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1:春日遲遲 卉木萋萋(1 / 1)

丹穴山頂有一處大石,我抱膝坐著,一手托著腮,望著天邊那幾片飄悠悠的雲,發呆。

近日我很有些神情恍惚。

阿芒說:“春日遲遲,卉木萋萋。花姐姐你娉婷華年,犯犯春情,實屬常情。”

據說我降世時是個紅霞漫天的黃昏,我剛一落地,洪荒傾世的桃花便刷刷的全開了。月老他老人家眯著一雙桃花眼,捋了把白花花的胡子,似笑非笑道:“看來帝姬好的是個黃昏戀啊!”

我風白韶活了萬兒千年的,頭一遭曉得犯春情是個什麼滋味。

月老他老人家有兩把刷子。

我確是在紅霞漫天的黃昏愛上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白衣裳,腰間一管清笛,暮色裏,遠山。

這個人便是德鳥一族的長老,洪荒萬世地位崇高的上神,我的老師——南桑。

不過我從來不敢這樣叫他。

丹穴山上有一片白玉蘭林,如今這個時節,正開的娉婷一片。

才別下一朵來嗅,便聽得極溫和的聲音,

“我這一林子的玉蘭今年才開的花,你可別給我糟蹋了。”

我猛地垂下頭,兩腮泛起兩團紅暈,怯怯的喚了聲:“老師。”

垂久了,脖子疼。他不說話,我也不敢抬起頭來。良久,才聽得極平淡一句,

“今早新收的春露,茶葉是你叔叔前兒從青要山帶來的,你垂頭的時候已滾了第三次。”

我猛的一抬頭,脖子僵了,眼瞧不著路,半日硬是沒挪幾步。眼風裏瞧著老師他的眉頭皺了皺,我硬是生生的直著脖子便過去了。

這幾步,走的甚是踉蹌。

我正扭著我那僵直的脖子,麵前遞來一碗清茶。我接過,隱隱覺著有一股力。身上涼涼的,脖子舒服了。回過神來,桌前隻剩一枝帶露的白玉蘭,一碗煙霧氤氳的茶。

最近,九哥神色間頗有些抑鬱。

聽說,是娘親給他在九重天的花海邊辦了場相親大會。九哥向來不愛女色,我以前甚至懷疑過他喜好男風。不過,自從在他九萬歲生辰那日,我送了幾冊特意去凡間找人繪的男風的春宮圖後,我再也不敢懷疑他是個斷袖。因為……他把那幾冊男風的春宮圖塞在了我韶華殿的枕頭底下,以至於我被從來都溫柔可親的娘親抽了兩百鞭子,然後送來了丹穴山深造。

前些年,我日日睡覺做夢都能把九哥恨的牙癢癢。不過,近來我到覺得九哥他很有些可愛。

譬如,前日他脫了白鳥仙姑的衣裳邀她一同泡澡。再譬如,他昨日脫了自己的衣裳摟著前來串門的太一叔叔發騷發嗲。

最近,娘親神色間頗有些憂愁。

聽說,丹穴山來了個新弟子,還有個老師的拜把子兄弟。

吃中飯的時候,我便瞧著我那被我從來都溫柔可親的娘親掃地出門的九哥,拿著筷子敲著碗,笑嘻嘻在我麵前坐下。以及,重複著他動作的太一叔叔。

“你娘親脾氣實在火爆了些。硬是把你哥哥和……把你哥哥給攆來了丹穴山。”說著,他又姿勢高雅的抿了口茶,“自然,我是仗義陪你哥哥來玩玩兒的。你娘親她,自然是不敢攆她小叔子的。”

說話間,太一叔叔發間那根直直立著的,雞毛。飄悠悠的落在麵前的一碗紅燒肉上。我夾起一筷子,道,

“這是我娘親從前打九哥的那根雞毛撣子上的?”

太一叔叔:“……”