在地上,突然想著不行,還有好多巨鷹呢!我掙紮著爬起來,看到死人臉和金絲眼鏡,還有刀疤臉、謝教授幾個人站在那裏,他們前麵橫七豎八倒下了好多巨鷹。那些巨鷹竟然全都死了!

這怎麼可能呢?就算死人臉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殺掉這麼多巨鷹吧!這些巨鷹又是被誰殺死的呢?我掙紮著爬起來看,那些巨鷹的的確確都死掉了。山風橫刮過來,將巨鷹的羽毛都吹得奓開,也不見一隻鷹起來。

我結結巴巴地問死人臉,這些巨鷹怎麼死的。沒有人回答我。我轉頭問刀疤臉,他沒有說話。我再問,卻發現他胡子拉碴的臉上亮晶晶的,這個粗獷的漢子竟然流淚了?!他默不作聲地用刀子刨著堅硬的地麵,耙子他們也在一旁幫他。我終於弄懂了他的意思,原來他是想挖一個大坑,將死去的兄弟們安葬一下。

我既感動,也有些羞愧。之前金絲眼鏡明明說過,隻要他打出呼哨,大家就一擁而上,集體將巨鷹製伏。結果我卻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牛皮裏,真是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刀疤臉卻搖頭,說不關我的事,這就是他們的命!是這些兄弟該死,是他們該死啊!我還想說什麼,他卻冷冷地推開了我。

沒辦法,我隻好灰溜溜地走開,到一邊沒人的地方坐著,先看看地形。這裏的地形非常特殊,說是一座雪山,實際上是一座座雪山連在一起的,山穀跌宕起伏,層層疊疊,不知道有多深遠。就在幾座大雪山聯結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塊凹下去的平地。這周圍要麼是懸崖險峰,要麼是萬丈深淵,別說是攀登,就算是坐飛機繞過周圍高高低低的險峰,找到這樣一小塊空地,恐怕也不大可能。沒想到這些巨鷹這麼會選地方,竟然將巢穴修築在這樣一個絕頂上。

我收回思緒,又朝周圍看了看,忍不住“哎呀”一聲跳起來。這巨大的鷹巢中散落著各種骸骨,有巨大的牛、馬脊梁骨,有小獸的骨頭,還有散落的人頭骨,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對著我,嚇了我一跳。

想想這裏既然是巨鷹的巢穴,有人骨頭也算正常。剛經曆了那樣血肉橫飛的一幕,我對這些人骨頭也看淡了。但是看起來還是挺不舒服,我站起來想走。人骨頭堆裏有一個玻璃狀的東西反射了陽光,晃了我的眼睛一下。我有些好奇,用大刀在骨頭堆裏扒拉了一下,裏麵是一個綠瑩瑩的翠玉發簪。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分明是宋姨的發簪!宋姨竟然也來過這裏,他們怎麼上來的?!他們現在又在哪裏?

我生怕他們遭遇什麼不測,趕緊用刀子扒開這堆骸骨。這堆骸骨已經發黑了,不知道是死了多少年的人,肯定不會是宋姨和猴子。我這才放下心來,大聲喊著死人臉,說發現了猴子和宋姨的東西。金絲眼鏡原本走在隊伍最前麵,聽到我喊話,也走了過來。一看到簪子,他臉色一下子變了,猛然衝過來,一把奪過翠玉發簪,厲聲問我這是哪裏來的。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激動,指著那堆白骨頭說:“那……那裏!”

金絲眼鏡一下子發狂了,他跌跌撞撞跑到那堆白骨前,發瘋一般用手翻著滿地白骨,像是要尋找什麼。我搞不懂他要幹嗎,一下子愣住了,吃驚地看著他。難道這金絲眼鏡認識宋姨?想了想,我小心翼翼地開口,說:“宋姨她……她應該沒事,我前幾天才看到她,按說骨頭還不會……”

沒想到,一向斯斯文文波瀾不驚的金絲眼鏡,聽到“宋姨”這兩個字後,身子猛然一震。他轉過身,一把攥住我的衣領,單手差點兒把我給提起來,幾乎是在咆哮:“她在哪裏?!她現在在哪裏?!”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一隻手緊緊攥著我的衣領,讓我簡直透不過氣來,更別提說話了。我的嗓子被卡住了,兩隻手使勁掰他的指頭,卻怎麼也掰不動。

死人臉緩緩走了過來,淡淡地說:“放手。”

金絲眼鏡狠狠盯著死人臉,死人臉依然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金絲眼鏡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他的手勁漸漸放鬆,終於鬆開了我。

我趕緊倒退幾步,退到了死人臉身邊。剛才喉嚨差點兒被他給掐斷,一陣惡心,蹲下身幹嘔了幾聲才喘過氣來。這他娘的金絲眼鏡,平時看著斯斯文文,發起狠來真是要命,果然是個變態!

