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雪:“方少將軍之能豈在朝夕;定力當先鋒,馳騁沙場。”
“我可謝千裏廖讚了。”
這話聽在耳,卻是方信揚之豪爽性情怎不驀然喜上眉梢,千裏軍師鮮少讚許他人,今日得許,豈不悅哉。
千裏雪語氣一轉,“然而傭兵打仗,麾將寡之,計謀為先,以觀後效,且需靜待良機!”
方信揚眯起雙目,挑眉玩味一笑,“千裏這是誇我還是在取笑我肚裏墨水少!”
“豈敢,方少將軍可是天鑲少有的賢才良將,絕非尋常能比。”
胸懷文韜武略,少年及第,十六登皇台,一舉奪魁,可謂文武俱全!(注:皇台乃天鑲四年一度皇家比武選才納將。)
方信揚仰首摸摸下頜,嬉皮笑臉故作謙道:“這話說得糖分足,但‘賢才良將’之銜受之有愧呀。”
遂將目光遞之城下,遠處的遼軍盡收眼底,一收玩味,麵色嚴肅,疑慮:“這‘玄冰禦池陣’雖能擋住一時擋不了一日,一旦遼軍施以火攻,豈不破哉!”方信揚豪放一笑:“不過屆時,待我戎馬為聘,送他一記厚禮,以震其威!”
鍾寺屆不禁敬佩:“方少將軍好生氣魄,當年‘泮水’一戰之英武不減半分啊!”
梁宏遠參不透眼前陣法,目盛疑惑,“這‘玄冰禦池陣’如何測之,具瞧不出玄之所在,安能擋住通遼數萬雄兵?”
千裏軍師:“這‘玄冰禦池陣’絕非尋常陣法,其精髓隻在於一個‘玄’字,所謂‘玄’,‘機’也,天機者,不可曝之!”
“哦……千裏玄機深藏,可是要我等大開眼界?不過……”方信揚勢頭一轉,微微勾起的唇角露出久違戰場的桀驁,“大敵當前,縱然陣法何其精湛,終溶於掌上功夫!”
“此話說得明白,勝敗均靠眾位將軍引領。”
千裏雪微斂睫羽,細觀方少將,思量——
雙目中的桀驁不馴,年少輕狂,驀然展露;若是方信揚的話,她絕對相信;當年方信揚偕同千名部下與兩萬敵軍於‘泮水’一戰,一舉殲敵萬餘,可見其能之所在;也一時名載史冊,被鑲睿帝冊封‘鎮城驍將’奉命鎮守天鑲重域——四方城。
但是,若敵國是以曆代培育將才良士包攬天下韜圖陣略為鎮國宗旨的話,則萬不可隻施以兵刃膽識抵之!這一點,以方少將軍之睿智,自詳之!
兩國交兵,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師者雲:以靜治靜,以動治動;以計施計,以法製法,以刃抵刃!
通遼位於瀛海中下域,背俯龍騰麵仰天鑲,猶如一柄閃著淩冽寒光鋒利無比的長槍,而這柄鋒利閃著寒光的槍尖此時正指向實力薄弱,猶自巢破樓空的天鑲。
何以力敵?智者,縱然巢破囊澀,善理之以弊,拓之力!轉頹敗為奇門遁甲,軸轉乾坤!而這智者,不在別處,在人心之中!
至於龍騰為何不一舉滅遼,隻需參見五百年‘龍騰史卷’便不得而知!而後世,兩國的源遠流長,也許要窺測下世帝王——(注:兩國指龍騰和當世天鑲。)
梁宏遠納悶,冥思不得其解,“末將不明,千裏軍師隻是下令封鎖城池,令沸水覆蓋城牆外的積雪,將吾等安置城中,先鋒兵勇身著軟蝟甲,足踏鉚釘昆靴,這陣法中有何精妙之處!莫非與敵軍冰上交鋒?千裏軍師讓我們聽的明白可好!?”
千裏雪靜了靜,終於輕笑,將陣基稍一撥露,點到即止:“沸水三日冰固如剛石,破者,烈焰當首,然,焰之燃,玄則現之,將勇負甲踏昆當為保全實力。”
鍾寺屆托起下巴蹙眉琢磨道:“可是這‘陣法’中有何蹊蹺懸疑?兄弟們何不拭目以待。”
千裏軍師將視線落在城牆下,輕笑:“諸位將軍且引頸觀之。”
城牆下,遼軍軍隊驀然調列,隱在漸漸退散的迷霧中,一抹龐大的黑曜幻影愈見清晰——
千裏雪微微斂睫,靜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