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聯合國月署談判團專用飛船從月球空間站返航,經過十來小時的飛行已經到達地月平衡點附近。吳毅剛固定在弦窗旁,出神地凝視著外麵漆黑的天空,天空上布滿一閃不閃的星光亮點。
飛過平衡點時,他看到了還在那裏執行勤務的國際空間部隊武裝空間站。這時他聽到司空對沃伊洛維奇說,武裝空間站又發來了賀電,祝賀談判取得圓滿成功。司空要沃伊洛維奇趕快以代表團的名義,回一封感謝電。
在月談判時使吳毅剛最感痛苦的就是不能和地球自由地通訊,現在好了,他又可以自由地和地球上的任何人進行通訊聯係,不用再受那該死的對月信息製裁的限製。他首先想到的,是要和月娥通一次話,把自己的想法,把自己的情感,再和她好好談一談。
他從旅行箱裏取出月地看,剛撥了幾個號就感到不對,因為此時此地月地看很容易被月球總站截獲信息,所以他又取出個人信息機和月娥聯係:
“是月娥嗎?我們已經飛過平衡點,很快就要回到地球上來。”
兩秒鍾後從遙遠的地球傳來了月娥熱情興奮地聲音:
“你好啊,吳毅剛。我聽說你們談判獲得極大成功,祝賀你啊。”
“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你能到機場來接我嗎?”
又是一陣等待,這次的間隔時間好像比兩秒鍾要長。傳來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憂鬱和猶豫:
“我最近沒有時間,怕是不能到機場去接你了,等以後有機會時再聯係吧。”
“你如果能抽出一點時間,那還是一定要來的啊。”
吳毅剛足足等了有半分鍾也沒有聽到月娥的回話,看來她已經掛斷了電話,一種惆悵的感覺油然而生。
就在專用飛船還在途中時,梅秀也從網絡新聞中得知,赴月談判團圓滿完成任務,吳毅剛即將歸來的消息。網絡新聞還透露,月盟是攝於一種新式武器思維炸彈的威力才接受斡旋同意談判的。梅秀當然知道,吳毅剛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她已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她一直在惦記著他,思念著他。雖然還有兩天他才能回到地球,但她卻恨不得馬上就去空天機場去接他。
在月署談判團將要在空天機場降落之前,楊柳地生又一次來到月娥房間勸說她:
“姐姐,你就和我一起去空天機場吧,人家吳毅剛一直在追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總該去接接他吧。再說,你也不比他高到哪裏去,拿的是什麼架子呀。”
正在刷衣服的月娥放下了手中的刷子:
“你胡說什麼呀,我說我比他高了嗎?我什麼時候拿架子了?你不理解我的感情。”
“你以為我不理解你嗎?我知道你認為吳毅剛性格不適合你,你在他身上沒找到感覺,你在科弗代爾那裏找到了感覺,結果呢,這感覺根本不靠譜。”
地生說到月娥的痛處,月娥沒有回答,也許真是她的感覺發生了問題。
地生又說:“你別愣著了,趕快和我去機場!”
月娥想了想道:“好,我和你一起去。”她在衣櫥裏選了件淺色薄紗料套服,隨著地生上了陽光車,直奔空天機場。
當月娥和地生到達後,候機廳裏已經來了許多人,他們好不容易擠到了離出口近一些的地方。
“月娥,月娥!”月娥聽到有人在喊她,便環視左右,原來是梅秀捧著一大束鮮花站在她前麵不遠的地方在向她招手。月娥見縫插針移動到梅秀那裏。
梅秀高興地說:“這回好了,地月達成了和平協議,你又可以到月球上去實現理想啦。”
月娥也充滿希望:“如果雙方都能批準這個協議,那該多好啊!”
“一定會批準的。要不是吳毅剛起了這麼大作用,說不定真要打起來。我早就看出來,他會成功的。”梅秀的眼神裏含著激動和興奮。
不知為什麼,這話月娥聽得有些不順耳,她隱隱感到梅秀好像是在影射她沒有看出這一點。
來迎接的人越來越多,把候機廳擠得水泄不通。一陣小小的噪動之後,人們看到一架空天飛機平穩地降落在跑道上。
當司空率代表團從出口進入大廳後,大廳裏掌聲雷動,人們紛紛把鮮花送給司空和吳毅剛。忽然間一群歡呼雀躍整天追息的姑娘們打出了一條橫幅:“吳大息,我愛你!”
見到這種場麵,月娥感到大廳裏擠得簡直沒有自己立腳的地方,於是她想退到大廳外麵去。
吳毅剛一眼就看到了月娥,他很高興她終於到機場來接他,但又不知她為什麼又要離去。他急忙大聲喊道:“月娥!月娥!”
月娥好像沒有聽到,還在向外走。吳毅剛還想追上去,梅秀突然從人群中橫插到他麵前:“吳毅剛,歡迎你!”說著把手中的一大束鮮花送到了他的麵前。
吳毅剛順手接過鮮花,看到她那真摯而充滿希冀的眼神,看到她那小清新的模樣,不由得止住腳步。
梅秀含情脈脈地說:“吳毅剛,我明天晚上為你接風洗塵,你一定要來喲!”
