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瓔珞坐在書桌前,一副勤學好問的模樣。
“你這個樣子,我會當真以為你是關心國家大事。”臣寰故意損她。
“我是很關心呐。身為這個國家的一分子,我怎麼能對國家大事熟視無睹呢?”瓔珞狡辯著。
臣寰卻相當不留情麵:“可我聽說你最近在寫一部書。”
“嘎?”瓔珞立刻呆若木雞。他連這個都知道了?
“書名好像是叫‘海陵秘史’吧。沒記錯的話,最近是寫到了帝王篇了。”臣寰頭也不抬。今天的紅豆小圓子倒是頗合他口味,看來是有長進。
“你看見了?”瓔珞很是吃驚。她想啊,閑也是閑著,反正自己手頭有那麼多資料不好好利用不是太浪費了,這才剛寫了三天呢。
“嗯。”豈止看見了,都已經拜讀過了!臣寰略略看了她一眼,雲淡風輕地說著,“你跟才女還有很大的距離。”
“蕭臣寰!”不帶這麼損她吧?很打擊她寫作的熱情啊。瓔珞氣鼓鼓地將碗收走,抬腳就往門外走去。
又不給吃了?他才剛覺得頗合他口味的。
“那個人是襄王之子,劉恭。”他突然開口道。
“什麼?”就是那個在京城為質的劉恭嗎?瓔珞一好奇,又轉身折回來坐下,“他有什麼用處?”
瞧這問的語氣,就跟問“豬有什麼用”一樣。如此一想就知道那部書,唉……臣寰偷偷歎了口氣,順手“體貼”地接過她手中的碗:“那劉恭品行很差,時常鬧事。估計襄王也擔心他會誤事,所以我想他應該囑咐過他最近要小心。可是呢,狗是改不了……我是說本性始然。應該不用多久的,這回即便是犯小錯,也要他付出代價。”臣寰不動聲色地繼續埋頭吃著。
“襄王會有怎樣的反應?”瓔珞歪著腦袋想了一陣。好像說他隻有一個兒子呀。說來也真可憐,操勞了大半輩子,隻有一個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被他的對頭利用了。實在可憐。以後一定要把這一段寫進藩王篇裏去。
“那要看他到底在不在乎這個兒子了。”臣寰看著她,表情嚴肅卻也不難看出嘴角頗為開懷的笑意。
有什麼這麼高興的麼?瓔珞白了他一眼。最近老是這樣,時常見他都是在笑的。明明國家大事很憂心的呢。不過呢,他笑起來還真是好看……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燙了,瓔珞趕緊甩了甩腦袋。把視線移向了手裏的空碗,“你幾時把它吃光了的?!誰讓你吃了!”
“應該是山精大人吃了吧。你不是跟他很熟嗎?”誆她。一副打死不承認的模樣。
“少唬弄我了!”哪來的山精大人!瓔珞不滿地嚷著。心裏卻覺得……有點甜?該不會是這幾日紅豆小圓子試多了吧。可是,這樣的日子……真好。能夠持續多久呢?
當噩耗傳來的時候,天地寂靜得像要死去了。
瓔珞怎麼也不敢相信。弄錯了吧?一定是弄錯了。要不你看臣寰怎麼會沒有哭呢?所以是假的。假的。假的呀……
那個床榻上的老人,那麼安祥地躺著。他隻是睡著了吧?明明前些天還跟她興致勃勃地說起當年的情事,他說:“愛上了不自知,發現愛卻已經來不及……”;分明還能看見他那天晚上流轉的釋然的眼神。這些情景她都還沒忘,可是人就要離開了嗎?這怎麼可能呢?
可是,又確實是那麼真實地存在著,發生了,不可……挽回了。
臣寰!她扭過頭看他,想要否定這件事的真實性,卻見臣寰隻是麵無表情地站著。是怎麼樣?為什麼要麵無表情?
“說話!臣寰,你跟我說話!”她的身子微微顫著。你知道我膽小的,所以不要嚇我。
“該下葬了。我們出去吧。”他語調平穩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可是怎麼會沒發生過?!
瓔珞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挺得過直的脊背,心裏一陣一陣的涼。
喪堂裏已來了大大小小的官員,表情無一例外的盡是悲傷,嘴裏也是無一例外地說著:“此乃社稷之不幸。死者已矣,將軍及夫人要多多保重。”
可瓔珞很明白,刺殺睿親王的分明就是這裏的某些人,他們掩藏起醜惡的嘴臉,露著偽善的表情,是凶手卻逍遙法外,來此惺惺作態。可恨呐!可恨呐!瓔珞極力克製住自己。抬頭看臣寰,他的唇抿得極緊,對於來來往往前來表示哀悼的人,隻是微微地點頭。可是——
順著往下看,瓔珞就見有血從他的袖裏滴下。一滴,兩滴……
傻瓜。傻瓜!瓔珞硬生生掰開他緊握的拳,改將自己的手伸進去。臣寰一怔,欲放開她的手,卻讓瓔珞反握住。指甲陷進皮肉裏,那樣一定很痛吧……你的手。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