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中有多處對真人的解釋和描述。“故閉四官則身無患,百節莫苑,莫死莫生,莫虛莫盈,是謂真人”,外物無損其身,且超越生死,具有了神性的特點。《精神訓》對真人的集中論述,表現出真人具有了道的某些品格,是道的人格化,或人的神格化。認為真人本身並不能避免生死這一大限,但可以生死相替、不斷循環,是介於神與人之間的得道高人:
所謂真人者,性合於道也。故有而若無,實而若虛,處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內不識其外。明白太素,無為複樸,體本抱神,以遊於天地之樊,芒然仿佯於塵垢之外,而消搖於無事之業。浩浩蕩蕩乎,機械知巧弗載於心。是故死生亦大矣,而不為變;雖天地覆育,亦不與之?抱矣。審乎無瑕,而不與物糅;見事之亂,而能守其宗。若然者,正肝膽,遺耳目,心誌專於內,通達耦於一。居不知所為,行不知所之,渾然而往,逯然而來。形若槁木,心若死灰,忘其五藏,損其形骸。不學而知,不視而見,不為而成,不治而辯。感而應,迫而動,不得已而往,如光之耀,如景之放,以道為?,有待而然。抱其太清之本而無所容與,而物無能營,廓惝而虛,清靖而無思慮。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涸而不能寒也,大雷毀山而不能驚也,大風晦日而不能傷也。是故視珍寶珠玉猶石礫也,視至尊窮寵猶行客也,視毛嬙、西施,猶其頁醜也。以死生為一化,以萬物為一方,同精於太清之本,而遊於忽區之旁。有精而不使,有神而不行,契大渾之樸,而立至清之中。是故其寢不夢,其智不萌,其魄不抑,其魂不騰。反複終始,不知其端緒,甘暝太宵之宅,而覺視於昭昭之宇,休息於無委曲之隅,而遊敖於無形埒之野。居而無容,處而無所,其動無形,其靜無體,存而若亡,生而若死,出入無間,役使鬼神,淪於不測,入於無間,以不同形相嬗也,終始若環,莫得其倫。此精神之所以能登假於道也,是故真人之所遊。若吹?呼吸,吐故內新,熊經鳥伸,鳧浴??,鴟視虎顧,是養形之人也,不以滑心。使神滔蕩而不失其充,日夜無傷而與物為春,則是合而生時幹心也。
超越了世俗的評判標準。真人與後來道教的神仙有思想上的內在聯係。而道教試圖通過煉丹實踐將神話現實化,反映了人類力圖超越局限追求無限的願望。此段從行為、能力各個方麵展示了真人超常的行為,如動靜無形,生死如一,不學而知,不為而成。無物能損其形神,且能役使鬼神,並與萬物相和諧。無思無慮,無智無夢,行動自如,遊於天地之間、徜徉於塵垢之外,無所不至,如同道的化身,實現了道與真人的合一。
“古之真人,立於天地之本,中至優遊,抱德煬和,而萬物雜累焉,孰肯解構人間之事,以物煩其性命乎!”“若夫神無所掩,心無所載,通洞條達,恬漠無事,無所凝滯,虛寂以待,勢利不能誘也,辯者不能說也,聲色不能淫也,美者不能濫也,智者不能動也,勇者不能恐也,此真人之道也。若然者,陶冶萬物,與造化者為人,天地之間,宇宙之內,莫能夭遏。夫化生者不死,而化物者不化”,用一“遊”字表現“真人”形神的逍遙,心神無累,不僅是身遊,而更多的是心遊與神遊,表達出真人優遊自得的存在狀態。是不受外在自然環境的影響,不受世俗的各種利誘,超越人間俗事,保持性命的無累,暢遊於天地之間。“若夫真人,則動溶於至虛,而遊於滅亡之野,騎蜚廉而從敦圄。馳於外方,休乎宇內,燭十日而使風雨,臣雷公,役誇父,妾宓妃,妻織女,天地之間何足以留其誌!”“野”在道家眼裏是指遠離人群的、未經世俗浸染的空曠自然之所,是精神逍遙的家園。對真人身心超脫的描述,表現了對理想生存環境的向往。不通過常人的努力卻能達到常人所無法企及的任何目標,是人類在現實中的困惑無法解脫的一種幻影。真人具有道的功能,無所不能,居無定所,且具有神性的特征,與道同體,為神仙思想的形成奠定了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