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4年9月,盧梭和表兄亞伯拉罕回到日內瓦。他們在拜爾西埃牧師家裏的這兩年,並不能算是接受了完整的教育,不過這已經是舅舅和盧梭的父親所能提供的極限了,而且盧梭的父親還必須從國外寄錢回來支付盧梭在舅舅家的寄宿費。他期望過幾年後,能讓盧梭從事一些比較有發展的職業。

回到日內瓦的盧梭和亞伯拉罕仿佛重獲自由一般,無拘無束地在草地上嬉戲。舅舅平日忙於工作,舅母則忙於身為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應該做的禱告和彌撒,也無暇管束他們。他們時常形影不離地在街上遊蕩,因為亞伯拉罕的身材瘦削而高大,和盧梭矮小的身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樣一對組合走在街上,總能引起其他孩子的注意,他們給亞伯拉罕起了一個綽號,並且在看到這對表兄弟時就報以嘲笑。

亞伯拉罕對這些不甚在意,但盧梭時常感到憤憤不平,他向那些調皮孩子中的一個挑戰,然而剛一交手,盧梭就被打敗了。亞伯拉罕加入戰陣,幫助盧梭,但他也同樣遭到了攻擊。盧梭雖然打不過這些頑童,但他認為自己是為正義和友情而戰,身體上的損傷並不代表真正的失敗。自此以後,他們隻有在這些頑童上學讀書時才敢出門。

有一次,盧梭和亞伯拉罕觀賞了一位意大利賣藝人的木偶戲表演,他們被那些可愛的木偶人所吸引,也想仿造幾個。之後,他們便在家中開始自製木偶人,並為它們雕刻形狀,縫製衣服,同時也做了許多籠子、笛子等道具,以便組成一個小木偶劇團。某天,他們在家中正式公演了一場獨特而精彩的木偶戲,他們采用演講的方式演出了一個宗教性質的故事。台詞說到一半的時候,舅舅發現這些台詞正是他平常禱告時說的話,他感到非常吃驚,同時也十分讚賞這兩位演出者的想象力。

1725年初,當盧梭13歲時,舅舅決定將他送往馬斯隆先生那裏去做學徒。馬斯隆先生是法院的書記官,舅舅希望盧梭能跟著他學習訴訟方麵的知識和技能,現在可以賺點生活費用,將來也是一項謀生的本事。不過這個職業枯燥而缺乏趣味,盧梭非常不喜歡,那些瑣碎的雜務讓他覺得頭暈目眩,而工作束縛了他的自由,這也令他非常厭煩。馬斯隆先生也不大喜歡盧梭,他看得出來盧梭對這份工作沒有熱情,他時常責備盧梭,有時候也會說些辱罵性的言辭。盧梭無法忍受這種羞辱,沒過多久他就辭職了。

這年4月,盧梭找到了另一份工作,幫一位雕刻家做事。這份工作比較合盧梭的心意,他本來就對繪畫很感興趣,雕刻作為一門與之相關的藝術形式,自然也得到了盧梭的喜愛。盧梭那時候應該很希望在雕刻上有所發展。不過很可惜,他所服務的雕刻家是個性情粗暴的人,盧梭後來回憶這段時光時曾說:“四年之間所學到的淨是些竊盜和虛偽。”不僅如此,這份工作還將盧梭青少年時期的活潑天性完全消磨掉了,他昔日所學的拉丁文、羅馬曆史也幾乎被忘得一幹二淨。

某一天,盧梭為朋友雕刻了幾枚騎士紀念徽章,雕刻家發現後,以為盧梭在製造假銀幣,便狠狠地打了他一頓。事實上,當時的盧梭對銀幣還沒什麼概念,他隻是以古代羅馬時期的錢幣形狀做模型罷了。雕刻家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打,使得盧梭對目前從事的工作完全失去了信心和興趣。他的個性也受到了極大的壓製,以前在家裏,盧梭極為活潑,在舅舅家也生活得很愉快,還有亞伯拉罕的陪伴,就算是在拜爾西埃牧師家,也是快樂多於憂愁的;可是現在的生活卻充滿了驚惶,他唯恐犯錯,一切歡欣和幸福的日子好像都已經離開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