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坐在草堆裏,瓔珞將頭深深埋進臂彎裏。
說實話呢,她是真不想讓臣寰跟洛秋呆在一起。雖然臣寰是想穩住鬱王沒錯,可是洛秋畢竟是喜歡他呢。更何況,洛秋還是那麼優秀的人,又有才又會持家,臣寰沒理由不對她有好感吧?如果有了好感的話,她該怎麼辦?
她縮了縮身子。娘,我該如何是好呢?
臣寰一路尋她來,卻沒見到蹤影。又躲到哪裏去了?
“居然躲到這裏來了。”臣寰走近草堆,神色微變,“大冬天不回屋也不穿鞋躲在這裏做什麼?”沒等她反應,便將她抱起,“下回再這樣就抓你去遊街!”在看清她的臉後,臣寰不由愣住:“哭了?”
“如果我也生病的話……”她低著嗓子說。
“胡說八道!”沒等她說完,就教他打斷了。哪有人希望自己生病的!這個傻瓜。還有啊。“為什麼哭?”她明明是不常哭的。
“因為……你要抓我去遊街嘛。”瓔珞撒謊了。
臣寰明顯不相信,卻也不逼問她。既然她不想說的話。
“鬱王那兒怎麼說?有說幾時返京嗎?”蕭昭文看著奏折,心裏卻緊緊地捏了一把汗。最近襄桂兩家的動作是越來越大了,他也不得不加快腳步。朝廷之中該升升該貶貶,他自認為可以做到萬無一失,東北有四皇弟戍邊,他也不用很擔心。怎奈三皇弟私自將東南防線往後撤了數百裏。以至於一時間朝堂之上流言紛紛,形勢一度動蕩。
“鬱王態度不明,似乎還在觀望。此刻其他地方王爵想必都是如此。都等著看是我們先動還是襄桂先動。三哥怎麼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扯咱後腿?!”蕭昭翃明顯非常的不滿。
“昭旻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我們不應該太早下結論。”臣寰合起一封公文,輕搖了頭,“這個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蕭昭文湊上前看。
“將輔政大臣按等級來排,不就等於說五個輔政大臣廢掉了兩個?如此一來,勢必要亂。按我們目前這樣,實在再經不起動蕩了。”
“朕要親政,不這麼做如何才能擺脫輔政大臣?!”蕭昭文的語氣有些惱。他又操之過急了嗎?可是,形勢已經等不及他了。
臣寰很明白,蕭昭文對自家兄弟向來不講君臣之禮,倘若以“朕”自稱,必是心煩慍怒之時,正想著該如何開口緩和他的情緒,隻聽著門口傳來清朗之聲。
“那皇帝這樣做了是擺脫了那些人了嗎?”
抬頭,是太皇太後!
行過禮後,太皇太後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等著。等到蕭昭文憋不住了:“皇祖母究竟有何方法?”
“你看,沒到一柱香你就忍不住了。心性仍是太躁,自小就沒改好。”太皇太後嚴厲地斥責著,“這樣,如何才能心平氣和地想出法子?”
“孫兒愚笨,參不透。皇祖母,此刻可是十萬火急了,孫兒如何不急?”蕭昭文急得隻差沒嘔出血了。太醫說他肝火太旺,不宜性急,可此時此刻換作誰人可以不急的?!
“急?哀家看來也沒多急。急到火燒眉毛了?也還不至於吧。”太皇太後眼角掃到臣寰,“臣寰覺得有多急呢?”
“臣……”一時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臣寰猶疑了半天。說形勢危急吧,倒是真事,藩王的動作比先前是大了許多;皇帝親政的問題也亟待解決。說不急吧,也不假,藩王目前還沒找到起兵的借口,師出無名隻會對他們不利;其他王爵還在觀望則表明朝廷的實力仍然不容小覷,即便是朝廷尚未準備完全,也不見得藩王就準備完全了。
太皇太後挑了挑眉毛:“怎麼不說話?”
“臣是在想,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人了。”臣寰老老實實地答著。
太皇太後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一經提醒,蕭昭文恍然,思忖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是董大人。”董玄德董大人乃是三朝元老,雖在五大輔臣之中勢力並非最大,但卻是最為德高望重之人。早年與太祖以兄弟相稱,到先皇時,由於先皇重武輕文而被冷遇,後念其舊情,任命為輔臣。之後便無下文。而董大人也從此無心於朝政,雖在朝為官,卻並不張揚。是當真心無所欲?還是覺得報國無門了呢?倘若是後者,那麼拉攏他,將會很有利。
“輔政大臣雖是一體,卻各為其主,矛盾重重,要想擊破他們,犯不著讓他們鬧得朝野上下不得安寧。自個兒窩裏反便好。不過董玄德確為上佳人選。”太皇太後想了想,“不過還有一人,這個人要等。不過呢,他品行不太好,應該也不會很久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言既一出,大家便也明了。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