吳毅剛漫步向前移動著。
梅秀跟在後麵說:“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吳毅剛不再猶豫,語調堅定地說:“好,我一定去。”
隨後他就跟著司空等人走了出去。
地生擠過來問:“梅秀姐,你看到我姐姐沒有?”
梅秀朝著剛才月娥站的地方望了望:“剛才我還看到她站在哪裏呢。”
“我得去找找她,你有空到我家來玩呀。”說罷,地生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第二天就傳來消息,聯合國安理會已批準地月和平協議,隨後,月盟也批準了和平協議。
2
吳毅剛在自家別墅院子裏,呼吸著春天夜晚特有的沁人肺腑的涼氣,感到心曠神怡。當他注視著高高掛在天空的滿月時,突然想起這是一個思月症發作的日子,但此時此刻自己毫無痛楚,而月娥和月石都不在身邊,真是不可思議!他能確認的是,小愛德華真的給他治好了思月症,並且把他給放了回來。
深夜的天空給人讓出了無限遐想的空間。吳毅剛從思月症想到了月盟,想到了小愛德華,想到本應是最恨我的人卻給我治好了病,這是為什麼,但沒有想出結果。他又轉而想到月娥,想到過去每到十五就往月娥那裏跑,想到會不會真像月娥認為的那樣,隻是減緩思月症的需要,而並非出於對月娥的感情,也沒有想出結果。他又想起在月球治療思月病的時候,腦海裏閃過的情景,那情景忽的一下重又顯現出來,這回他似乎看清了,是小愛德華、科弗代爾的身影,他們好像站在宇宙空間,看著月球在繞地球旋轉,月球轉著轉著竟然脫離了繞地軌道,徑直沿著地球運動方向飛去。他覺得太奇怪了,一時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他記起冷江說過的話,於是立即回到屋裏,把他回憶起的情景用信息機發給還在月球上的冷江淩雲。
易卜拉欣站在他的辦公室窗前,凝視著遠方。他並不是在欣賞窗外長江上的風光,而是在反複思考著一個一時難以確定的問題。
原來,冷江剛剛把他搜集的一項情報密報給易卜拉欣。這一則情報說,吳毅剛終於回憶起在月球上治療思月病時腦海裏偶然出現的情景,冷江猜測,這一情景可能和月盟有某種聯係,至於具體是什麼聯係,什麼含義,他也說不清楚。
這給易卜拉欣帶來極大的困惑:冷江的看法猜測大於分析,又缺乏具體內容,一時還不能作為一件情報使用;但是,在目前這樣特殊情況下,又不能麻痹大意,一旦疏忽或將造成難以想象的損失。
易卜拉欣苦思冥想亦無結果,他甚至乞求真主給他以靈感,讓他能夠對冷江的情報作出正確的判斷。他的大腦好像真的變得靈敏起來,他打開設在他辦公室裏的絕密信息通道,拿起電話:
“我是03,有事要和你商量。”
“我是野玫瑰,請指示。”
他把情報的主要內容告訴野玫瑰,要野玫瑰立即通過其他渠道核實。不久,野玫瑰報告易卜拉欣:“我當前收集到的線索是,月盟外空安全委員會近期好像有異動,據接近月盟高層人士透露,他們正在月球背麵大量開采核能,並集中儲存在背麵某個秘密地點。具體內容還需進一步搜集。”
易卜拉欣對這個結果頓時引起了警惕,但一時又不能確定小愛德華他們究竟要幹什麼。正在煩惱之時,吳毅剛風風火火地跑來找他,說是有重要情況相告。
不等坐下,吳毅剛就急促的說:“這些天我苦思冥想,終於有了一個思路,那就是月盟可能是由於某種尚不知曉的原因,在我治療思月症時,泄露了他們的思維波,讓我感知了……”
“感知了什麼?”易卜拉欣急切地問。
“感知了他們泄露出來的蛛絲馬跡……”
“什麼蛛絲馬跡?”
“你想,我恍惚看到的是,是小愛德華、科弗代爾的身影,是他們站在宇宙空間,看著月球在繞地球旋轉,月球轉著轉著竟然脫離了繞地軌道,徑直沿著地球運動方向飛去。這就是他們秘密製定的《月權工程》裏的一個重要內容。”
易卜拉欣驚訝極了:“你是說月盟想讓月球脫離地球,使月球成為太陽係裏的又一顆獨立的行星!”
“是的,我想他們的《月權工程》不僅僅是要實現‘主權獨立’,而且是要實現讓月球脫離地球的‘天文獨立’!”
“原來是這樣”,易卜拉欣梳理一下思路,“難怪他們要在月球背麵大量開采核能,並集中儲存在背麵某個秘密地點。”
易卜拉欣還是不放心,他又特意去拜訪月球老人楊啟閎。
易卜拉欣陪著笑臉,“楊老前輩,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您。據您看,要想使月球脫離現有軌道,成為太陽係裏的一顆新的行星,這在理論上能實現嗎?在實際上能做得到嗎?”
“怎麼,有人想動月球的腦筋?”楊啟閎也感到十分驚訝。
“不不,幹我們這一行不得不提前做好防範,以防不測。”
“那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們得到什麼情報了?”
“我們並沒有得到什麼具體情報,隻是想分析一下這種可能性,所以來向您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