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跟我說說吧。”
“其實很簡單。我深愛著一個女人,和她相遇,和她分別,再次相遇,再次分別,隻不過恐怕很難會有下一次相遇了。”
“為何。”
“可以不說嗎?”
“當然。”
“在外漂泊了這麼多年,我遇到了許多人,曾試圖去愛,可總是失敗。我明知在深切的的暗戀中我終將會孤獨,我明知我在追尋的是我永遠無法觸及的東西,可是我就是無法放棄,無法割舍。我愛她,她不愛我,她愛他,嗬嗬,或許就是這麼一個故事。”
“林修風,失望是至為沉痛的事情,但彼此之間的相遇和相處所累疊起來的記憶會一直存留在你的腦海裏,它不會消失,它會等待著你在你需要的時候被你從記憶中取出慢慢咀嚼品味。人這一生活的就是一個過程,沒有太多的結果可供你獲得。放下往往會獲得新生。”
“我知道了,姐姐。”
林修風微笑著擁抱了一下林瀾,他說:“姐姐,你變了好多。你為何一直不與我聯係。”
林瀾說:“起初是因為我遇到了一些麻煩,後來是因為我們漸漸地徹底地成為了兩個世界的人。但請你相信,修風,我們之間感情的維係依然像以前一樣牢固,但有些東西已經變了,我不希望你走進我的生活,與不希望你了解我的圈子。”
“姐姐,有些事情既然你不想讓我知道那我不會強迫你。姐姐,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高興,不僅是我高興,媽媽也很高興。姐姐,吃完晚飯我們去醫院看她吧。”
“誰說我要去看她了?”
“她病得很嚴重,每天都要化療,她很痛苦,我知道她是為了你而堅持下去的,更何況,過一陣她還有一個手術,她需要你,姐姐。她是你的母親。”
“你覺得她像一個母親嗎?她賜予我生命但卻要我一生都背負罪孽。她辜負了父親,她欺騙了我,我恨她,我要用一生來恨她。”
林修風獨自一人來到了醫院。他將飯盒遞給劉曉嫻,劉曉嫻沒有接。她的目光一直在他身後徘徊。林修風知道劉曉嫻是在找林瀾。
劉曉嫻問:“林瀾呢?她在哪?”
“哦,姐姐昨天坐了一晚上的飛機,她太累了,而且有點感冒,她說她過幾天就來看你。”
劉曉嫻聽完冷笑,說:“她不願意來,是嗎?”
林修風沒有說話。
災難般的病痛讓劉曉嫻生不如死,麵對即將到來的第三次手術,劉曉嫻比上一次更加不配合。
林修風找到林瀾對她說:“你去看看吧,姐姐,我求你了。媽媽現在狀況很不好,她需要馬上手術,不能拖了。可她很不配合。她隻是想見你。”
林瀾沒有說話,轉身就走了。林修風不知她去了哪裏。
那天晚上,林修風守在劉曉嫻的床邊。他在看書的時候聽到劉曉嫻醒了,他從床底下拿出搪瓷臉盆要去水房打水給劉曉嫻洗臉。
他走出病房,看到走廊裏有個人站著,走近一看,原來是林瀾。
林瀾在原地站了好久,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林修風知道林瀾是來看劉曉嫻的,心裏突然很高興,他上前抓住林瀾的胳膊,他說:“姐姐,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快進去啊,媽媽很想你。”林瀾生氣地甩開他的手並捂住了他的嘴。
林修風的聲音很大,劉曉嫻在病房裏聽到了。她興奮地坐了起來,大聲地喊:“瀾瀾,瀾瀾,是你嗎?是你嗎?快進來,快進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林瀾沒有動。她的眼神空洞迷茫,看不到快樂,看不到痛苦,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她無法擺脫長期積累在內心的陰影。她對劉曉嫻的憎恨以及對死去父親的歉疚始終無法消解。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劉曉嫻的喊聲在空空蕩蕩的走廊裏傳揚。她的聲音從一開始的興奮,慢慢轉向失望,然後是絕望,最後是撕心裂肺的哭聲。
林瀾的手從暖暖的嘴上放下來。她看了一眼劉曉嫻的病房,然後推開了林修風,狼狽倉皇地離開。
劉曉嫻在第二天晚上自殺了。
那天早上,劉曉嫻的心情格外好,她讓林修風回家拿那件她最喜歡的黑色蕾絲連衣裙,她說她想在手術前再穿一次。
晚上的時候,林修風給劉曉嫻送飯。他看到劉曉嫻穿著那件黑色蕾絲連衣裙坐在窗台上,微風吹拂著擋在劉曉嫻額前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