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 統一全蒙古(1 / 3)

(一)

由六個部落結為聯盟的塔塔兒受到沉重的打擊,但除了蔑古真薛兀勒圖的那一部全軍潰滅外,他們依然是些相當強悍的部落。不久之後,就再度向金朝發動了報複性的攻擊。

塔塔兒的南鄰翁吉剌部,以及往來遊牧在兩部之間,即呼倫湖和貝爾湖兩湖之間的合答斤、撒隻兀等部,隨著經濟力量的發展,也不時在金朝邊地擄掠騷擾。

1198年(金承安三年),金朝再命完顏襄自臨潢出兵北伐。

由完顏宗浩統率的部隊首先征服了翁吉剌部,進而征用翁吉剌兵力向伊敏河北進,迅速擊敗合答斤、撒隻兀等部,斬首千餘級,俘獲眾多的車帳、牲畜和人口。金兵追擊潰部,越伊敏河而西,兩部長相繼投降。

這次戰爭對金朝說來是“自是北陲遂定”,但在蒙古草原上卻又帶來了新的不安。塔塔兒、合答斤、撒隻兀以至翁吉剌等部遭到了打擊,金朝在完顏襄倡導下又修建起界壕邊堡,攔住了他們此後向東南方侵擾的去路,迫使他們隻有向西方去求發展。而這就不能不和帖木真集團的利益發生衝突。

共同的利害促使他們和劄木合聯合了起來。劄木合又聯絡帖木真的宿敵蔑兒乞部、泰赤烏部,王罕的敵人乃蠻部以及其他鄰近的部落於1201年(金泰和元年)集議,聯合進攻帖木真和王罕。

劄木合被這些部落推戴為“古兒汗”,即眾部落的汗。但這顯然隻是臨時湊集起來的極不穩固的聯合,以適應一時的軍事需要,而並沒有什麼共同的基礎。

帖木真事先得到消息,邀集王罕會師東進迎擊。他們聯合作戰已經不隻一次了。經過計議,這支聯合軍有著嚴密的組織。在前陣地帶先設置了三個哨望所。走在大軍前麵的是三支聯合的先鋒隊,各派三名將領分別統帥。帖木真方麵派出的是有聲威的老貴族阿勒壇、忽察兒和答裏台。王罕派出的是他的兒子桑昆和他的弟弟劄合敢不和必勒格別乞。

帖水真和王罕的大軍自西向東前進,在闊亦田地方與劄木合相遇了。交戰的那天正值大風雪。西進的劄木合軍處在逆風的方位,在作戰中眾多的人馬墜落到山澗裏。在貝爾湖附近遭到慘敗。臨時湊集的隊伍在潰敗中各自逃散了。乃蠻部向西回軍。蔑兒乞部奔向色楞格河。泰赤烏部向斡難河移動。劄木合自己則乘勢擄掠了一些原來推舉他的部眾,沿著額爾古納河向北逃竄。

在勝利的新形勢麵前,帖木真和王罕把隊伍分開,分別統率自己的軍兵追殲逃敵。

王罕沿著額爾古納河追襲,降服了劄木合。

帖木真並沒有忘記幼年以來的理想:向泰赤烏人複仇。他抓住了這個機會,暫且放過其他敵人,全力拚向斡難河,乘勝追擊泰赤烏部眾。

泰赤烏人越過斡難河回到自己的牧地,整頓軍馬準備迎擊帖木真的追兵。

對泰赤烏部說來,這顯然是一場決死的戰鬥。帖木真懷著堅強的必勝信心,但戰爭的進行並不是那麼如他的意。由於泰赤烏人的堅決反抗,帖木真的隊伍大概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帖木真的馬中了箭,甚至他自己也在作戰中受到嚴重的箭傷,頸項血流不止。但經過激烈的戰鬥,泰赤烏部人終於還是不支了。夜間,他們便丟下老弱,偷偷逃去。

次日天明,帖木真發現了敵人的行跡,便趕上前去,把逃走了的全部追回。他捉到泰赤烏部的貴族首領們,消滅了他們的全族。

泰赤烏部的舊部長,帖木真的仇敵塔兒忽台逃躲到森林裏。

終於被他的部民失兒古額禿老人和兩個兒子阿剌、納牙阿發現了。他們父子把塔兒忽台捉了起來,押送到帖木真那裏。在路上,納牙阿開始憂慮著這樣做的後果。如果帖木真說捉拿了自己主人的人是不能做伴當的,那樣,他們父子就會被處死。想到這裏他們就又釋放了塔兒忽台,讓他獨自去逃生。

事情正如納牙阿所預料的。當他們說明原委後,帖木真說:

“如果你們把他捉了來,我必定把你們全家殺死。你們不忍背棄自己的主人,做的是。”於是,賞賜了納牙阿。

在帖木真一生中,諸如此類的故事流傳很多。當帖木真登上了統治地位後,就不時以自己的行動來倡導絕對服從主人的奴隸道德。

在消滅泰赤烏部的戰鬥中,還有一件事看來也是基於相同的目的。戰爭之後,當年拯救過帖木真的鎖兒罕失剌帶領一個名叫隻兒豁阿歹的青年前來投附。帖木真問道:

“在闊亦田作戰時,嶺上飛來一箭,射中了我的馬。那山上射箭的是誰?”