氣氛有些不對,我站起來,看見死人臉和金絲眼鏡還在那兒對峙著,互不相讓。

一直波瀾不驚的金絲眼鏡終於動了怒,咬牙切齒,麵目猙獰,仿佛是一隻發怒的巨獸,隨時都會撲上來。他背後的一幹兄弟也都圍了上來,將槍口對準了我們。他們顯然對死人臉非常忌憚,都不敢將槍口對著他,隻齊刷刷地對準了我。氣氛一下子凝重了。

死人臉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無所謂地站在那裏,甚至都懶得看一眼。

金絲眼鏡冷冷地看著死人臉,一字一頓地說:“我要帶他走。”

死人臉輕飄飄地說:“不行。”

金絲眼鏡眼睛眯了起來,像條陰險的毒蛇死死盯住死人臉:“為什麼?”

死人臉看了我一眼,輕飄飄地說:“因為我不同意。”

金絲眼鏡斬釘截鐵地說:“你知道的,他知道她的秘密,我必須帶走他!”

死人臉嘴角輕輕翹起,略帶些嘲諷地說:“恐怕你帶不走。”

金絲眼鏡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我一定要帶呢?”

死人臉還是淡淡地說:“我隻說一遍,你今天已經讓我破例了。”

金絲眼鏡從懷裏慢慢掏出了一支槍,緩緩扣住扳機:“我從前,號稱東北第一槍。”

隨著他扣緊扳機,他身後的兄弟們一下子全端起槍,接著就是嘩啦嘩啦拉動槍栓的聲音。氣氛一下子緊張到了極點,連風仿佛都凝固了,無限肅殺。

我的心劇烈跳動著,想著天殺的死人臉,在這緊要關頭你較什麼勁啊!讓這孫子帶走我,又不一定要殺我,大不了以後再救嘛!在這裏火並我們鐵定要吃虧啊!雖然這樣想,但我心中還是很感激他,竟然會為了我跟他們徹底鬧翻,甚至還可能搭上自己的生命。

死人臉好像絲毫沒有把這十幾杆槍放在眼中,甚至還悠閑地看了看遠方的雪山,不屑一顧地說:“你沒有機會開槍。”

金絲眼鏡獰笑著,麵孔都扭曲了。他緊緊扣住扳機,咬牙切齒地說:“你就那麼有自信?”

死人臉竟然笑了:“好久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了。”

這時候,刀疤臉從前麵傻嗬嗬地跑回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一看到這個形勢,立馬傻眼了,結結巴巴地說:“老、老大……咋啦?這是咋啦?”

金絲眼鏡沒理他,死死盯住死人臉:“我不會動他,但是我必須要單獨問他幾句話。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裏,我一定要得到她的消息。”

死人臉點點頭,慢悠悠地退到了一邊,欣賞著天空上的白雲,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金絲眼鏡身後的一群人都長出了一口氣,擦著額頭上的汗,如釋重負地放下槍。顯然,剛才和死人臉對峙,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他們一定見過死人臉的身手,看來死人臉要是發起狠來,破壞力還是很驚人的。

金絲眼鏡收了手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跟我來”,然後背著手向另外一邊走過去,站在那兒等我。

我還有點兒緊張,這變態會不會一激動把我給掐死?我看了看死人臉,這死小子渾身輕鬆,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曬太陽,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提心吊膽地走過去,邊走邊揉著僵硬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提防著金絲眼鏡,怕這變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暴怒起來。

金絲眼鏡已經恢複了平靜,他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遠處的雪山,才轉過身,臉色已經恢複了平時那種平靜。隻是他眼神中還是帶著一些狂熱,讓我有些害怕。我的心怦怦跳著,心裏七上八下的,想著這神經病不知道要問我什麼,待會兒我得小心回答才好。

沒想到,金絲眼鏡卻又恢複了文雅謙恭的樣子,客客氣氣地跟我道了歉,說剛才實在太過衝動,多有得罪,請我見諒。

這個人變化太快,我搞不懂他到底是不是正常,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他,想問我什麼。

他沉吟了一會兒,好像還帶著點兒羞怯,終於急切地問我:“四四……她還好嗎?”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四四?”

金絲眼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這個發簪的主人……宋奇雯。”

我說:“哦,是宋姨呀,她挺好的呀!”

