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敕猛然坐直身子，急聲說道：“快拿進來！”
郭南立刻掀開了車簾，端著一個托盤上來。樓敕接過托盤，先看向那節斷指，見是一節食指，指腹上有一個小小的褐痣，卻看不出來是誰的。而那根獸牙項鏈，則是一根粗麻繩上穿了一顆獸牙。繩子是被磨斷的，大概正是因為如此，其主人才沒有發現它已經掉了。
“遇害的應該是一名文官。”樓敕指著那斷指的指腹說道，“手指上隻有這裏有一道繭子，是文人常年握筆才會留下的。而且此人指上沒有別的繭子，應當是不會習武。”
郭南點頭：“方才我讓仵作看過了，這節斷指上皮膚老皺，說明此人至少是花甲之年。而且應該是今日早上寅時之間被切下來的，剛好是上早朝的時間。”
“朝中年逾花甲、沒有學過武功的三省文官，你知道幾個？”
“中書省中書令唐燁、門下省門下侍郎葉智同、尚書省少常伯長孫竹、尚書省吏部尚書柳器。今天早朝，除了柳大人，其餘三位大人都告了假。”郭南顯然早就想了一遍，樓敕一問就脫口而出。
“命人查訪一下那三位大人的情況，了解一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記得，不要驚擾到他們。”
“諾。”郭南說完就要往外走，樓敕忽然又出聲將他攔下，“殿下還有事嗎？”
“郭南，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樓敕掀開窗簾，掃視外麵空蕩蕩的大街。“你說這個人，究竟是在哪裏遇難的？”
“不就是這裏嗎？”郭南話一出口，忽然發現了問題，立刻反應過來了，“殿下的意思是，馬車？”
因為四皇子是在這條街上發現血跡的，郭南就下意識地認定了這裏是出事的第一地點。可是細想一下，這個地方疑點有些太多了。
仵作根據斷指判斷出來，出事時間是寅時，也就是說這個人是離開家上朝的時候遇到了凶徒。花甲老人，沒有習過武又身居高位，身體不說虛弱，也不會太強健。那麼這麼寒冷的天氣裏，出行應該會坐馬車啊，可是車呢？
半個時辰後。
“啟稟四皇子殿下、郭大人，長信宮西闕外一小巷內，發現一輛馬車和一名禦夫的屍體，馬和車的主人都不見蹤影。”
郭南眉心一跳，看向身旁的樓敕，見他絲毫不驚訝，臉上帶著沉思：“那小巷距離此處有多遠？馬要走多少長時間？”
車外的捕快想了想，回話道：“大約四丈半，憑青都城中專門用來拉車的這種馬，全力奔跑要走小半個時辰。”
樓敕抬頭看向郭南：“案發是在寅時，那時太陽未出，城中行人應該很少，所以凶手敢在大街上動手。為了防止被人發現，所以將馬車和禦夫藏在沒人的小巷裏，卻帶走了馬和目標。如果是為了勒索，不必多此一舉防止別人發現。而死人沒有被帶走的價值，即使被帶走了，朝廷也會很快發現人已經不在了。所以，人應該還活著，而且對於凶手而言，他有不能被殺死的理由。”
“先調查清楚是誰遇難，再作打算吧。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諾。”
“還有三個月，西蜀嘉宜長公主就要駕臨青都，四個月後嘉宜長公主與平王世子大婚。在那之前，青都決不能有任何異動。嘉宜雖然隻是皇妹，可是西蜀現在的掌權人穆王傅明煜與她最為親近，若是她在青都出了問題，穆王要找父皇討說法，京師三輔的官員都逃不了關係。二皇兄他們恐怕會借機對你們下手，我會請大皇兄派人幫你，確保青都治安不出問題，保證嘉宜的安全。”
“諾，下官必不負殿下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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