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康居國兵馬進入烏即城,疏勒王的防守力量進一步增強了。
此時的班超,真是進退彷徨,非常為難。
正在班超進退兩難的時候,他突然接到情報,稱康居國與月氏國剛剛聯姻,關係密切。班超馬上意識到,從月氏國那裏尋找一條解決問題的途徑,並不是沒有可能。
於是班超便派使者帶上許多金銀錦帛去見月氏王,請他勸說康居王不要援助忠。
財可通神,莫怪夷狄。月氏王收下重禮,慨然應允幫助班超,並立即遣使者去見康居王。
康居王果然顧全與月氏王的親家關係,一道密令傳給康居國領兵統帥。康居國將軍選擇時機倒戈,反而把疏勒王忠活捉了。
烏即城守軍見主帥被俘,一時人心渙散,毫無鬥誌,隻好獻城投降。
疏勒王忠被押至康居,作為政治俘虜,康居王並沒有為難他,隻是將其軟禁,但沒有限製其人身自由。忠趁此機會上下活動,結交了康居國一大批達官貴人。
兩年後,不甘心失敗的原疏勒王忠借得康居國士兵千人,以損中城為據點,積蓄力量,又與龜茲王合計密謀,企圖再次進攻班超。
龜茲王建議忠向班超詐降,以便裏應外合,擊敗班超。忠覺得此計甚妙,於是依計而行,寫好一封詐降信,差使者送給班超。
班超早就料到忠的企圖,他看完信,將計就計,對來使說:“既然疏勒王已自知悔悟,誓改前非,我亦不再追究,煩你代去傳報,請疏勒王速來投降便是!”
來使大喜,即去回報。忠以為班超中計,隻帶了數十輕騎,放心大膽地來見班超。
與此同時,班超密囑吏士,叫他們如此這般,不得有誤。
吏士奉令自去安排,專待忠到來受擒。
忠洋洋得意前來麵見班超,班超聽說忠已到帳前,於是欣然出迎,兩廂見麵,忠滿口謝罪,班超隨口勸慰,正是以詐應詐之術。
吏士早已遵班超所囑,陳設酒肴,邀忠入席,班超在一旁陪飲。帳中軍樂大作,場麵十分隆重。
酒過數巡,班超突然把杯子朝地上一擲,帳外馬上奔來數名壯士,他們持刀而出,搶至忠麵前,一舉將忠拿下,反綁起來。
忠麵色如土,不停地辯解、述說,堅稱自己無罪。
班超離席,怒斥疏勒王忠說:“我立你為疏勒王,代你奏請聖上,得受冊封。此等浩蕩天恩,你不思圖報,反受莎車煽惑,背叛天朝,親近匈奴,擅離國土,這是你的第一樁罪。你盜據烏即城,負險自守,我軍臨城聲討,你抗拒半年有餘,拒不投降,這是你的第二樁罪。你既到康居,心尚未死,還敢借兵入據損中,這是你的第三樁罪。這倒還罷了,今天,你居然還詐稱願意向我投降,以此誑我,想趁我不備內外夾攻,這是你的第四樁罪。你犯這四樁罪,死有餘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自來送死,怎能再行輕恕!”
這一席話,有理有力有據,忠頓時啞口無言。
班超不無遺憾地搖搖頭說:“我早就察覺到了你的反心,曾經有意用佛經舍身飼虎的故事開化你,盼你迷途知返,不要做有損大漢基業之事。但你三番五次不思悔改,那你今天隻有死路一條了!”
班超下令,即刻將忠推出轅門斬首!
兩名壯漢撲將上來,反剪忠的胳膊,帶離帳房。
忠大聲求救,但班超毫不留情。
一聲慘叫,前疏勒王忠被迅速斬首。
忠的首級被懸在疏勒的城頭上示眾,疏勒的百姓每經過城下,都要呸呸地吐唾沫,以示鄙視。
然後班超率一千騎兵馬突襲損中。康居國的兵馬正等著忠詐降的好消息,準備內外呼應,攻擊班超,沒想到漢軍如神兵天降,出現在康居國,兵馬立時亂成一團,當場被漢軍殺死七百多人,其餘的兵馬均作鳥獸散。
貳
血紅滾圓的夕陽即將降落在帕米爾高原的另一側。太陽還沒有落下去,月亮卻已經高高掛起,日月同輝的景象常常出現在疏勒的上空。
月色中,商旅、駱駝和馬隊還疾速行走在疏勒街頭。
他們有的從帕米爾方向來,有的要向帕米爾方向去。無論來和去,都需要在疏勒駐紮、打尖。
長久以來,班超除了想念東方的故鄉,就是向故鄉的相反方向深深遙望。
神秘、雄渾的帕米爾高原永遠在班超的視線以西。
夜色漸濃,打著火把、戴著尖頂帽的疏勒士兵要將一匹馬獻給太陽。疏勒士兵和他們的鄉親們一樣崇拜太陽,稱自己為“離太陽最近的人”。他們要給太陽獻馬。在他們看來,馬是神聖的動物,代表了所有動物的最高層次,隻有人間最快的馬才配得上諸神中最快的太陽。
獻祭馬和戴尖頂帽,都旨在與天上的太陽神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