金絲眼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緊閉上眼,又睜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眼淚溢出來了,他緊張地問:“她……她現在在哪裏?”

我說:“她就在拉巴家呀。”

他一下子愣住了:“拉巴?!哪個拉巴?”

我說:“就是那個西藏人呀,刀疤臉給我們介紹的趕大車的那個。”

金絲眼鏡臉色變了變,他把刀疤臉叫了過來,讓我重複一遍剛才的話,確認宋姨是否真在拉巴家。刀疤臉在一旁使勁兒給我使眼色,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還是堅稱宋姨住在拉巴家,而且她還是拉巴的老婆。

金絲眼鏡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冷冷地看著我,我有點兒害怕,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刀疤臉在那兒給我不停使眼色,讓我不要說了。金絲眼鏡終於冷冷地說:“小刀,你告訴他。”刀疤臉一臉沮喪地說:“兄弟,我看你肯定是燒糊塗了。拉巴他老婆都死了十年了,一直都是一個人,我前幾天還跟他喝過酒呢!”我一下子愣住了:“不對呀,前些天我們明明是在他家住的……”

金絲眼鏡揮揮手,讓刀疤臉先回去,自己取了個鐵匣子過來。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鐵匣子,拿出來一張老式的黑白照片遞給我:“你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她?”我隻掃了一眼,腦子嗡的一聲響起來了,這又是一張背景是深淵大鼎的照片。

這是怎麼回事,金絲眼鏡手裏為什麼也有這樣一張照片?他和當年那支黃河勘探隊有什麼關係?心裏亂亂的,但是金絲眼鏡還在那兒盯著我,我隻好咳嗽了一聲,盡量壓住心裏亂糟糟的想法,避過他的眼神,低頭去看照片。當初宋姨拿出照片時,我隻掃了一眼就被猴子搶過去了,也沒仔細看。現在看看,這張照片比宋姨那張保存得好多了。照片上一個年輕女人,站在人群中間,穿著舊式的學生長裙,笑得一臉含蓄,像一個很有涵養的大家閨秀,看起來還真像是年輕時的宋姨。

我指著那個人,說:“是她,就是宋姨,她現在把頭發盤起來了。”

金絲眼鏡嚴肅地問:“你看清楚了?你確定是她嗎?”我斬釘截鐵地說:“肯定沒錯!宋姨手裏也有這樣一張照片,她給我們看過。”金絲眼鏡臉色一變:“她為什麼給你們看照片?”我組織了一下語言,說:“跟我一起來的猴子,他母親和宋姨是戰友。”

金絲眼鏡急道:“他母親是不是——”話到嘴邊,硬是被他狠狠咽下去,沒有說出來。我急切地看著他,想等他繼續說說猴子母親的事情。我覺得猴子來這裏,絕不會是他那個扯淡的理由,應該是和他的母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我在那兒等了半天,金絲眼鏡卻什麼都沒有說。他望著遠處的雪山,喃喃地說道:“他們果然也來了……”

他們?他們是誰?是死人臉說的第三支隊伍嗎?我忍不住問金絲眼鏡雪山裏是不是還有一支隊伍,他沒有回答,隻淡淡道了聲謝,讓我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悶悶地想著,猴子這次來草原,肯定和幾十年前那件事情有關係,也許就和那兩張照片有關係。

不過好多事情我也搞不明白。為什麼金絲眼鏡聽說猴子母親後,會脫口而出那樣一句話?他說的第三支隊伍是怎麼回事?而且,更讓我感覺不自在的就是,兩張不同年代拍攝的照片,背景為何都是深淵大鼎?照片中他們距離大鼎很近,難道說他們已經進入了深淵,並且打開了大鼎嗎?想想深淵中用密密麻麻鐵鏈鎖住的大鼎,深淵中傳來的一縷陽光,還有大鼎中的不明怪物,都讓我從腳底升起一股涼意。

看來這次的若爾蓋草原之行,包括馬上要進行的大雪山之行,恐怕都和黃河那個深淵大鼎息息相關。宋姨說當年紅軍過草地時,和猴子的母親反目成仇,應該也不會那麼簡單。我懷疑當年她們兩個都進入過深淵,也見過那隻大鼎。我覺得,這件事情背後一定隱藏了什麼內情,也許和猴子母親的失蹤有關。所以猴子才會千裏迢迢來到這裏,後來才不辭而別,和宋姨兩人秘密進入大雪山,也許就是去尋找什麼。另外聽金絲眼鏡的語氣,他和宋姨應該是失散許久的戀人——這個倒是也有可能。那個年月,成天打仗,多少戀人天各一方,後來宋姨流落到這裏,嫁給藏民也是正常的。可是刀疤臉那個混賬為何堅持說拉巴沒有老婆呢?