那個青年直率地回答說:

“那就是我!如今汗教我死啊,隻不過爛了手掌般一塊地。

如果得到恩赦,今後在汗跟前,叫我去的地方,就是遇到黑石頭,也要把它衝碎!”

帖木真沒有發怒,撫慰他說:

“但凡敵人害了人的事,他必隱諱了不說。如今你卻不隱諱,可以做伴當。”

並且把他的名字改叫做者別(義為“箭簇”),留在左右聽用。

這個者別,後來果如帖木真所希望的,成為終生忠實於他的一名將領。

泰赤烏部的消滅,使訶額侖、帖木真母子多年來的心願實現了。戰後,帖木真帶領部眾和大批俘虜去過冬。

(二)

可是,訶額侖母子現在還有一個未實現的心願,即世代的仇敵塔塔兒還在他們的東鄰。幾次戰爭雖然擊敗了一些部落,但仍然有四個塔塔兒部落成為他們的威脅。冬天過後,次年(1202年,金泰和二年)春天,帖木真便發動了向塔塔兒的大舉進攻。

在這次出戰前,帖木真發出了新軍令:戰勝時不得私自掠取財物,歸眾人分配,戰敗時不得退至原陣,必須轉返殺敵,不返者斬。這個軍令多少改變了作戰中的爭相掠奪,提高了戰鬥能力,並且也可以在節節勝利的戰鬥中限製些貴族統帥勢力的增長,把分配財物的權力更加集中到汗的手裏。這在當時無疑具有重要意義。

帖木真的軍隊自哈拉哈河上源的營地出發,一舉戰勝了四部塔塔兒,追擊到兀勒灰河(今東烏珠穆泌旗烏拉蓋河)一帶,擄掠了他們的部眾。帖木真召集親族集會,為著報複殺害父祖的仇恨,決議把塔塔兒的青壯年全部處死,餘下的幼弱分到各處做奴隸。由於別勒古台事先走露了消息,被俘的塔塔兒人作了頑強的抵抗。帖木真的軍士經過戰鬥受到重大損傷後,才按計劃處置了塔塔兒人。

帖木真把俘虜來的兩個塔塔兒婦女,也遂和也速幹做了他的第二和第三個妻子。

在這次作戰的初期,有權勢的貴族阿勒壇、忽察兒、答裏台等曾經違反了帖木真的軍令,各自掠取了財物。為著嚴肅軍令,帖木真不顧他們的聲威,把這些財物全部沒收了過來。這個沉重的打擊,促使阿勒壇等人離開了帖木真,而去投奔王罕。

但現在已經不是依靠他們選汗的往年了。對於擁有強大部眾的帖木真說來,他們的離去已無足輕重。這並沒有給帖木真帶來什麼損失,而隻是更加提高了他的權威,使人們不再敢輕易違反他的命令。

泄露機密的別勒古台也受到應得的懲處,被剝奪了參與重要集會的權利。

(三)

帖木真擊滅塔塔兒時,王罕正率領他的軍馬擊敗了色楞格河邊的蔑兒乞部長脫脫,又俘虜了他的兩個兒子忽禿和赤剌溫的部眾。這樣一來,蒙古草原上就剩下帖木真和王罕兩個足以相抗衡的巨大勢力東西相望了。隻是克烈部西鄰的乃蠻部還是他們的共同敵人。

與克烈部緊相鄰接的乃蠻部仍然擁有眾多的部眾和廣大的領域,它的南麵和畏兀兒相鄰,北麵直到額爾的失河流域。不過,由於貴族內部的爭鬥,此時已經分屬於兩個汗來統轄。不亦魯黑汗分裂出來,占有阿爾泰山附近地帶。他的長兄太陽汗台不花則統治著廣大草原,承繼汗位的正統。王罕、帖木真和不亦魯黑汗開始搏鬥。當不亦魯黑汗逃越阿爾泰山後,他們擄回大量人畜,停止了追擊。

這時,在王罕的軍中有一個帖木真的大敵,他就是不久以前失敗了的劄木合。大約從他敗逃的那時起,就投降了王罕的追兵。但他並沒有就此屈服,而還在等待時機,企圖借助王罕的力量東山再起。對乃蠻部作戰歸來的路上,劄木合開始施展他的謀畫,向王罕進譖說:“帖木真像飛雀兒那樣沒有定準,是靠不住的。他可能已經暗中和乃蠻勾結了。”劄木合的話一下子就打中了王罕,這並不是偶然的。帖木真勢力的日益增長本已引起了王罕的憂慮,而在當時鼎足而三的形勢下,如果帖木真一旦和乃蠻相聯合,那將注定是克烈部的滅亡。當著乃蠻部即將前來反擊時,王罕便在夜間背著帖木真自行歸去。

帖木真在天明時發現了王罕的背離,也自率領部眾轉回了克魯倫河自己的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