越想心裏越亂,而且我內心深處還有一個擔憂——父親說過,深淵大鼎中的怪物就是死人臉。雖然我始終不接受這件事情,但是一提起深淵大鼎,心裏還是挺不舒服的。這次遇到死人臉,他比以前改變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冷得像塊冰,說話也比以前多了一些,甚至偶爾還會開個玩笑。這種人怎麼可能是怪物呢?

我還在想著,刀疤臉在前麵一把拉住我,把我拉到一邊,說:“嘿,秀才!你小子命夠大啊!”我有些生氣,氣哼哼地說:“還不是拜你所賜!你剛才為什麼說拉巴沒老婆?!”刀疤臉一下子愣了,說:“媽了個巴子的,我還想問你呢,你為啥說拉巴有老婆?”我說:“他當然有!我在那兒住了一夜,就是他老婆給我們鋪的床!”刀疤臉說:“嘿,還他娘的鋪床?!那小子一輩子就沒混上過床!你該不會是上了鬼的床吧!”

我搞不懂他的意思,刀疤臉嚴肅地告訴我,拉巴確實是個鰥夫,老婆死了將近十年了。他成天喝酒,羊群也跑散了。一個又窮又老的死光棍,就靠著平時給人家趕大車生活!賺的錢全喝酒了,別說床,連頂帳篷都沒有!他平時就住在以前關羊的石頭棚子裏,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還勸過拉巴找個老婆,規規矩矩過日子,那老小子壓根兒不聽,還問他借錢買酒。氣得他差點兒抽出皮帶,狠狠抽這老小子一頓!

我一下子愣住了,按照刀疤臉所說的,我難道真是見鬼了?那個宋姨竟然不是人?那不可能呀,我們不僅和他們一起住了一夜,第二天又遇到了她,還跟她一起上了雪山。她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絕不可能是鬼!不過再想想,宋姨進到帳篷時藏獒淒厲的叫聲,還有猴子當時分析的,她的漢語流利得不正常,再加上那張照片背後的深淵大鼎,看來這個宋姨還真不一般。想到這裏,我更加擔心猴子了。猴子這死小子,到底跟她去了哪裏?

刀疤臉也有些拿不準,罵道:“媽了個巴子的,這鬼地方就是邪啊!”我看著左右沒人,問他金絲眼鏡為什麼對宋姨那麼上心,剛才差點兒把我給掐死。刀疤臉聽我這樣說他老大,嚇了一跳,先看看左右沒人,在我頭上敲了個栗暴,小聲罵道:“媽了個巴子,什麼人你都敢說呀,小心你的小命!”

接著,他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跟我說,他們老大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軍人出身,後來落草了。他開始在雲南貴州一片,後來一路北上,最後到了東三省,占山為王。他為人聰明細致,又兼心狠手辣,是當地有名的白麵閻王。說來也奇怪,他這人吧,每到一處,先占山為王,然後就找畫師按照照片上那丫頭畫像,讓兄弟們拿著畫像四處打聽,看有沒有人見過那個人。

刀疤臉咂吧著嘴巴,感慨著:“你說說,咱們兄弟揍個人還行,去打聽人,這事情多邪門!”他琢磨著,那個丫頭吧,準是他們老大的老相好,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給弄丟了。老大這麼多年來不娶不嫖,就是一門心思找她。整個東三省,他們已經翻遍了,都沒有。這次來這裏,也是那個狗屁教授攛掇的。老大也說了,這裏就是最後一站,要是再找不到,也就死了心,以後再也不折騰了,他們也回東北吃香的喝辣的,釀起白酒,粉條燉豬肉,使勁兒造啦!

我也有些感慨,那金絲眼鏡看起來油鹽不進,沒想到竟然還是個難得的情種。刀疤臉看看左右沒人,跟我擠眉弄眼地小聲說:“唉,俺們老大是被那個女人給折騰壞了啊!這麼多年了,連個女人毛都沒碰過!女人害人呀,兄弟!”他邪惡地一笑,“不過呢,也有兄弟懷疑,老大是不是那方麵不行……這個……這個嘛……嘿嘿!”

聽著刀疤臉邪惡的笑聲,我怎麼也不能將他和剛才一臉淚痕的漢子聯係在一起,勉強笑了一下,還是坐到一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